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又是陽光燦爛,他擡起手掌,看來自己那對修陽光下幾乎透明,一塵不染,心中卻是一黯:是不是她死了,對他反而比較好呢?似乎陳辰說得沒錯,他配得上嗎?這雙沾染了無數無辜鮮血的手,握得起那雙纖手嗎?
輕輕地放下了手,他依然微笑着,似乎他並不是要去領那一百鞭讓魔修都聞風喪膽的蝕骨鞭,而是將要去踏春一般。
秦霜醒來時,只覺自己正浸泡在水中,水波輕輕地滌盪着,極盡溫柔地衝刷着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她似乎被拆散架的身體重又有了些生氣。
她坐了一會,方纔把昏迷前的事情串聯起來。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還是沒有被老天爺收了去,果真命大啊。“只是,背爲什麼不疼了呢,我又怎麼浸在靈泉之中了。”
她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自己,這才後知後覺地現,上身她幾乎是着的,只是胸口還掛着一件薄薄的銀絲肚兜。再一擡眼,池邊居然還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正低着頭撥弄着水波。
她腦中立刻起連串不好的聯想,只是左右打量,卻沒有現附近有衣物。只得緊緊握住胸口那片薄布,緊張地看着池邊那人,心中暗暗盤算,究竟這是什麼情況。這裡是薺子世界啊,不可能有外人的。眼前的人,似乎有些熟悉,卻並不像飄雲啊。
那人似乎感覺到了動靜,忽擡起頭道:“霜兒,是你嗎?你醒了嗎?”
這一擡頭,秦霜立即愣住了叫一聲撲了過去:“飄雲,你怎麼了?是不是上次使用天賦神通的後果,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我究還是晚到吧?”
她溼漉漉的手緊張地摸着飄雲的,就見飄雲的臉上可地紅了紅不自在悄聲道:“霜兒,你先穿上衣服吧。”
沒見他動作。手中卻忽出現一套衣衫。嘴中還解釋着:“我怕你醒來沒衣服穿。這才從那堆東西里挑了一套戴在身上。”
秦霜隨意扯過一件外衣蓋住自己斷了他地話:“別說這個。你究竟怎麼了。”
飄雲地雙眼蒙着一塊厚厚地布。之前飄雲看起來不過十六歲左右地少年模樣。而現在容顏也像是大了十歲地樣子。只是飄雲築基已成。容顏衰老速度非常緩慢。是以上次秦霜纔不肯讓他服用那駐顏丹。秦霜心中升起了一個可怕地念頭:“難道這一昏迷是幾十年之後了嗎?難道飄雲雙眼竟然看不見了嗎?”
只是飄雲地手臂依然是血肉模糊。還是剛剛受傷沒多久地樣子。怎麼可能過了那麼久?她也十分確定自己昏迷之前飄雲地雙目並沒有受傷。
秦霜只覺腦中越來越混亂。飄雲卻十分小心地將手中地衣服都堆到她手上道:“你先穿好衣服。容後我再細細告訴你。”說罷轉身走出了好一段距離方纔停了下來。
秦霜心中有事亂穿好衣服。便追了過去。剛轉到飄雲面前。卻現雲已經取下了那矇眼地黑布雙眼睛仍是明亮。哪裡有半分看不見地樣子。
飄雲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坐下吧必如此大驚小怪。你受傷了,我雖然想了法子替你治療只是除卻內傷之外,這皮肉之傷也甚是嚴重,傷口中又有塵土,我總得替你清洗清洗,否則傷口癒合後若有一絲不妥,恐怕你也是不喜的。只是”
秦霜想起之前飄雲傻乎乎地矇住雙眼輕撥水面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想是他覺得他替她清洗頗爲不妥,纔想出這個笨法子吧?雖然她受傷後還沒來得及想到這些,但是沾染了泥土,即便在靈丹的催動下傷口癒合了,恐怕也會留下瑕疵,飄雲倒是貼心地想到了。她想到這裡,忽然臉上一熱,這裡沒有別人,衣服自然也是他替她除去的。只是兩人一直親人般相處,若是說這個豈非要讓飄雲尷尬嗎?見飄雲已是紅漲着面龐,是以她自然自以爲貼心地沒有提起。兩人都訕訕地低下頭去,不再說這個話題。
“那你的容貌,是怎麼回事?”秦霜忽然想到這個,又擡頭問道。
飄雲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龐:“使用法術過度的結果罷了,霜兒不喜歡嗎。”
秦霜仔細地打量了兩眼雖然飄雲看起來是長大了好些,只是絕倫的輪廓沒變,依然是沒有煙火氣的模樣,不過顯得成熟了一些。她笑了笑,看着飄雲已經漸漸要黑
面色道:“當然喜歡,我的飄雲長大了呢。”她只:過度使用天賦神通的後果,卻沒有心到別處去。畢竟,她知道自己身上帶着高階靈丹,自然想到是飄雲取了那靈丹治療她。雖然這靈丹委實神效過頭了,讓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又活蹦亂跳起來。不過她也只以爲是高階靈丹就是如此神效,哪裡想得到她之前連靈丹都吞嚥不進去呢?
