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尾聲

京城機場從早上八點起就人頭攢動, 擠得水泄不通。有不知情的路人不禁好奇的問:“這是哪個大人物要來?”

一個滿臉期待的小姑娘回答他:“萬衆啊!這可是萬衆三年來第一次回國。”

路人似懂非懂的顯然平時對萬衆不太關注,可他對這個名字還是有印象的:“萬衆?就是當年被星辰逼得走投無路,最後跑到國外去的那個?”

居然把小萬說的這麼不堪, 小姑娘有些不樂意了:“什麼呀, 人家那是出國發展, 現在已經躋身國際巨星的行列了好不好!”

三年前萬衆與星辰解約的事鬧的沸沸揚揚, 最後以萬衆全額賠償違約金結束。可就算恢復了自由身, 那時的萬衆也沒人敢要。在國內事業停滯不前的狀況下,她最後決定遠赴重洋去國外尋求發展。

讓很多不看好她的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一走還真叫她闖出了名堂。不但一去就參演了好萊塢知名導演的電影大片, 還一舉拿下了那年的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盃。從此,她的星途便一路坦蕩。

不過, 事業順利的代價是出國沒多久她與朱慕又分手了。分分合合多次, 大家似乎都已經習慣。人們都說愛情在時間和距離面前還是太脆弱, 就是不知道這次萬衆回國,兩個依然單身的人會不會再擦出愛的火花呢?

可惜懷着各樣心思的粉絲和路人一直等到中午十二點也沒能見到萬衆, 因爲她早就已經悄悄的從其他通道離開了機場。

來接她的人正是歡姐,兩人再見面都是感慨萬分。三年不見,萬衆就和熒屏上看到的那樣成熟了很多,也越來越有巨星的氣場了;歡姐卻似乎滄桑了許多,她告訴萬衆說她剛剛辭了職, 因爲星辰有太多她不願觸及的回憶。

“他倒好, 拍拍屁股走的一乾二淨, 叫我要怎麼辦?”歡姐說着, 眼睛鼻子都開始發酸。

很多人都在猜測萬衆回來的原因, 其中比較集中的推測是:鹿海空剛剛病逝,萬衆這纔敢回國撈金。

只是已經在國際上闖出一片天地的萬衆, 真的還會稀罕國內的這點機會嗎?她確實不在乎了,以中國人的身份被全世界的觀衆熟知讓她更有成就感。她回來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回來祭拜一下自己的乾爹。

人都已經死了,所有的恩怨便隨着化成了塵埃,留下的只是無盡的回憶,還有漫天漫地的悲傷。

看到歡姐的樣子,萬衆也忍不住哽咽起來:“他的病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那個人擁有無盡的財力權力,卻連自己的命都救不了嗎?在國外輾轉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鹿海空的葬禮已經結束,而她卻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怎麼能想到,當日與鹿海空一起喝茶居然真的成了最後一次。

歡姐苦笑一聲:“應該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吧,或者是三年前,或者是五年前,也可能是十年前,現在已經沒人能知道確切的答案了。”但從鹿海空悄無聲息的把後事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來看,他顯然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了。

“可他確定自己無力迴天的時候,應該是三年前。當年就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他纔會狠心犧牲你,用那樣殘忍的辦法逼小鹿儘快成熟。”不知不覺歡姐還是爲他開脫了,曾經她也不解怨恨過,可後來想想總覺得也許他也有苦衷。

棄車保帥,他犧牲了那麼多人只爲保自己兒子一生順遂,又能說他有什麼錯?況且,他也不是真的那麼絕情,有些事歡姐覺得還是告訴萬衆比較好。

“小萬,其實當年介紹好萊塢導演給你認識的人不是我,是你乾爹。他這個人的性格一直比較彆扭,言行不一的事也幹了不少,但他對你終究還不算絕情。”

如今再回憶那時發生的一切,已經有些陌生了。恨也好愛也好,都被時間沖刷的很淡很淡。萬衆比以前更加喜怒難辨,她只是勾勾嘴角:“現在人都走了,還計較那些幹什麼。”

不管鹿海空到底做了什麼,他總歸永遠都是她的乾爹。乾爹走了,鹿家便只剩下了鹿辰,現今星辰的老闆。他在萬衆離開的那三年,也有了很大的蛻變。

萬衆和歡姐直接去了墓地,鹿辰已經等在那裡。與鹿辰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在華庭,他們的不歡而散引發了後面一系列的變故。這是人生的奇妙之處,也是磨難所在,可他們終究因此成長了。

