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經他這一番演講,這些弟子再也沒有來時的銳氣,灰暗,想必來之前大部分都不知道此地如此兇險,他的這番演說非但沒有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反倒像是讓他們去送死的臨別語了。
不待秦霜作出決定,眼前的土坡之前忽然出現了一些變化,一個紅色的光罩緩緩升起,光華奪目,光罩之上靈力流動,有些顫顫的模樣,很快體積越來越大,大部分弟子都停止了喧譁,目瞪口呆地看着。兩個時辰後,這光罩大到了一定程度之時,忽然停止了顫抖,光芒陡然一斂,恢復了平靜。秦霜這才知道爲何這麼多年來只有這兩個門派發現了靈山,看剛纔光罩的大小,居然這一整座山都籠罩在禁制中,方纔肉眼所見的平地根本都是在此山的範圍內。這禁制比秦霜見過的一些修仙門派的大宗的護宗大陣還要強得多。一般的護宗大陣哪可能被人碰到還一點反應沒有,只在固定的時間出現?更不要說將整座山都籠罩起來,卻讓人感覺不到分毫了。製造這個禁制的人,才真正算得上是陣法造詣的宗師。不過這禁制要如何進入呢?難道只是煉氣期修爲的修士隨便望那裡一走就可以隨意出入嗎?若是如此,難保不會有弟子偷偷在別的地方逃出去,難道之前的那些弟子在裡面根本不是遇害了而是逃了?越想越好笑,脣角也微微抿了起來。
彷彿聽到了秦霜心中的疑問,一個深青色的漩渦忽然出現在地面上,深深不見底的模樣,彷彿一張噬人的巨口。
灰衣老者看到這裡,放聲道:“這就是靈山的入口了,進去之後誰也不知道會被傳送到什麼地方,但是一年之後,無論你身在何處,禁制會自動將活着的人彈出來,希望各位替門派爭光。”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凌厲,秦霜也覺得耳中嗡嗡作響,更不要說別地低階修士了。看來這麼一手是震懾這些弟子的,畢竟兩個築基後期的修士對上這些煉氣期修士可謂是壓倒性的優勢,讓這些弟子連逃跑的念頭也不敢生。
此時這些煉氣期修士中騷動也越來越大了,這漩渦一看就是許進不許出的傳送門,原本想要渾水摸魚存着偷偷跑出來念頭的修士也絕了這個念頭,此刻生的渴望壓倒一切,只是被這灰衣老者一震懾,都無奈地看着那漩渦,希望有人先出頭。
鍾師兄終於又忍不住喚了灰衣老者一聲:“長老,我有事情說。
”
他這一聲,場上所有目光都盯着他,看他有何動作。灰衣老者臉色一肅:“入了我隱宗們,豈能畏難而退。”他認爲這鐘師兄是求情不想進靈山了。
鍾師兄忙忙擺手道:“不是,長老我有話稟報。”
灰衣老者眉頭一皺,示意他走上前去,伸手一揮,一個隔音罩已經放出。鍾師兄嘴脣微動,灰衣老者的目光已經朝秦霜看來。
秦霜看到灰衣老者地目光後身上一寒。暗道不好。她已經看出這老者地目光絕不是欣喜。那鍾師兄不知說了些什麼。恐怕絕不會是她頓悟地事情。
身子微微一動。老者已經攔在她面前:“將你地元神之符呼喚出來。”
元神之符?秦霜只覺嘴脣發苦。這應該就是方纖柔和鍾師兄能稍微抗拒一下她地惑心之術地原因了。這門派果然給所有弟子都動了手腳。目光一轉。這裡除了靈山外四處皆是空曠。在兩個築基後期修士地眼光下。她能逃到哪裡去?
