那個男人來王家就來了那一次,就再也沒來。他應該是給王舉子另外說了什麼方法,而且和那個盒子有關。因爲,接下來的幾天,王舉老是看着那個盒子發呆。
往後面的日子,阿燕的病情越來越糟糕,經常咳嗽,一咳嗽就是好多的血。王舉子在一旁看着也是乾着急,他不停地畫着不同的黃符燒成灰給阿燕喝,阿燕的病情沒有一點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整個人已經進入了生命的最後階段,毫無血色的面孔,身體的重量急劇下降,整個人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頭。
我在一旁看着感覺到一陣痛心,那種紙灰怎麼可能治得好病?這愚昧的王舉,這好好的人喝那種藥水,也是會生病的啊!這根本不可能治得好病!也只有阿燕這種死心塌地的女人會相信這種治療方法,我嘆息着,想起之前聽李四他們講的,我覺着阿燕真是一個一根經到底對的女子,王舉年輕的時候那樣對她,她也不離開他,到現在,她都這樣,王舉執迷不悔,她也執迷不悔!這樣的人,讓王舉碰上了,他到底何德何能?
終於有一天,阿燕一直在咳血,停都停不下來,王舉一直給阿燕遞着紙,看着地上越來越多的紅色的紙團。在一旁的王舉頻頻回頭看那個盒子,終於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他起身換了衣服,準備要出去。
“舉子……你,你要去哪兒?咳咳咳……”阿燕艱難地開口,又是一陣咳嗽,大量的血從她的口中噴了出來,王舉又急忙地湊近她身邊,用紙給阿燕擦着嘴角,其實這個時候的王舉還是很好的,很關心阿燕。
或許,這就是阿燕一生裡面最好的時候了,年少的時候,王舉在外面浪,不管阿燕,阿燕也享受不到王舉的照顧,中年好不容易他回來了,可是卻迷上了賭博,也很少待在家裡。終於,到了這個時候,阿燕生病了,她再也撐不下去了,她不能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將家裡打理得好好的,等着王舉回來了。王舉或許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他最後的親人只有阿燕了,他便開始慌了。
阿燕在王舉看不見的角度輕輕地露出了滿足的微笑,這就是她的一生了吧。
“阿燕,你不要說話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找找慶生!讓他想想辦法。”王舉給阿燕擦好了嘴巴,給阿燕蓋好被子囑咐道。
“你……你早點回來。”阿燕用極其虛弱地語氣對着王舉說話,我看着阿燕發青的眼睛,死灰一樣的面容,我感覺到她的時間不多了,或許她也感覺自己時日無多,在王舉要走的時候,她一再拉住王舉的衣角,叫王舉早點回家,然而王舉並沒有注意到阿燕那戀戀不捨的表情。
果然,沒有過多久,在王舉離開家不到五分鐘,我便看到阿燕閉上了眼睛,呼吸也漸漸停止了。
到這裡,所有的情景都還原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沈睿已將把我帶上車了,“醒了啊?”沈睿一邊扶着方向盤,一邊笑着看向我說着,“你還真能睡,這一睡就是快兩個小時了!”
我坐起來慢慢地清醒了過來,看着車窗外面,我發現我們已經開出了李家鎮好遠了。
我腦子裡面漸漸想起剛纔看到的,想起那塊白玉,那個龍紋身盒子,還有王舉和那個男人說了話之後,想到王慶生最後的眼神,之前的種種一一浮現,我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我心中的猜想是正確的,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怎麼樣了?”沈睿開口問我,“你都看到什麼了,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情景?”
“我回到了王舉妻子的情景裡面,看到了她生前的一些事情。”接下來,我將我在阿燕的情景裡面看到的情況對沈睿說了,尤其是那塊白玉和那個盒子,還有那個神秘的男人自然是重點。
“你是說,王舉也是道士?而且他曾經拿血去餵養那塊白玉?!”沈睿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認真地看着我,顯得有點激動。
“是的。這怎麼了?”我看着沈睿,不明白他怎麼這麼激動,之前似乎也沒有見他這個樣子。
接下來,沈睿沒有說話,車子裡面一陣安靜,我和沈睿正停在一個荒蕪的巨大的十字路口,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了,街道上面也是一片寂靜,只有高高的路燈顯示着橘黃色的燈光從高處照射下來,給這寂寞又冰冷的馬路一絲暖意。
想起這錯綜複雜的事情,我感覺到一陣頭痛,不過到這裡,我感覺離事情的真相越來越近了,而這個真相不知道爲什麼,我並不是那麼想解開,如果事情真的如我猜的那樣,人性真是難以言喻。
“對了,你還說阿燕將白玉藏了起來?”沈睿突然開口,打破了這寂靜。
“對!”我立刻說道,接着我和沈睿同時開口:“那白玉還在王家!”我們兩個同時意識到,如果阿燕將白玉藏了起來,並且沒有被人發現的話,那麼這塊白玉應該還是在王家的那個罐子裡面!