二十四歲的鹿辰與鹿海空越來越像,光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就讓人心生畏懼。可那些都是擺給外人看的,再次見到萬衆的第一眼他就卸下了僞裝。

“爸爸走了。”他可憐兮兮的說道。叛逆的少年早就不在了,如今他只想做個乖乖的孝子卻已經沒了機會。

萬衆深深的嘆息,走過去輕輕抱住了他,姐弟戀在鹿海空的墓前終於把積攢了三年的淚水一次都哭了出來。

“乾爹,我來看你了,現在的我沒給你丟臉吧?其實我要謝謝您,如果不是您我也許永遠都不會有勇氣走出去,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成就。可是您爲什麼不再等一等,親眼看看現在的我呢?”哭過之後,萬衆隨意的坐在了碑前,絮絮叨叨的跟躺在地下的人說着話。

鹿辰坐在另一邊,背靠着墓碑就像倚在自己父親身上。他斜看着遠處的天空竟然笑了:“其實他臨走前已經有些後悔了,還常常唸叨你,可就是沒勇氣叫你回來。姐,他怕你還在怪他。”他也怕自己的兒子依舊不原諒他。

只是這些年雖然是因爲他的威脅纔不能離開星辰,可鹿辰的心裡早就發生了變化。他還做不到把萬衆當真正的姐姐看待,可相較而言父親和星辰對他來說也同樣重要。

“姐,回星辰吧。”

回去嗎?萬衆終於搖搖頭,當初走的時候就沒想過要回去,不管因爲什麼原因。她回頭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不禁也笑着說:“我可是不吃回頭草的。”

就知道會這樣!鹿辰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有些失望。但隨即他卻有些狡黠的說:“哦,看來朱慕可以死心了。”

自下飛機後,還是第一次有人在萬衆面前提起朱慕。朱慕,他還好嗎?萬衆有一瞬間的恍惚,卻又聽鹿辰有些刻意的說:“你猜朱慕今天拍的那支廣告的女主角是誰?是秦艾哦。”

人家秦艾現在可是當紅的小花旦,名氣比當年的萬衆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比起現在的國際萬是還差得遠。可要比在國內的知名度,如今的萬衆未必能比得上她,更不要說這兩年秦艾跟朱慕的緋聞炒的那叫一個歡快。

可一直身在國外的萬衆卻未必瞭解這些,她只是拿出姐姐的樣子來說:“小鹿,你都當上老闆了,怎麼還跟小孩一樣!”

這是在說他幼稚了,可鹿辰還做過更幼稚的事,他也不怕讓萬衆知道:“知道嗎,你走以後我跟朱慕打了一架。當時我很不服,明明我認識你比他早,而且從很小的時候就立志長大後要娶你做我的新娘,可爲什麼你們倆就是分不開!結果你猜怎麼着,他說他也不服,憑什麼你們倆談個戀愛卻老是要被我們父子攪合,非要讓你們天各一方不可。於是我們就打起來了,打的兩人三天都下不了牀。然後沒多久你們就分了,我和他反而沒有那麼敵對了。”

說來說去,就是兩個幼稚的傢伙。鹿辰說完,突然用探究的眼神看她:“姐,朱慕一直不肯告訴我你們分手的原因,我不相信只是因爲距離。”

“那還能有什麼。”萬衆顯然也不想多說,她看看時間,站了起來:“我得先回一趟青城,不然我爸又該不認我這個女兒了。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吧。”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鹿辰趕緊拉住她:“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再逼你,反正你們分手我很開心,只要你們都不後悔就好。”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放在她手上:“這是爸留給你的。我先自首,我已經拆開看過了,你也看一看吧。”

那封信很輕,應該沒寫多少字,可萬衆卻覺得信裡的內容不會太輕鬆。她現在沒有多少精力去看,便把信放進包裡:“好,等上了飛機我再看。我真得走了,不然就趕不上飛機了。”

這樣說完,她最後又看一眼墓碑,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鹿辰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在她快要消失在視線裡的時候,他撥了一個電話,然後得意的對那邊的人說:“朱慕,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已經OU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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