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乾咳了一聲道:“哪有你這樣說話的?在這裡生活錯。”秦霜見他語氣不對,狐疑地打量了兩眼,沒現什麼端倪。
“不過,你覺得我們雲頂不及這裡嗎?”飄雲追問道。
“雲頂自是奢華大氣,卻不如這裡的優美精緻。”秦霜隨口答道。
飄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領着秦霜朝酒樓走去。兩人進的酒樓即使在這麼美麗的城市,也非常醒目,足有五層高,流光溢彩。此刻正是用膳時分,一眼看去坐得滿滿當當。
不過作爲修仙,自然是不會受到薄待,這家店雖然不像風華城的風華客棧那樣專門供應修仙,卻也將頂層留出來給修仙預備着,很快兩人已經在頂層的雅座內落座。
“雖然這裡沒有靈果靈酒,不過聽說飯菜和點心味道極佳,我上次來時匆忙急切,也沒有嘗試過,你試試吧。”飄雲笑道。
“那好,小二,將你們拿手的菜色和點心都上來吧。”秦霜連菜目也懶得看,輕笑道。這凡人界的酒樓,再貴的價錢在修仙眼中只怕也不算什麼。
那小二自是明白此點,點頭應好,正預備離去,飄雲忽然叫住了他:“最好的酒來一壺。”
“飄雲,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秦霜瞪大眼問道。
“男人總要學着喝的吧。”飄雲面上一紅。
“也是啊。”秦霜想了一想點了點頭道。“只是你可不許逞強。若是感覺有醉意了最好立即運功逼酒哦。莫鬧得我要扶你回去。”
“我知道了。別說得我和小孩子一樣。”飄雲紅漲着臉分辨道。
“誰說只有小孩子纔好做這種事情?”秦霜不以爲然地回答道。自是想起來上次拓跋在御花園中人事不知地模樣。不過好在飄雲修爲已到二階。身體比煉氣期修仙強悍了不是一星半點。想來怎麼也比拓跋能多撐一會。其實在靈獸之中。飄雲應該尚算孩子吧。不過這話。她自然不會說出來惹惱飄雲。看起來他似乎現在對這個問題敏感地很。
遠遠聽得地腳步聲上樓來了。兩人也停止了談話。能來此層地都是修仙。這個酒樓頂層雖然只接待修仙。卻沒有佈置禁制。只是用一個個小房間隔開罷了。
待菜上齊後。飄雲似乎對這些精美地菜式沒什麼興趣。只動了幾筷子就微笑淺酌着看她風捲殘雲。
“你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月宗莫非真地遭到報應?”隔壁雅座忽然傳來低低地聲音。
若是換了凡人或聽不清,只是秦霜和飄云何等靈敏的耳目,聽見這兩個字眼,兩人同時神情一整,神念探查了過去,卻是三個煉氣期修仙。
“修魔宗派,做事都是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不是很正常嗎?”說話的是一個此人卻沒有象一般修仙一樣長袍加身,而是武的打扮,一臉不屑。
“二弟別這麼說,月宗勢力極大,誰知道附近會不會有他們地耳目。這等事情我們私下隨便談談也就罷了,和我們這些小人物也沒有多大關聯。”說話的男子一身白衣,表情沉穩。
“大哥你也太膽怯了些,這月宗還能真有通天徹地之能不成?”那二弟皺了皺眉頭說道。
“是否有通天徹地之能我倒不知道,只是隨便拿出一個築基期修魔來,要想我們三人隕落,必定易如反掌。”白衣男子輕輕道,話中並沒有什麼煙火味,卻噎得那武打扮的漢子不再說話。
三人中唯一的女子也怯怯地開口道:“二哥,你就聽大哥的,少說兩句。”
到底月宗生什麼事情了?秦霜和飄雲兩人眼神交流着,希望三人還能多說些。只是三人似乎都忌憚起來,卻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在這種氣氛下,那三人沉默地吃完了。秦霜對飄雲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都尾隨着下樓了。
“掌櫃的,給我把金絲銀魚乾,鹽津無花果,荔枝蜜餞那幾樣你們拿手地點心通通稱十斤給我帶走。”秦霜輕輕一拍桌子道。
此言一出,整個大堂用飯的人都鴉雀無聲,連正在會賬的那三個修仙都忍不住擡頭看着秦霜。此時她一副貌不驚人的青年男子模樣,只是這男子愛吃點心也就罷了,居然都是十斤十斤的要?
