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的路途,卻是出乎意料地有驚無險,眼看很快殿原本所在的位置了。
隨着越來越接近乾華殿的位置,秦霜的心中卻越發的不安起來。只是這不安好沒來由,與之前感到危險或者悲慼的預感大不相同,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無法宣之於口。在場衆人除了飄雲擔心地看着她,其他人都爲那想象中即將收入囊中的重寶而興奮起來。
緊走幾步,一片瓦礫焦土出現在他們面前。
不過這裡可沒有想象中的肅穆陰沉,居然人聲鼎沸,就彷彿凡人間的早間集市一般。
光看這佔地大小就知道原本的乾華殿是如何的氣派非凡,此刻卻是如此淒涼模樣,加上此刻是初夏時節,島嶼本就偏溼,陽光一曬,不可避免地發出一陣陣焦臭味。好在此處是修士聚集地,偏殿處屍體橫七豎八的樣子卻是不見,不知是被掩埋還是如何處理了。那些平日裡渾不食人間煙火的修仙者卻彷彿完全聞不到這異味,看不到這慘淡,很多身影在那些斷壁殘處出沒着。
經過路上那麼一耽誤,他們這一隊人到達此地的速度並不算快,可是舉目看了一圈,卻沒有見到幾張在船上見過的面龐,不知是否折損在其他劫道者手中。再探查了一下殿中人的修爲,大部分都在煉氣後期,築基期的也有一些。看來這些能從劫道者手中平安脫身併到達乾華殿的修士修爲都是不弱。
秦霜舉步上前,目光流轉間隨意地打量了一下胡亂橫在一旁的大殿的牌匾。俯身一試探,這塊牌匾不知是何材質,居然能在雷電天火中倖存下來,此刻恐怕早已被先來者翻動過無數次了。若非它材質非金非玉也不像是什麼煉器材料,只怕早被人收入囊中帶走了。秦霜靈力一運,振去了指尖的灰塵。
一個五旬老者經過他們身邊打量了一下,喃喃道:“又有船來了嗎?人來的多了也好,也好啊”
幾人面面相覷,看來大家對那些劫道者算準船隻到達的時間去殺人奪寶地行爲應該都是心知肚明的,卻下意識地放縱着這種行徑,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爲,沒有實力者就不該妄想從中分一杯羹。在這麼多修士中,李家兩兄弟的實力顯然算是墊底的。如果不是跟着隊伍,恐怕連乾華殿的碎瓦都看不到。
此時不僅是秦霜,其他人心中應該都有畜,這麼多修士密密麻麻地擠在這裡搜尋了那麼多天,居然再沒有人能尋找到那個入口,究竟是何道理?
回頭不着痕跡地看了看韓嘉元。見他面上也是一副迷茫困惑地模樣。她又收回了目光。而那賈宗依然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爲所動地樣子。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我們討論一下如何搜尋吧?”韓嘉元先開口發話了。
見大家都點了頭應允。他方說道:“我想大家也都看到了。此地現在有這麼多修士。想要悶聲發大財獨吞寶物是不現實地。何況就算得到了寶物也要看有沒有命帶回去。那兩個得寶了卻被合力擊殺地煉氣期修士就是前車之鑑。”
他說道這裡地時候。秦霜和飄雲都忍不住擡頭看了看他地表情。卻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端倪。更沒有對那兩個煉氣期修士地憐憫同情之意。彷彿在說兩個完全不相干地陌生人一般。可是秦霜早已經用輪迴得知了其中內情。忍不住爲他地涼薄感到心寒。
不過既然他沒有主動提起在船上所說地擔心義弟義妹安危地那一套說辭。其他人卻也沒有主動問起。凝神細細聽他說下去。
“我們既然都在一條船上。結伴到了這裡。此時自然要羣策羣力。
有些事情需要事先說好,無論誰發現了線索都不得徇私,說出來讓大家一起討論,發現入口後一併進入尋寶,得寶之後也不得仗着修爲高深奪取他人的寶物。最好衆位都立下一個誓言,若違此誓,天人共棄待會就看大家如何各展所長了,比如秦道友對禁制應該有些研究,自然着重探查一下看此地是否有禁制地痕跡,其他人都分散開來尋找,每隔兩個時辰在此處匯合一次”
看韓嘉元那一臉正氣無私的模樣,秦霜和飄雲暗自傳音交流起來。
“你說他不主動脫離出隊伍反而提出一起尋寶,更要求大家都許下誓言是何道理?”飄雲似乎有些困惑,“難道我們猜
,他真的不知道他義弟義妹得寶又被殺的事情,只是的安危才趕來的?”
