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承過縣回來,劉寶山又去廠礦企業轉了兩天,市的基層黨建工作,讓這位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基本還算滿意,特別是對在廠礦企業搞的基層黨組織建設,大加讚賞了一番。
調研工作結束後,照例有一個座談會。廖天明、萬重山及市委一班人都在參加人員之列。氣氛搞的很濃厚,採用了圓桌會議的方式,大家圍在一起,吃着水果,喝着清茶,談論着市的經濟社會發展情況。雖然沒有固定的程式,還是由萬重山來主持。
首先是王清華把市基層黨建情況做了一個簡短的彙報。當然,彙報的內容主要以富源鄉和廠礦企業的基層黨建爲主。然後各部門單位發表談看法,都是聊聊數語。大家都知道要把主要的時間留給劉寶山。
讓王清華實在想不明白的是,劉寶山始終沒有把王文軍的事情跟廖天明和萬重山溝通過隻言片語。所以,在劉寶山臨返回省城前,王清華又見了一下劉寶山,把那一大包,整整一百萬元,送到了劉寶山的面前,想試探一下劉寶山到底是什麼意思。
“劉部長,這錢我是暫時替你保管的,現在你要回省城了,還是帶回去吧,也免得我再往省城跑一趟。”王清華把錢放在劉寶山的面前,笑了笑。
劉寶山的神情就嚴肅了起來道:“清華,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個王文軍肯定有問題,要不然一個縣長,怎麼會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的錢,對不對?另外這是發生在你們市境內的事情,還是由你們自己處理爲好。我把錢拿回省城算怎麼回事呀?”
看來劉寶山也知道這一百萬是一塊燙手的山芋,不,應該是王文軍是一塊燙手山芋,並不想插手過問。
王清華卻不依不饒道:“劉部長,話不能這麼說。事情雖然發生在市境內,不也在你的領導之下嗎。再說了,本來是我這個副書記無意間碰上的。即便是讓市委處理,也應該交給廖書記他們。我這個分管黨羣的副書記也不便過問。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王清華說到這裡,看了一下劉寶山,接着道:“要不……你給廖書記說一聲,把錢交給廖書記。再由廖書記決定如何處置,你看怎麼樣?”
劉寶山其實也知道,讓王清華一個分管黨羣的副書記去處理這麼一個腐敗案,而且沒有什麼正式的任命文件,是不符合相關政策的。然而他只想全身而退,纔不願意管什麼符合不符合政策的事情。
而王清華的意思已經是暗含了諷刺。你一個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對下面的腐敗案視而不見,想一走了之,未免有些太過分了。要是在過去,廖天明肯定會責成紀委去查,而現在廖天明和萬重山已經站在同一個戰線上了。一旦把錢交到廖天明的手裡,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不了了之的。所以王清華必須讓劉寶山把這筆讓劉寶山帶回省城,讓劉寶山把錢交給省紀委的手中。要不然自己苦苦設計的計劃,估計就要泡湯了。而王清華堅信,劉寶山絕對不會把錢交給廖天明手中。因爲交給廖天明就等於說他劉寶山在向廖天明示好。一個省委常委組織部長這樣做就太掉價了。
“清華啊。廖書記那兒,我看我就不見了吧。由你代爲全權負責。完了之後,我跟他說一聲。你看怎麼樣?”劉寶山打了一個迂迴戰術。
王清華心中卻想,怎麼樣個屁。少給我開這種空頭支票,你說完了之後,跟廖天明說一聲,到時候你說自己忘了,我能拿你怎麼樣。既然你劉寶山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眉頭一皺,故意沉默了一會,道:“劉部長,要不這樣吧。反正省紀委和中紀委的人,我也挺熟的,要不我直接交給他們算了。你看……行嗎?”王清華故意把聲音拖得很慢。
王清華的這話一出,劉寶山的臉色馬上就發生了變化。如果把錢交給省紀委還好說,一旦交給中紀委,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當然要看王清華這麼給中紀委說了,如果王清華說,他劉寶山收受了賄賂,被自己發現了,沒辦法了才交出來的。那說不定中紀委查的恐怕就不是王文軍一個人了,到時候難免連他劉寶山一塊盤問、詢查。
劉寶山是沒有資格說自己是乾淨的兩袖清風的,被中紀委的同志三問兩查,弄不好會看出什麼破綻,把他的老底子都抖摟出來,事情就更加麻煩了。
劉寶山急忙擺手道:“這麼一件小事情,就不必麻煩中紀委的同志再下來了調查了。我看還是由我把錢帶回省城,請示一下王大成書記,由省紀委下來調查調查就算了。”被王清華bi到了死衚衕的劉寶山終於做出了讓步。
