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們很想提醒張世東,你已經澆了半天了,別發呆了,再發呆下去這些人就都完了,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雪,這樣下去鐵人都扛不住,眼前這些可都是國家的寶貝。
“教官,行了,再下去就真的出事了。”
“教官,真不行了,天氣太冷了,衣服都結冰了。”
張世東似乎突然間醒來的樣子,完全是將這件事給忘了的模樣,將噴水管關上,衝着已經開始發抖的百來人擺擺手:“這邊的小操場和裡面的大操場都落雪了,也沒人打掃,你們跑吧,什麼時候把雪踩沒了,什麼時候停下來。快點,愣着幹什麼,快跑!”
隱帶頭開始跑,緊接着是他身邊的冰山冰海和扈魚兒,咬着牙,忍着冷,扭動着身子讓衣服上結冰的部分迅速碎裂,不讓乾硬咯人的衣服影響接下來的動作。
薛林和他身邊的三個也跟了上去,緊接着童童和凍僵了依舊嚼着泡泡糖的傲氣大餅臉燕小二、嘴裡喊着我操了個DJ的吊死鬼牛永壽也都跟了上去,這幾個早已在訓練基地中顯露出的大手子一動,隊伍整個都動了起來,大隊人馬瘋跑起來,用動作驅除身上的冷氣,很快就開闢出一條路,腳下和身上的水抖落到地上,形成一個個的雪窟窿,時間長了結冰,在不斷有人踩踏的過程中,積少成多,成冰水雪的混合物,逐漸的向兩側蔓延,配合被腳步踩踏飛濺開的冰雪混合物,也能起到清理混合物的作用。
“不是覺得沒意思嗎?晚上就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少能耐,給你們一個機會證明,證明你們在這裡確實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必要,我就讓你們離開,揚着頭從這裡走出去,成爲這裡的英雄。不過我怕啊,一個小小的城市區域訓練場,你們都征服不了?”
沒有人注意到,開車到集合隊列的小操場和訓練的大操場之間的通道上的張世東,又坐在了車頂上,別人是跑着運動出汗來抵禦越來越大的風雪,他則是幹坐在那裡,坐在愈發冰冷的車頂,迎着冷風冷雪。
十分鐘,半小時,一個小時……
外面的人吃着飯喝着薑湯吃着藥,有專門的武警醫療小分隊做後勤保障,被澆的時間也不長,很快就緩了過來,紛紛穿上軍用棉大衣,換上軍用棉鞋走出來,帶着一點不甘的望着那扇通往訓練場的大門,想到在裡面生活了半個多月,不自覺的邁步走到大門前,想要進去看一看,卻被裡面的教官將臨時的插銷插上,冰冷的碰撞聲音撞進每一個人的心中,裡面,已經不再屬於他們。
“哼,有什麼了不起。”
“我又不是想進去,請我都不進去。”
“在這裡就是浪費時間,跟在外面當警衛沒區別,我就不信他們還能練出什麼樣來。”
“就是,這樣的訓練在哪裡不能練,頂風冒雪在這裡?”
嗡嗡的議論聲響起,教官們揹着手,耳朵裡聽着議論聲,心中卻浮起這樣的念頭:既然不在意,爲什麼還站在這裡看?
不斷的奔跑,當冰雪都化爲水滴從身上甩到地上後,隱隱的汗水開始在身體內滲出,之前覺得無比不舒服的感覺開始被浮現的乏累代替,一個小時的奔跑地面上溼滑無比,全都是冰水雪混合物,每一腳踩踏下去都會飛濺越來越髒兮兮的冰水雪混合物。
有些人開始學壞了,開始不斷的拖着腳跑步,用腳尖開始往前搓着跑,一下帶起一大片,廣場上流淌的水流越來越大,流進旁邊的淺溝內。
風停了,雪停了,陽光出來了,在訓練場外面響起了被淘汰士兵們的歡呼聲,地面上的積雪其實並沒有被清理乾淨,張世東卻已經開着車從裡面出來。
“嗨,拿着,這是薑湯,喝了。”
外面有人不斷的往裡面扔着軍用水壺,都是在裡面吃過苦的,距離吃中午飯還有一段時間,在溫度最高也不過零下十幾度的模擬城區倉庫內,冷熱連續交叉,不生病纔怪,大家還都期盼着晚上的逆襲戰,都等着狠狠打一下那個無賴的臉,還說大家沒本事,晚上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城市巷戰。
教官們裝作沒見到,任由外面的人將薑湯扔進訓練場,給裡面的人解掉了燃眉之急。
張世東將車子停在了訓練基地幾百米外的路旁,接聽了響了很多遍的手機。
“東哥,我最親愛的,你終於肯接我的電話了,哦,寶貝,來,親一個。”手機中傳來了一個異常剛猛卻拿腔拿調說話的聲音,張世東直接開噴:“我去你大爺的,少跟老子這樣說話,你一個純粹的摳腳大漢搞基男離老子遠一點,要不然下一次就給你發配非洲去。”
“好啊,人家最近不喜歡攻了,正好去試一試黑人的大JJ。”
噗!