秦霜表面上仍裝出一副聚精會神聽着韓嘉元說話地樣子,實則只是將目光盯在他一開一合的脣間,想了一會道:“不太可能,看那兩人離開海籟城時地樣子,並不是和他鬧翻的地模樣,多半還是得了他的默許纔來地。他們獨自進入寶庫並得寶了,爲了安全離去必定會向他求援要求他接應,以他的精明應該早就從那兩人口中知道線索了。
他現在做出這個姿態有幾種可能性,第一是他自認爲以他的修爲無法單獨得寶,不如讓人也分一杯羹,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以策安全。而同伴的修爲太高的話殺他滅口易如反掌,我們表現出來的修爲應該是他有把握全身而退的底線。說不得分開之後他很快就會假意尋找並發現線索。不過我認爲這種可能性不大,以他求穩的個性,用這個法子還不如等此事淡了下來,尋寶的人少了再來獨吞寶物。”
“那還有什麼可能呢?”飄雲繼續問道。
秦霜看看韓嘉元說話尚未有結束的樣子,繼續傳音道:“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禁制的進入時間或者其他方面有限制,此時不能入內,他順水推舟跟着大家一起尋覓一陣,消去了別人的心,待時機成熟再尋機會單獨去取寶。這個可能性比較大,以他的修爲若是獨自來此必然引人注目,在他看來我們和那李家兄弟都是抱着一腔熱血頭腦發熱來到這裡,堅持不了幾天的。等我們走的差不多了,他正好任意施爲。畢竟若是等到衆人熱情完全退去都不知又是幾年後了,那時再取寶雖然穩妥,但是這期間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再碰運氣進入那寶庫之中?那樣的話他的優勢可就蕩然無存了,白白地得到了這個寶庫的消息。”
飄雲悶悶地笑了一聲:“話都叫你說了,那現在預備怎麼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們可沒有內幕消息,也沒有那兩人的運道,不跟着他恐怕沒有機會進那寶庫。”秦霜狡黠一笑。他們現在的依仗就是躲在暗中,韓嘉元並不清楚他們知道了這些事情。至於那誓言,對他們更是可有可無。畢竟他們最主要的目標是典籍,和其他人沒有太大的衝突,二來他們也確實沒有寶庫的線索,發個誓言又如何?
不過其他人什麼心思,她就不得而知了。畢竟發下誓言若不遵守,萬一應誓不說,就算因此產生心魔導致修爲不能寸進也是極其棘手的事情。
各人的心思略過不提,最終還是都許下了誓言,然後一鬨散去,開始搜尋。
秦霜做出一副細細搜尋的模樣,開放着神念開始探查。在這裡,早已沒有了修仙界平日的講究,幾乎所有人都開放着神念,一寸地皮也不肯放過。
沒過多久,秦霜和飄雲就在兩堵搖搖欲墜的夾牆之間的狹窄甬道中匯合了。
“怎麼樣?”飄雲左右打量一眼,見無人注意方問道。
秦霜的神念早已達到築基後期,以目前場中人的修爲,暫時還未發現有凝丹期的高手,倒也不虞被他人用神念探查。手中光芒一閃,一顆金紅色圓珠出現在她手上道:“我一直用神念鎖定着他呢,現在還沒有走遠。”
這顆金紅色圓珠自然就是在星羅島交易會後從沈家人手中奪來的那顆,雖然不知有何名頭,卻還算有些用途,至少目前已經發現它可以收集一個修仙者氣息,在那個修仙者出現在圓珠持有人附近時進行預警。她雖然對自己的神念有信心,不過韓嘉元有恃無恐的樣子卻讓她不得不防,若是他使出什麼小手段的話,這也算有備無患的一個舉措。不過她有薺子世界可以存放這顆圓珠,築基之後薺子世界與她心神幾乎完全一致,一旦圓珠有什麼反應她自然能立刻得知,比起沈家人還要託在掌中方能使用大有不同。
輕輕抹去了圓珠之中她自身的一抹氣息,五指平攤覆在圓珠之上,掌中涌出的靈光瞬間吞沒了圓珠。隨着她心念一動,一直被她神念鎖定的韓嘉元的身形出現在她腦海之中。那金紅色圓珠光芒一閃,將周圍的靈力吞得乾乾淨淨。遠遠地,一絲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清影也飛快地收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