飄雲鬆了口氣,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似乎極爲歡悅。
秦霜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道:“那我去替你尋駐顏丹吧,你的手臂也該治療一下,莫不是真想廢了不成。”她嘀嘀咕咕着,就要去翻那堆東西。
飄雲卻忽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霜恍然大悟:“是了,你可是想要跟我解釋之前的事情?沒關係,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至於究竟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這一點咱們容後再說,現在治傷要緊。”
飄雲卻猛然搖頭,似乎下定了決心:“霜兒,我聽說”
只是他聽說了半天卻沒有文,秦霜忍不住焦躁起來。雖然這麼看來她並沒有昏迷多久,只是飄雲手臂上的傷也不輕,再不能耽擱了:“怎麼了飄雲,你倒是說啊。好好的怎麼和我吞吞吐吐起來?”她又想了一會:“莫不是這些年裡你遇到喜歡的姑娘了,只是不好意思跟我說?”
她是被在那絕望峽谷中,沒見過幾個外人。飄雲這些年卻不知際遇如何,聯繫到飄雲之前被通緝的事情,她立即在腦海中演繹出了一個衝冠一怒爲紅顏的故事。飄雲這樣遲疑,是不是那個女孩子出了什麼事情,才讓飄雲心志大亂呢?
只是想到這裡,她心中還是有些微:的酸。她和飄雲相依爲命慣了,下意識地還是把他當成“我的飄雲”。想到此刻飄雲心中又住上了一個人,心中便覺得得慌。只是兩人親人一般,她這種思緒卻是不該。暗自自責了幾句,方又笑着道:“說罷,無論什麼事,霜兒都會支持你。”
雖然飄雲看起來成熟她依然不由自主地將他當成弟弟一般,語氣也是全然的寵溺。
飄雲狠狠地再搖了搖頭:“不是的霜,你別胡說。只是,我聽說,你們人類,一個女子若是被男子看過了身子,是要嫁給他的。我已經看過了”
這一句話出了,連秦霜都愣住
她方纔衣衫不整的模樣,是飄雲親手替她解衣的。雖然飄雲之後守禮未曾與她肌膚相接,將她抱入靈泉後更是蒙上了雙眼。只是,畢竟是看過了。若是換了別人說出這話來她也不會太驚訝。只是嫁給飄雲,她似乎從未想過。在她心中,飄雲是弟弟,是親人,是以剛纔她也刻意迴避了這個問題。只是,剛纔那酸澀的感覺是什麼?想必是將他當成自己獨有的弟弟,想到要與外人分享有些難受吧。
這是飄雲心中的想法嗎?還是擔心對她名譽有損,是以才這麼說。
她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飄雲,斟酌着句子:“飄雲,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過我們一起長大,你也不必爲了拘於這禮法就說這樣的話。我們修士在這男女之妨上本就看得輕些,何況你我親人一般”
飄雲忽然一把捏住了她的肩頭,力氣大得根本不像受傷的人一般:“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要做你的親人。霜兒,我喜歡你,我是真心誠意地喜歡你。請你嫁給我,以後我們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走天南海北,一起過一輩子。我的命是你給的,我的心中也從未裝過其他人,甚至其他女子我都從未正眼看過。這一世,我心中只會有你一人。即便你要我去毀天滅地,我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秦霜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一直是雲淡風輕的,雖然有些時候也陪着她胡鬧,她卻從來沒有看過她這樣的表情。即便當日他在海島之上許下誓言要保護她,她也認爲那只是將她當做親人般的保護。卻不知道何時,她眼睜睜看着成長的男子,有了這般心思。即便飄雲的手,已經捏疼了她,她卻癡癡地沒有覺得疼。
喜歡他嗎?她第一次認真地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