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兩下,三下。
薛林開着悍馬撞倒了窗下的牆,在悍馬衝進去之後,噼裡啪啦磚頭和一個個火團開始掉落,張世東雙手舉過頭頂,全靠手臂的力量推着鐵板向着悍馬撞開的區域衝了過去,鐵板前面的棱角在地面劃出一道道火光,無法想象的力量投入到其中,運轉無名功法,真氣在這一刻從雙手中衝出,鐵板撞開了缺口處的殘角,人工的給廠房建造了一個鐵板通道。
“快,水上,一定不能讓鐵板的熱量過高。”
外面兩輛水車停駐,幾名消防戰士眼中帶着淚光舉着噴頭,準確的將水噴到鐵板上,消除大火瞬間拉高的鐵板溫度,可那,只是杯水車薪。
張世東鬆開手,人從鐵板的後面鑽了進去,站在中心區域,雙手頂住頭上的鐵板,此處鐵板之上就是被撞破的廠房牆壁,巨大的壓力從頭頂傳來,他咬着牙笑了笑,自己也有能夠當董存瑞的一天,舉的雖然不是炸藥包,比炸藥包可難多了。
就見那只有幾公分的鐵板,兩個疊在一起也有禁不住上面壓力的架勢,要不是張世東一力承擔,鐵板早已被壓彎甚至壓斷。
薛林在裡面沒時間去管猛烈撞擊額頭的鮮血,大燈開啓,戴上防毒面具,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擴散到最大聲音:“快,順着這邊跑。”
外面薛林駐防團內接受過張世東訓練的偵察連戰士,先將自己噴的全身溼透。拎着剛剛送進來的防毒面具就往裡面衝。
“別搶,排成隊往出跑,不能動的交給我們的戰士!”
儘管薛林在努力的大聲喊,奈何沒幾個人在聽他說什麼,看到有人衝了進來他們首先想到就是能夠逃生出去,幸得這裡面的人都是多少年的老同事老鄰居,沒忘將昏迷或是受傷的人擡着,衝向了那出口。
每一個衝過來的人,戰士都會送一個防毒面具,此舉也爲了儘量減少擁堵場面。有停頓有不停頓。人也就分流,足有三米寬的區域,刨除站在中心的張世東,並排兩個人往出跑沒障礙。稍有擁擠就會被兩側鐵板迅速上升的溫度燙到。
隨着人流向外衝去。順着鐵板上滴落下來的水珠將張世東臉上的黑灰給沖掉不少。一道身影在他身前愣了下,低着頭繼續往外衝。
“快,兩側往內壓迫了。”看着本是不規則拱形的通道。在中間區域張世東站立位置的兩側向內擠壓,偵察連的連長和指導員對視一眼,披上消防車上的厚棉衣,被水管呲溼,向着裡面就衝了進去,在張世東兩側貼着鐵板坐了下來,用後背抵住了正在外面壓力向內壓的鐵板,雙腳不斷的蹬地試圖有支點來讓自己固定,全力以後背去抵住鐵板。
“踹我的腿。”張世東讚許的看着兩個人,他還記得他們的名字,王海濤張國勇,自己是靠着真氣護住了雙手,他們身後儘管有厚厚的溼棉衣,也難以抵禦鐵板上的熱量。
兩人雙腳一上一下踩踏在張世東的小腿上,扭曲着面龐怒吼一聲:“啊!”
腿直了,後背死死的頂住鐵板,溫熱,溼熱,滾熱,一陣陣的水蒸氣和炙熱的燃燒感從後背傳來,面部表情極其的扭曲,濃煙中也看不清楚彼此的臉,只能忍受着……
薛林沖出來的時候看到了兩個部下,咬咬牙,將身上的傷者放在地上又要往裡面衝。
“沒了,沒了,都出來了,我把大家聚在了一起。”工會主席也是廠裡的老工程師,很有威信,在危機之中也始終是大家的主心骨,出來的時候是拽着王海濤出來的,拽起他時明顯的聽到某種撕裂的聲音,薛林也將張國勇拽起,撕心裂肺的痛苦喊聲從對方的口中發出,一陣陣焦糊的味道傳來,兩人的後背都被不同程度的燒傷,有的地方肉都已經熟了,出來後兩人鬆了一口氣,那股勁鬆懈下來直接暈了過去。
“醫生,醫生在哪裡,快點!快點!”
“120的車呢,快過來。”
偵察連的戰士,有不少受傷的,此刻都不顧自己了,全部圍在了連長和指導員的身邊,還有更擔心張世東的,看到他出來後雙手沒有燒傷,聽到轟隆一聲,廠房坍塌,那道特殊的救援通道被壓塌,所有被救出來的人都不禁回頭望,攙扶他們的醫護人員都能感受到他們身體顫抖的懼怕,再晚幾分鐘,這些人的命就要扔到裡面。
那兩個後背被燒傷的戰士,被擡着衝向救護車時,這些人都站定了腳步,第一次沒有因爲害怕自己生命受到脅迫而要求先去治療,自私這種情緒在此刻悄然消失,或許此刻,他們覺得如果自己自私,那就連人字那一撇一捺都算不上了。
“教官,你沒事吧?”