我和沈睿決定開車回去先把那塊白玉拿了,早一天把拿東西拿到手早一天安心。於是,我們又開車折了回去。
我們一路飆車,爭取要在天亮之前把東西拿到。當我們回到王家的時候,我們發現屋子又變得更亂了,似乎我們走後又有人來過,或許他們也是在找那塊白玉。
我和沈睿急忙跑到廚房,還好,我根據之前在情景裡面看到的找到了那個罐子,看樣子,還沒有人找到,多虧了阿燕藏得巧妙。
我和沈睿拿到白玉正準備走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種力量驅使了我去摸摸剛纔沈睿拿出來的那件王慶生妻子的那件碎花裙子。
我摸到裙子的一瞬間,心裡面感到了一陣悲傷,因爲那種觸電的熟悉感覺又充滿了我的全身,結合之前發生的事情,我明白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王慶生的妻子死了。
“慶生~你看我這件衣服美嗎?”是王慶生在城裡的那套房子裡面,屋子中央,一個看起來很年輕漂亮的女子拿着那條碎花的裙子在身上比劃着,笑得一臉開心地問王慶生。
“好看好看,挺美的!你啊你,那麼多的裙子,又買!”王慶生解着領帶,似乎是剛剛從外面回來,笑着看着那女子說着。
“哎呀,哪裡多啊,才幾條好看的裙子你就嫌多啦~”那女子走過去,抱着王慶生撒嬌。
“好了好了,不多不多,你買你買,反正我的卡也是給你刷的。”王慶生順手抱着那女子,寵溺地對着那女子說。
“媽媽,媽媽。”一個可愛的小朋友,搖搖晃晃地跑了過來,“抱抱,我也要……要抱抱!”由於那孩子年齡還不大,個子還只能在那女子的小腿那,那孩子便用胖乎乎的小手抱着那女子的小腿說着。
“哈哈,小傢伙,抱你抱你!”那女子愉快地抱着那個小子,王慶生也在一旁笑着。多麼和諧的一家人,我在心裡感覺到難過。
最後不知道怎麼的,我在黑暗中聽到一陣孩子哭泣的聲音。
“欣悅,欣悅,你快醒醒。”沈睿在一旁晃着我,我醒來發現我又睡過去了。
“你是怎麼了?怎麼在哪兒都能睡,剛纔要不是我及時抱住你,你就要直接倒在地上,摔個大包了!”沈睿說着,看着我醒過來他鬆了一口氣然後將原本停着的車繼續開着。
“我剛纔回到了王慶生妻子的場景裡面。”我看着窗外不停地後退的風景,慢慢地吐出這句話,車子已經駛離李家鎮了,時間也快五點了,天也要亮了,想起晚上經歷的一切,好像在做夢,短短的一會,就又失去了一個生命。
“什麼?”沈睿表情也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也就是說……”
“是的,應該沒錯。”我說着,接着我把我看到的一切告訴了沈睿,講完之後我們兩個都沒有說話。
快七點的時候,我和沈睿回到了我住的地方,我們兩個回來的一路都沒有講話,我感覺累極了,回到家便窩在沙發裡一動不動,然後和趙銘發了短信說我今天有事不陪他了。
沈睿回來也是重重地往沙發上面一躺,然後拿出煙不停地抽。
“欣悅。”很久之後,沈睿終於開了口,“我想我知道殺害王慶生還有他妻子的是誰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心情變得沉重了許多,事實是我似乎也知道了兇手是誰了,可是我並不想面對,於是我開口問:“誰?”
沈睿沒有一下子就說出答案是誰,而是看了我一眼,“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
我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接着,我們兩個把事情串了起來。
最開始的時候,其實答案就已經出來了。
那個人就是,王慶生的父親王舉。
雖然我隱隱約約地知道兇手是他,可是我一直很疑惑這是爲什麼?於是,我向沈睿問了幾個問題,沈睿一個一個幫我回答了。
這個案子的真相也終於浮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