王清華馬上笑了笑道:“好吧,那就謝謝劉部長體恤下情了。”站起來握了握手,把錢放在劉寶山的面前,轉身離開了。
回到三樓,卻發現好兩三天都沒有見到馬妮了,新來的服務員見了自己怯生生的,也不敢說話,心中疑惑,就問了一句:“這兩天怎麼不見馬妮上班呢,是不是工作調動了?”新來的服務員急忙道:“馬妮這兩天發燒住院了,沒有來上班,我臨時頂她幾天。”
不想剛坐到沙發上,一口茶還沒有喝進嘴裡,廉根奇就上敲門進來了。進來後,站在那裡滿臉堆笑,王清華讓坐也不敢坐,半天才道:“王書記,我工作失職,你批評我。”把王清華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就端起茶杯一邊喝茶一邊問道:“你有什麼工作失職啊?”也是習慣了廉根奇這種什麼事兒都大動干戈,自我批評的毛病,其實壓根就沒什麼事兒。
廉根奇這才道:“馬妮生病了,我也沒有給您彙報……”說了一半卻不往下說了,看着王清華的臉色,好像是自己真的犯了什麼彌天大罪一樣。
王清華冷笑一聲道:“馬妮是你們菊園的服務員,生病爲什麼要給我彙報呢?”略微停頓了一下,就以批評的口吻道:“廉經理,不是我想說你,你也是一個經理,應該有一個經理的樣子。不要總跟個服務員似的,圍着我這個客人轉。你應該主要的精力都放在酒店的管理上。現在已經是市場經濟了,市裡的很多酒店已經都了新的變化和起色,就是菊園還是老樣子。難道你就不覺得工作失職嗎?”
其實王清華也知道,菊園有沒有變化,絕不是廉根奇一個人能說了算的,只是想說一說廉根奇,隨便找了一個理由。
廉根奇當然大氣也不敢出,點頭如雞啄小米。說完了,王清華話鋒一轉,接着問道:“馬妮現在怎麼樣了?住哪家醫院呢?”
對廉根奇這樣的人,就得耍點手段,先把他鎮住了,再問他正經事兒,要不然他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甚至做出一些很不堪的事情來,說不定想歪了也不一定。
廉根奇這才急忙如突然醒悟一樣道:“馬妮就住在市直醫院的高幹病房,我親自給安排的,現在已經好多了,再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你說馬妮住在市直醫院的什麼病房?”王清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廉根奇說完之後,又重新問了一遍。
廉根奇急忙道:“住在高幹病房。我主要是考慮馬妮一個女孩子,害怕有什麼意外,高幹病房條件比較好一些。就是有個突發事件也有專人照顧。嘿嘿”廉根奇說完,好像覺得自己做的非常不錯一樣,笑的有點討好的意思。
“你這不是胡鬧嗎,你們一個賓館的服務員生病了就要住在高幹病房,你這個經理生病了不要住到天上嗎。一個女孩子怎麼了,女孩子就比別人嬌貴嗎。要是真怕出意外,直接住到重症監控室不就完了嗎。”王清華明白廉根奇的意思,還是忍不住說了他幾句。
廉根奇卻沒當回事,臉上肌肉動了動,作爲笑容,算是給王清華交差了。
跟廉根奇嘮叨了幾句,王清華還是決定去醫院看看馬妮。儘管這樣做有些不妥,但如果從親民這個角度上來講,也算是能說的過去。就由廉根奇陪同着,一起去了醫院。臨走的時候,王清華特意交代廉根奇,不要驚動醫院的任何一個人。廉根奇自然知道王清華的意思,點頭笑了笑道:“請王書記放心,我誰也不會給說的。就當今天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過。”廉根奇雖然也是好意,可話說出來總讓人感覺那麼的彆扭。
馬妮一個人躺在牀上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一見王清華進來,急忙要從牀上起來。王清華急忙過去摁住了馬妮的肩膀道:“你就不要動了。剛纔聽你們廉經理說你生病了,我正好過來有點事兒,就順便來看看你。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王清華不想讓馬妮知道自己是專門來看她的,如果那樣會讓這個小姑娘產生太多的想法。不過馬妮還是顯得非常的激動,伸手抓住王清華的手,淚水幾乎都要流出來了:“謝謝王書記能來看我。我已經好多了。出了院,我馬上就去上班。一天見不到王書記,我心裡就像少了個什麼東西似得……”馬妮說着竟然哽咽了起來。
王清華明白馬妮的意思,卻不能點明,只好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吧,不用着急,廉經理已經給我重新安排了服務員,你就安心養病要緊。”
又說了幾句話,和廉根奇一塊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