看到張世東咧嗆了一步差點摔倒,薛林大吃一驚,在他的認知中就沒有什麼事是教官做不到的,那形象高大到了已經無以復加的地步,那樣的強人也會累?
是的,張世東累壞了,真氣消耗非常大,人力與自然的力量抗衡,讓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不夠強大,這要是換做當初大火救人時的實力,肯定堅持不到現在,多說也就一分鐘就會垮掉。
帽子沒了,頭髮燒焦了一半,身上的衣服也有多處破損,黑灰泥水雪水滾在一起,除了還能看到領口處的軍銜外,已經很難看出這是半個小時前出現在指揮部前的將軍。
在趙美茹的要求下,指揮部推進到了化工廠的大門前,有市裡的領導的坐鎮,市民恐慌的情況減弱,電視臺和廣播電臺的記者第一時間將現場發生的事情實時畫面傳輸,現在手機功能強大,在江北區的人們或是聽着廣播,或是轉到市臺,見到趙美茹帶着市裡的部分領導就在化工廠大門口站着,瘋狂不顧一切想要衝入市區的人們少了,狂躁的情緒得到了壓制。
門外聚集了化工廠的職工,近二百的職工被困在裡面,家屬都急完了,一次次懇求趙美茹趕緊進行救援,一次次的想要衝進去。
“人都救出來了,有兩個軍隊幹部爲了給大家撐住通道,身上被劇烈燒傷,目前正在救護車中送往醫院,我們有同事會在醫院內第一時間給大家發揮報導。”
偵察連的戰士累壞了,張世東下令都撤了出來,剩下的工作後續的部隊完全可以完成,最黃金的救援時間,救了一百多條人命、控制了大火繼續蔓延沒讓旁邊的車間發生連鎖爆炸,見到了化工原料泄露進入江水的殘酷畫面,駐防團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
戰士們走出廠區,就沒力氣,靠在路旁的雪地上休息,不斷的咳嗽着,不斷的嘔吐着,不斷的向外吐着黑色的痰。
張軍帶着公安系統的幹部趕到了現場,看到這些用生命來搶救人民財產和生命的英雄,敬禮表示敬意,剛剛收到消息,有兩個戰士爲了救人犧牲……
沒等人上前去扶住張世東,一個瘦小的身影衝了過去扶住了她。
張世東側頭觀看,笑了笑,露出兩排白牙:“你爸沒事吧?”
“沒事,他沒事,我之前好害怕,你沒事真好。”
可笑的小虎牙,比起過去的單純可愛多了幾分憂鬱,曾經的糊塗小女生百里藥在這次張世東返回平江時,完全的沒有了消息,電話短信一個沒有,也沒有與最好的朋友張以晴聯繫,她就像是故意躲着張世東一樣。
化工廠發生爆炸,她的父親就在裡面,她害怕擔心,早早的就來到了這裡沒有跟着大家往外撤離,看到父親安然出來,聽到他口中懷疑的問話:“那個張先生是軍人嗎?救我們的人當中有一個人好像他,一個人爲我們開通了救生通道……”
所以,百里藥來了,她發現自己擔心張世東竟然比擔心父親的還要嚴重,都是一種不敢想象的擔憂,但對張世東,竟然產生一種他要是死在這裡自己就去陪着他的想法。
偏執的女孩,從來都是自古華山一條路,很少會給自己留有餘地,倔強的走在錯誤道路上也不回頭。
張世東擺了擺手,蹲在路旁,大口的向外嘔吐着,現在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真氣去清理身體內的有毒氣體,只能用這樣最簡單的方式保持清醒。
百里藥一雙大眼睛中淚水啪嗒啪嗒的滾落:“你得去醫院,你必須馬上接受治療。”
張世東站起身,接過一旁走過來父親遞過來的礦泉水,漱口後吐掉,拍了拍百里藥的手:“還有的忙,別擔心,我會平安回來的,你也別想着再跑了,再跑可要打屁股了,去照顧你爸爸吧,我馬上就要走了。”
百里藥抿着嘴,抓着他胳膊的手不肯鬆開,淚水還是嘩嘩的滾落。
張世東低頭側身,在她的脣間狠狠親吻一下:“乖。”說完,抽身跟着父親走向了指揮部,留下了一個望着他背影沉醉的百里藥。
“說什麼之前,先給我一把匕首。”
看到現場的氣氛有點壓抑,張世東指了指自己本就不長頭髮被燒焦的部分,讓現場的氣氛稍微緩了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