“弟子這就取出。”嘴上仍恭恭敬敬答道。話音未落。人卻已經閃向灰衣老者身後。身法一運。身體已經如飄絮般後退。姿態及其優美。看她地面色惶恐。竟是想逃跑。灰衣老者冷哼一聲:“不自量力。”靈力瞬間凝聚。手掌已經輕輕排出。帶出一片厲風。他倒不想置她於死地。還想從她嘴中問出門中弟子地下落。畢竟這低階弟子雖然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可是進靈山在即。自然多一個是一個。更有希望從中得寶。是以只用了六分力道。意圖重傷此人。心內卻想着此人已知靈山地秘密。問過之後留她不得。
秦霜卻沒有閃躲。身前忽然出現了一隻藍色盾牌。靈力鼓盪。直直地撞上了灰衣老者地靈力。借力一拋。身影在空中劃出一條曲線。轉眼已經消失在旋渦中。這力道她拿捏得恰到好處。卸去了一部分力道。剩餘地靈力也足夠她借力退到漩渦之外。她身形動之前。早已計算好了那漩渦地
距離。拼着這一下受傷。倒是直接進來了。也免得棋不定了。只是慌亂之間。她能凝氣地靈力確實不能夠跟築基後期修士媲美。受傷是難免地了。
灰衣老者面色鐵青,在衆多低階弟子面前弄丟了人讓他面子往哪裡擺?斜眼看了看那似笑非笑地程姓老者一眼,嘴中恨恨地吐出幾個字來:“在靈山有人碰見此女的話,格殺勿論。”
大部分弟子不知發生了何事,一個個噤若寒蟬,獨仙樓的弟子則將目光轉向了那程姓老者,見那老者緩緩地點了點頭。很快,所有低階修士都乖乖地鑽進了漩渦之中,很快都已經消失不見。只是有多少人抱着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隨便一躲,混過這一年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那灰衣老者氣呼呼地往地上一坐。他們兩個築基後期修士還要在這裡守三日,確定沒有外人進入。
“怎麼了?到底發生何事?怎麼你忽然要堅持那個女弟子的元神之符?這可是大傷元氣的事情。”程姓老者問道。
“那個女修不是我門弟子!不知是不是殺了那個女弟子矇混進來的。”灰衣老者也並不隱瞞,畢竟這靈山的秘密是兩家共有的。
程姓老者目光一閃動:“怎麼會出這種事情?看來一年之後我們把守在這裡時一定要留心,若是她能活着出來,當場擊殺,決不能讓靈山地秘密流傳出去。”
灰衣老者點了點頭,兩人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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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就地一個翻滾,已經落在了一片清幽的草地上,拭去嘴角的一絲血跡,看來這灰衣老者當時並不想殺她,恐怕還有留手,雖然受傷了,但是傷勢也不算很重,吃幾顆二階靈丹應該很快就能恢復了。若是他全力出手,她很可能會被一掌擊斃當場。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鍾師兄是何時發現身份的?那鍾師兄明明是隻有煉氣期第五層的修爲,說是他能看穿她地僞裝,秦霜絕不相信。在鍾師兄和灰衣老者說話之前,不僅是隱宗的其他煉氣期修士,甚至連灰衣老者都沒有懷疑她地身份。
秦霜努力在腦海中翻找記憶,覺得並無什麼破綻可言。猶自不死心,再想了一想,腦中靈光一閃。
“師妹真是福緣深厚啊,我們師傅一輩子都沒有頓悟過。”這是鍾師兄在發現她修爲高出他後所說的話,現在想來就有些蹊蹺了。據她所知,即使是門中地內門弟子,也大部分是沒有師傅的,只是給一本功法自行修煉而已。方纖柔和這鐘師兄都二十四、五歲年紀,纔不過煉氣期第四五層地修爲,資質之差也可見,這樣的修爲在門口會有師傅嗎?若是有的話,也不至於被派到這靈山來了。偏偏她當時毫不知情,還順嘴說什麼師傅如此修爲,說不定很快也能頓悟之類的話。
秦霜苦笑一下,這鐘師兄那時候已經發現她的身份不對,就像沒事人似的,還能忍到此時才稟報宗門長輩,看來心機也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直爽啊。若是換做她自己,也不能肯定面對此種情況不會露出破綻。只是爲人太過迂腐,長老一句話,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嚥下不敢說了。
不過也得怪她對這功法太有信心,除了每次變換容貌時有些緊張,其他時候絲毫沒有懷疑會被發現,這一掌也捱得不算冤枉了。
左右看看無人,落的地方也還算不錯,草地邊是一個池塘,邊緣上居然長有當初她修煉時曾經服食過的水玉菌,數目雖然不多,靈力也不如靈池邊所長的充足,倒也算是收穫了。手掌一揮,整塊草地都被連泥土捲了起來。身形一閃,進了薺子世界。薺子世界的地面也不知是什麼材質,草地鋪設上去,很快就瘋長起來,連水玉菌菌面上的灰色也越來越濃厚,到了一定程度纔不再增長。秦霜心滿意足地看了看,照這個趨勢下去,很快薺子世界就可以不這麼冷清了。這才盤膝坐了下來可以服食靈丹療傷。此次傷勢不如上次嚴重,加上也沒有耽誤,一天之內已經傷勢盡復。打開禁制,方纖柔仍然在地上昏迷着。這十幾天來秦霜每日都進來給她的昏睡穴補上一掌,是以她連清醒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