秦霜對周遭詫異的目光渾若不覺,見到那三人出了客棧,將一顆傳訊靈珠往飄雲手內一塞,交換了印記方道:“你先追上去,我這是故佈疑陣,讓他們失去警覺呢。”
飄雲哭笑不得,她明明是貪嘴,卻還給自己找出一個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搖了搖頭也不多說:“知道了,快些跟上來。”
那掌櫃的見秦霜並沒有限定幾樣點心,幾乎將店內所有點頭都搬了十斤來,加上包裝捆紮,秦霜早已等得不耐,二話不說將銀子丟下,點心收到薺子世界中就出了門去。這海籟城的人也見多了修仙,知道他們是有儲物工具的,對這等手段自然不會感到奇怪。
待秦霜走得遠了,那掌櫃方嘀咕道:“一個修仙,還是大男人,明明都已經可以辟穀了,怎地如此貪嘴?”
秦霜並未在意,朝着薺子世界中那靈泉旁滿滿當當地一堆零食一運靈力,就整個冰凍起來。
“到哪了?”傳音玉符化作一道白光,一閃而逝。
“他們就投宿在客棧中,你站在原地別動,我來接你。”玉符很快飛了回來,看來飄雲不放心她一人在城中問路。
伸手揉碎了玉符,輕輕嘟囓兩句:“也不說是哪家客棧,怎麼就肯定我自己找不到啊?”
只半盞茶地功夫,飄雲的身影已出現在她的面前。
在禁制密佈的客棧中,三人總算安下心來談話。
“大哥,我們真的不去那片海域湊熱鬧嗎?”那武打扮的二弟終於忍不住問道。“已經有不少家族和散修聞訊趕了過去,還差我們幾人不成?”
“是啊大哥。
”那女子也細聲細氣地勸
聽說還有人在那裡拾到靈石等物品,月宗傳承這麼多這一點家底?我們現在趕去,應該還來得及。”
“你們也知道他們傳承多年?這樣底蘊深厚的一個魔宗,怎麼可能被一道雷劈成平地?其中必有蹊蹺。”那大哥的眉頭緊皺,苦口婆心地勸慰着兩人。
“那道雷光可是不少人隔海都看見了,恐怕和劫雷也差不了許多了。大哥你靈根優異,自然覺得遲早會進入築基期,我和三妹卻都困在瓶頸之上,沒有靈石購買靈丹,只怕再也難以爲繼。若是大哥不願冒險,就由我帶三妹去吧。那月宗大部分魔修都葬身雷下,屍骨無存,還怕他作甚?”那二弟的聲音放大了許多。
秦霜和飄雲卻已經聽不進去了,月宗居然變成了一片白地?這就是他們當初地秘密?把自己地宗門炸成白地嗎?兩人只覺哭笑不得,再也不耐煩聽三人的爭吵,並肩靠着客棧的牆壁坐了下來。兩人雖然不能向端木般隔着這個禁制對這三人動手,偷聽的本領還是有地。
“會不會是月宗有人研究什麼毀天滅地的功法什麼地,結果一個不小心?”秦霜苦着臉問道,她也知道這不太可能,誰會拿自己傳承多年的宗門開玩笑?真要研究什麼威力極大地功法,另選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就是了。至於什麼天怒人怨引來雷劈地說法她更是一個字也不相信。
“莫非?”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詫異。如果真是如此,月宗恐怕所圖甚大了。
“看來,這個時候的天元大陸,躲到哪裡恐怕都不安全了。”飄雲輕嘆一聲。
“我們先看看他們會不會對星羅島交易會上那羣人下手吧。”秦霜耷拉着腦袋,懨懨的模樣。一旦天元大陸上亂了起來,他們想安安穩穩找門派託庇遍閱典籍的夢想只怕不可行了。
“你也別太憂心,既然他們佈下這一着障眼法,肯定不是明目張膽地和正派大動干戈。”飄雲安慰她道。
秦霜擡起頭笑道:“我只是擔心亂象一起,耽誤我們的事情罷了。更何況,天元大陸修仙和凡人混雜居住,若是修仙界開戰,死的凡人更是要不計其數了。”
