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雪的聲音傳到四面八方,所有幹活兒的人都是下意識的扭頭看過來,藉助那些光芒四放的火光,雲飛雪看到的是一幅幅憔悴而又疲累的雙眼,他們的雙眼已經木訥,神情已經麻木。
雲飛雪這些陌生人的到來雖然讓人意外,可也只是意外而已,僅僅瞥了他們一眼,這些人便繼續埋頭開始幹活兒。
“你們什麼人?”一名身披厚重鎧甲,手持三米長槍的將士朝雲飛雪走來,伴隨着他身後一隊數百人的士兵隊伍隱隱呈扇形試圖把雲飛雪他們包圍在內。
“讓他們都停下來。”雲飛雪說道。
“你誰啊,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趕緊走。”將士儘量壓住了自己的情緒,雲飛雪這些人給他的壓迫感很強,所以平時飛揚跋扈的他此刻倒並沒有情緒失控。
“走?該走的是你們,所有人,全部停工!”一旁的洪巖一聲大喝,聲如氣浪滾滾,四周積雪也被這音波震的漫天飛起,是的,洪巖已經在這段時間成功突破到了真元秘境,雖然狄修有意阻止,不過他還是選擇了突破到真元秘境這個修爲層次。
那些已經麻木的士兵再度被這聲音吸引過來,每個人的眼睛裡泛起了些許光彩,只因停工二字實在是格外的刺耳。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這將士目光陰沉,他耐住性子繼續問道。
“現在的肖氏軍營已交由我們公子掌管,見到我家公子你們竟不行跪拜之禮?!”洪巖聲音震耳欲聾,這將士不可思議的看着雲飛雪,然後又看到了雲飛雪手上那枚亮燦燦的調兵令。
“屬下齊開參拜雲公子!”齊開頓時單膝跪地,伴隨着四周其他士兵也盡數跪地。
只有那些還在工地的士兵一臉茫然,他們顯然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至少肖乾把軍隊交給雲飛雪這件事,他們還完全不清楚。
雲飛雪沒有說話,他邁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已接近完工的山谷之中走去,可是這宏偉的工程他連看都沒看一眼,沿途所到之處他唯一能夠瞧見的就只有那些一臉茫然的士兵,單薄的身軀好似只需幾片風雪就能把他們吹散在這天地間。
每個人身上僅僅只是穿着一件單薄的衣裳,有些人甚至是赤膊上身,雲飛雪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他們身上被皮鞭抽打過的血痕。
在這裡的士兵粗略估計大概有五六萬,觸目驚心的累累傷痕訴說着他們在這嚴寒的冬日遭遇着怎樣的刑法。
遠在軍營大帳內的那些人,卻在吃喝玩樂甚至把女人帶了進去,這兩種極端讓雲飛雪還有洪巖他們的內心燃燒起了滔天的怒火。
爲什麼潛龍帝國會發生這種事情,爲什麼在潛龍城的眼皮子底下會發生這種慘不忍睹的事。
“洪巖,毀了它!”這是雲飛雪來這裡說的第二句話,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倒不如先做點什麼來的實在。
“公子,不可啊,不能毀啊……”忽然,一名狀態稍好些的年輕人跑過來跪在了雲飛雪的面前,他的目光充滿了祈求,緊接着無數人都朝雲飛雪跪了下去。
“爲什麼?”雲飛雪問道。
“我……我們……”不少人慾言又止,他們神色恍惚之間不斷的瞥向齊開這些人,話到嘴邊卻又半個字都不敢說出來。
“說,什麼原因,整個潛龍帝國有任何人敢爲難你們敢對你們下手,我雲飛雪與他不死不休!”雲飛雪的目光之中透露出了一絲瘋狂,無形的煞氣如風暴肆掠,此刻的他正如猛獸甦醒,叫人膽戰心驚。
聽到他的話,不少人都是露出了驚訝而又驚喜的神色,雲飛雪,很多人都知道的。
他可是雲飛躍的兒子,他也是雲飛龍的孫子,他們世代爲潛龍帝國而征戰,因爲有了雲飛龍纔有潛龍帝國的今天。
儘管雲飛雪並未子承父業,可他體內畢竟流淌着將軍的血脈,這一刻,他們似乎真的看到了某種已經不存在的希望。
“好,我說。”這年輕人看了看齊開,然後他目光又再度堅定。
“我們從半年前被奉命開鑿此地,而且不能對外透露半個字,只因……只因誰敢說出去,家裡的妻兒老小就要遭殃,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充當了苦力,可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事先說好每個月一人一百金幣到現在都沒給我們,眼看工程就要完工了,如果這裡被毀了,那我們真的就沒有半點指望了啊。”年輕人說道。
“你們放肆,敢胡說八道,我……”
“你想怎樣?”雲飛雪陡然看向齊開,他身軀一顫,再也不敢說出半個字來。
