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深處,一間間破舊的房屋在朝陽升起時只能繼續站在沒有陽光的陰影中,大山擋住了炎陽一個多小時。
第一縷陽光透過山頂照射進小山村時,一個穿着黑色破襯衫綠軍褲黃膠鞋的男人頭髮遮蓋住眉毛,打綹至少有幾天沒洗了,再粘上一點灰塵和稻草,別提有多落魄。
蹲在村口的大槐樹下,眼神極度的悲傷憂鬱,望着那條通往山外的土路,幾次想要衝上去,想到身上傷口的疼痛又忍了下來。
望山跑死馬,王皓跑了兩次就知道爲何馬會被跑死了,從村子跑到山外一共十幾公里,靠着被酒肉侵蝕的身體和一雙腿,兩次都跑了沒多遠就被抓了回來,乾瘦老頭和黑胖娘們是真狠啊,打的狠還不給飯吃,這還不要緊,到了晚上打開電視劇播放帶顏色的錄像,強制性的讓自己充當一個種人,最近兩天王皓髮現自己看那東西已經沒有過多的反應了。
怎麼才能出去?怎麼才能出去?
從早到晚,王皓腦子裡想的都是這一件事,穿的不好住的不好吃的不好都忍了,晚上被蹂躪也忍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他不止一次的跟那對夫妻說自己是有錢人,只要讓他出去就給兩人一百萬,說這話的時候王皓是兩眼放光,期待奇蹟發生,而每一次,奇蹟都沒有發生,每一次,他都被狠揍一頓。
“就你這樣還有錢,你騙鬼呢吧,老實的在這呆着,種懷上就沒你啥事了,在這裡幫着幹活,幹一天給你算一天錢,什麼時候把我買你的錢頂回來,什麼時候讓你走。”
王皓欲哭無淚,他無數次的想到死,卻又沒有勇氣去死;無數次的想要跑,卻在大山面前沒有能力。
他想道歉,他想跪下,只要能出去,他會做任何事,只要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他會親自向那個東少下跪道歉。無奈這裡沒有電話,沒有任何的通訊設備,只有三個月來一次的郵差,王皓沒有錢,只需要一塊多錢就能在郵差手中買信紙和郵票寫信,可這一塊多錢就徹底把王皓難住了,他曾經爲了得到這一塊多錢故意去討好黑胖女人,專門跟她在稻草地裡來了一回,狠狠的拿出了一些技巧,忍着噁心讓黑胖女人徹底的高興了一回。
五塊錢。
在起家之時,王皓都沒有覺得五塊錢是這麼難賺,多少年了,他從沒有覺得自己還有缺錢的時候。
五塊錢,買了三張信紙,買了三個郵票三個信封,分別將三封信的地址寫上公司、家和小三的家。
信發出後,他就期盼着有人來營救自己,期盼着自己所遭的罪能夠消除敵人的仇恨。
每天黃昏,王皓都會站在附近的山頂怒吼,他不是在發泄,是在給某些人暗示,他相信還有人在監視着自己,自己夠慘了,差不多得了,我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我求饒了,我服軟了,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不行了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我要真死了你們也難以逃脫責任。
“幹什麼,滾回家去,把豬餵了。”啪的一聲,王皓的後腦被狠狠的拍了一下,黑胖女人拎着他的脖領子,如拖死狗一樣往家拖,他的地位隨着他的不硬慢慢降低。
遠處,一道身影漸漸的退去,在山林間躥行十幾分後,鑽進路邊的車中,將手中攝像機內的內存卡插入筆記本電腦當中,將最新關於王皓的視頻傳輸出去。
接到視頻信息時,張世東已經從明珠直接返回了北海,一下飛機,飄雪的冷空氣直襲身體,有些總在空中往來的人披上了長版羽絨服。十二月的北海冷風刺骨,近年來北方冬季的暴雪連月,張世東依舊是明珠那套單衣,功法運轉渾身暖洋洋的,天氣和環境對於他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否則在寒冬的明珠附近海水中幹一圈渾身溼着一兩個小時,估計可以直接進醫院了。
他不得不回來,也在意料之中的回來。
訓練基地內的受訓人員,終於爆發了大規模的反抗牴觸,教官完全指揮不動他們,若不是命令在身估計早就離開基地揚長而去。
真正強力教官不在是一個原因,每日單調重複枯燥是另一方面,還有一個誘因就是在所有人心目中,一個軍事訓練基地的級別是最爲特殊的,至少當地的政府是沒有權力對它說三道四的,偏偏就有人對這軍事基地說三道四了,不僅如此,市一級的領導都沒牽扯在內,匿名舉報信中有土地佔用的問題,有不見軍隊正式批文的問題,總之,都是一些雞蛋裡挑骨頭的小毛病,偏偏當時基地成立的時候一切從簡,在下面就少了一些必要的程序。