張世東直接將手機卡到了音箱的附近,將車中音樂開到最大聲,一陣狂野的DJ音樂響起,然後很隨意的點菸,啓動車子,透過車窗向路旁的雪地掃了一眼,按開,衝着某個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
雪地裡,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雪,超出十幾米的距離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正在雪地上躥行,掠過的地方隱隱可見到怪異的痕跡,不是腳印也不是重物,就像是一塊玻璃被貼着雪面甩出,形成的不光滑、粗糙的橫截面一樣,風一吹,這痕跡也就隨之消失。
直到車子到了城市密集建築的邊緣,張世東停下車子,點了一支菸,打開車窗,繼續讓冷風吹進來,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在極北之地暴風雪中戰鬥十幾天的日子一去不復返,要不是修煉了無名的功法,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回到都市,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的戰友,至今仍在繼續戰鬥着,他們已經無法離開戰場,戰火硝煙的聲音已經代替了城市的喧囂,叢林山區荒蕪一人的冰天雪地已經代替了城市的燈紅酒綠。在很多人的眼中,他們是變態,是一個個擁有着無盡戾氣的變態,都有着讓人不能接受的毛病和不遵守規則的變態心理。
幸運嗎?就該珍惜現在的生活。
車門打開,一道身影鑽進了車內,在後座上將身外的白色絨毛大氅褪下:“親愛的東哥,好久不見。”
一個很典型的摳腳大漢形象出現,與街邊叼着煙穿着人字拖大褲衩子的賴漢形象並無二致,半長不短的頭髮雜亂,臉上的胡茬稀疏硬楞,眼眶黑青,普通身高和身材,三十出頭,說話的聲音也爺們,只是那拿腔拿調的語調你無論如何也無法與他的形象重疊。
這就是他的變態之處,用有別於常人,常人難以理解的行徑是他用來消除內心恐懼和戾氣的方式,越是強大的戰神內心越恐懼,恐懼回到都市,恐懼在人多的地方出現,看到每一個人不是觀察對方的美或是帥,而是觀察對方是否有威脅,是否擁有戰鬥能力,以此來判斷自己該用何種方式應對。
“這次辛苦你了。”張世東將煙剛要扔到後座,脫掉外面僞裝的摳腳大漢擠到了副駕駛的位置,點燃一支菸:“東哥,再不回來,我都忘記城市是什麼樣子了。”
從摳腳大漢的腳上,卸下來的是一雙特殊的鋼板,也正是它在雪地上形成了那特殊的痕跡。
年紀三十出頭的摳腳大漢,在張世東伸出手蹂躪了一下他的頭髮後,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淚意,望着車窗外逐漸熱鬧起來的街區,看着那些冬天依舊可以穿着很俏麗的女人和也在追求帥氣凍人的男人,鮮豔的顏色,各類漂亮的衣服,讓冬天顏色變得鮮豔的羽絨服,再看看身上模糊了任何國家特徵的高仿作訓服,一種淡淡的自卑在心頭流轉,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將自己保護起來,與這繁華的都市隔離。
張世東將車速放慢:“你是誰,你是病毒,是一個人敢鑽進毒販大本營與數百個武裝毒販單挑的病毒,是爲了完成任務能夠潛伏三年裝孫子的病毒,是在歐洲輾轉二十多個國家追擊逃犯的病毒,這裡,你能輕易征服它。因爲,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安寧,都有你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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