“而且我們還聽到消息,只等這裡完工,我們就會因爲軍心不齊,不接受上面的指導訓練而被遣散回家。”此人繼續說道。
“他說的是真的嗎?”雲飛雪問道。
“我……我……”齊開目光閃爍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齊開沒有說什麼,可是他的表情舉止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名士兵說的絕不是假話。
可越是如此,雲飛雪內心的憤怒就越是強烈,這些可都是帝國的士兵啊,他們是帝國安全的保障啊,你們竟然用來幹苦力活,甚至以他們的家人來威脅,雲飛雪都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來形容這一切了。
而且通過這些話的內容,雲飛雪也捕捉到了一點非常重要的信息,肖乾答應過給予重金厚報。
肖乾自己肯定是沒有這鉅額的資金來源,就算有這個財源也不可能給他們,那唯一的解釋就是東方劍雄其實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並且撥下了鉅款給他用來建造工程,但這筆鉅款並沒有落到這些士兵的手上,因爲肖乾將其給私吞了。
“給我拆,你們身上所有的事情,我給你們擔着,我替你們解決。”雲飛雪說道。
“雲飛雪,你敢……”齊開是真的慌了,他們要真拆了這裡,肖乾拿什麼給皇上交代,到時候自己只怕是第一個受到處罰的人。
“這些人,都給我抓起來,誰敢放肆,殺無赦!”雲飛雪雙目爆發出逼人的寒芒,聽聞此話,他身後那十名雲府的士兵朝齊開走過去。
看到雲飛雪絲毫不讓的逼人氣勢,這些士兵們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就想反抗,但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出手,而且齊開也不會允許其他人動手。
雲飛雪手持調兵令,他現在就是肖氏軍營的主人,誰敢違抗命令那是絕對的死路一條,所以齊開很識趣的沒有動手。
“雲公子,您要抓我們,起碼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齊開說道。
“理由嗎?理由就是本公子看你們不爽,所以就要抓你們。”雲飛雪根本懶得和這些人解釋這麼多,說完他再度扭頭。
“拆!”雲飛雪一聲大喝,所有人士兵就如發了瘋一樣狂拆着已要竣工的工程。
對他們來說這是一種發泄,一種精神上的發泄,壓抑了這麼長時間所受的心裡心理陰影和創傷早就讓他們對帝國失去了信心。
拆掉這座建造已久的工程正好可以讓他們短暫發泄一下內心悲憤的情緒,雲飛雪絕不會有任何心疼,這些年輕的士兵相信也絕不會心疼,如果可能,他們又怎麼會出賣苦力做這種事呢。
毀掉這座巨大的工程雲飛雪也不會有任何可惜,因爲潛龍帝國還有潛龍城的安全絕不是堵住這個出入口就能解決的。
“雲公子,這座工程是皇上親自下令建造的,你拆了它等於拆掉皇上的命令,你這是違抗君令的大罪!”齊開忍不住大喝道。
拆掉這座巨大的工程可遠比建造它要簡單太多,而且這些士兵們熱情的高漲也遠不是建造之時可以相比的,看着那幾乎已經被封住的入口再度敞開,齊開已經完全絕望。
“君令?君令是讓你們拿着這些士兵的生命來開玩笑的?君令是讓你分文不給,讓他們挨凍受餓的在這大冬天建造這個破東西的?如果這真的是君令,那我雲飛雪違抗了又如何?!”他的聲音並不大,可卻也清晰的傳到了四面八方。
那些累癱在地上的人聽到此話不禁都是熱淚盈眶,不愧是雲飛龍的子孫,這番話除了雲飛龍的血脈,又有幾個人能說的出來。
儘管他們已經累的疲憊不堪,但這一刻似乎也因爲雲飛雪的一句話而熱血沸騰。
“你……你完了,你非但接手不了肖氏軍營,你雲府……也完了……”齊開氣的說不什麼, 只能以這麼蒼白無力的一句話來懟雲飛雪。
雲飛雪直接無視齊開,然後轉過頭衝那五六萬士兵說道,“即日起,雲府接管肖氏軍營,我雲飛雪無才無能,沒辦法繼承父業帶領你們在戰場殺敵,但我身邊的人可以,至少他們絕不會用你年輕的生命來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
“你們什麼都不用多想,好好在軍營養傷,我會發放最好的藥物給你們治療,等狀態恢復之後再接受訓練,如今潛龍帝國危機四伏,正是需要你們爲國效力的大好時刻,至於其它事情就全部交給我來,你們什麼都不用擔心。”雲飛雪的聲音迴盪在四面八方。
“多謝雲公子,大恩大德,永世難忘!”一人帶頭,接着整個山上山下傳來齊刷刷的聲音,五六萬如其聲震天,叫人胸口澎湃熱血四方。
看到這一幕,蘇煜苦笑一聲道,“看來這件事都不用我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