張世東沒回來就知道背後的幕後主使是誰,誰沒事會找一個軍用單位的麻煩,還不是門口那一塊土地是單列出來屬於張世東個人的土地,抓住這一點痛腳即便是軍隊也沒得可說。軍用單位我惹不起,我就問問,一塊土地怎麼就成爲某個人的了,即便是買,也該有正常的手續吧。
趙雅開着張世東那輛Q7到機場接他,一段時間沒見,趙雅整個人的氣質有了變化,每天將自己置身於瘋狂的‘修行’當中,能不變嗎?穿着保暖褲和羽絨服的她,依舊能夠看到體型的些許變化,最明顯的就是臀部,那種翹是加厚保暖褲和外褲無法阻擋的。
“他要見你。”見到張世東,趙雅並沒有表現出怎樣的激動,車子啓動後,張世東伸過手握住了她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車子沒有轉入通往平江的高速公路,而是轉道臨湖。
一傢俬人會館中,張世東見到了其實早就應該見到的一個人,北海省的大牌公子哥衙內,常務副省-長的公子鄧久天鄧大少,個子並不高的他很精神,從內到外有一股子精氣神,是很能夠吸引女人的氣質。
跋扈,卻不飛揚。沒有站起身迎接張世東,卻也沒有擺着臭臉給他看,示意跪坐在一旁泡茶的女子給張世東也倒一杯茶,然後先對着趙雅說:“趙雅是越來越漂亮了,趙阿姨很久沒到家裡做客了,我也有好多年沒見到你了吧。”
趙雅表現的很平靜:“難得鄧少還記得我。”
門外,盧風哆哆嗦嗦的走進來,顫巍着喊了一聲:“鄧少。”人差點堆到那裡,又看到張世東,才勉強擁有一點自信,人家沒讓坐也不敢坐,就站在門口等待着吩咐。
“小風過來坐,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小時候趙阿姨可是常領着你和小雅到我家來玩,我小時候不少玩具都被你順走了,現在大家都忙了,越來越疏遠了,前段時間我家老爺子還狠狠訓斥了我一頓,怪我沒有禮貌,怎麼不到趙阿姨家裡去拜訪,我一想,貿貿然去也不好,就把你們姐弟約出來打打前站,看看趙阿姨什麼時間有空,我認識一個做川菜非常好的廚子,到時做幾道菜,大家嚐嚐。”
滴水不露,官宦子弟能夠混的不錯的,沒有一個草包,鄧久天沒有無視張世東,卻隻字不提本該由他提及的事情,而是從正面直接敲打趙雅,讓她傳話給趙美茹,別忘了當年你可是在我家老爺子門下被提起來的,光是平江那瘦死駱駝能將她推到現在的位置?
做人,不能忘本,你趙市長現在是身居高位了,可我鄧家做糖能甜,做醋一樣能酸,只要老爺子還在那個位置,不管你是趙家還是盧家,都得乖乖的服軟。
張世東叼着煙,身子倚靠着沙發,坐也沒個坐像,完全癱軟在那裡。
趙雅將茶杯遞給張世東後纔開口說道:“鄧少可以隨意定時間,什麼時候都可以。”一旁的盧風是根本不知道說什麼,他這樣的草包典範也根本聽不出姐姐這局看似很普通話語中充斥的攻擊性。
鄧久天嗯了一聲,眯着眼睛,盯着趙雅點頭:“好啊。”
按照官場內的遊戲規則,屋內這幾個雖說都不是體制內的人,但也都該遵守這個規則進行遊戲,鄧久天的父親乃是實權的副部級,趙美茹是實權正廳級,兩人之間的關係不能用簡單的半格地位來計算,鄧久天都放低姿態了,趙雅該順着說諸如是我們怠慢了,我媽早就說了要登門,只是鄧省長一直忙,這幾天希望鄧少能夠約一下時間,我們一家到去拜訪鄧省長之類的話,偏偏趙雅就沒有說,綿裡藏着的至少不是普通的針。
“張先生,今年北海的天氣冷嗎?”鄧久天依舊保持着淡淡平靜,轉而問向張世東。
“嗯。”
“北邊,更冷吧?”
“零下三十多度。”
“有兩個朋友在那邊日子過的不是很舒心,跟我訴苦好幾次,哦對了,你也認識,唐中樂唐中宇這對傻瓜兄弟,他們還讓我代爲問候張先生呢?”
張世東吸了一口煙:“那你可得替我跟他們說,好好活着,我前兩天也想去看一個朋友來着,結果有人告訴我,他過得很好,在裡面不愁吃不愁穿,這樣的冬天他也就只能過一個了,格外珍惜,哦對了,你也認識,孔鑫那倒黴蛋,罪太多了是給判的死刑吧,到時真執行的時候,我約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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