兩人都不再說話,房內安靜得可怕。他們都沒有經過正魔兩道地混戰,乍聽聞此事,難免會心亂如麻。可是,現在知道星羅島交易會實際上已被月宗掌握的只有他們兩人,不出意料的話,其他三島和天元大陸也都有這樣性質的一個交易會。月宗使的這一招金蟬脫殼也是好大的手筆,只怕他們就算把這個消息傳播出去,說破嘴皮也不會有人相信月宗會拿自己的千年基業開玩笑。留言傳得如此之快,用不了兩日,天元大陸應該都會流傳着月宗滅門的事情,再有什麼事情也不會惑到他們身上了。
宗門是一個宗派的精神象徵,只要宗門還在,門派哪怕只有一個人,就算斷了傳承。只是這魔修行事肆無忌憚,爲達目的無所不用,應該不會在意這種說法。
在他們看來,實力還在,何處不能重開山門?而秦霜兩人地推斷沒有任何證據,難以取信於人。相信此時端木等一干月宗的人已經暫時隱匿起來等待一擊必中的時機。
如果只是交易會明面上的那些修士,還不是能翻天的力量,可是隱藏在暗處地魔修究竟有多少,誰也不知道。
秦霜長吐出一口氣來:“如果這裡也有端木的謀劃,我不得不說他是一個梟雄。”
“交易會中那麼多修士,你說能保住嗎?”飄雲輕輕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畢竟那麼多修士,想一舉滅殺應該很難。除非”秦霜擡眼怔了一會道,“要麼天降下一道和這月宗一般地雷來將那裡夷爲平地,要麼用毒。端木煉丹用毒的手段已是不凡,這本領總不是平白得來地吧,也許他還有師父和師兄弟。如果月宗之中真有幾個像他這樣的人物,煉出無聲無息能將築基期以上修士放倒地毒藥也不是不可能。”
“好不容易出來了,你不會想回去吧?”飄雲看着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已經看出秦霜的臉色極其難看。
“那麼多條性命,不擔憂是不可能的。只是,我們就算回去,又能做什麼呢?我兩的修爲,就算一起出手,在端木手下都不見得能走過三個回合。如果光憑我們兩人就想阻止事情生,無異於螳臂當車。”秦霜有些激動,畢竟她是猜測到了一些月宗的意圖的,無力阻止的感覺實在令人沮喪。
飄雲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頭:“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秦霜咬了咬嘴脣,輕輕地倒在他的肩頭上:“我知道,只有你永遠不會離開我、背棄我。只是,我們這樣只顧自己一走了之,我心中真的很難過。可是我們能做什麼呢?我們在天元大陸上認識的人本就不多,唯一有點分量的就是陳辰,他卻也是個魔修。即便我們把事情說出去,幾人會相信我們?即便有人相信我們,又有誰能阻止月宗這不知準備了多少年的計劃?”
看着秦霜晶瑩的大眼中盈盈的水光,飄雲嘆了口氣道:“去洗個澡去,換回原來的樣子。海籟城距離交易會不遠,有消息應該能最快得知,我們這幾天就在這裡等待吧,希望不是太壞的消息。如果月宗的計劃在十年之後,我們也許還能籌劃出個法子破解,這倉促之間要反擊,實在太難了。”
秦霜心中他說的都是實情,點了點頭,讓小二擡了一桶熱水進房間。眼見門關上了,手指一揮,神念一動,連人帶浴桶進了薺子世界。
深紅色的藥液混雜進了清水之中慢慢化開,很快桶中之水都染上了一層淡紅的色澤,秦霜慢慢浸入桶中,撤去了惑的易容,眼看着那淡紅色的藥液在白皙的肌膚上衍開,竟然顯得有些悽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