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昕站在鏡子面前發呆, 忽然之間電話響起來,她漠然看見自己的手指放在嘴脣上摩挲,渾身瑟縮一下, 暗罵自己變態:處女果然是經不起刺激的。
她看一下號碼, 翻個白眼, 恩下接聽鍵:“我都坦白還不行嗎?”
那一頭的聲音陰森森的:“你不坦白行嗎?”
她搖頭:“不行, 我錯了, 我十分鐘以後到你家。”
到了劉華家,姐夫陳闐開門,她就拍馬屁:“帥老哥, 我家心肝呢?”
陳闐揉她的頭髮:“傻丫頭,上去吧, 她在樓上。”見她當真往樓梯上走, 又喊住她, “小心點,今天霸王龍在噴火呢。”
她站正, 作勢敬禮:“謝謝了。”
後者正踱進書房,聞言笑笑:“自求多福吧你。”
劉昕於是覺得生活很慘淡,幾乎就像這一家的白色地板。
後來當然是坦白了,可問題是人根本不信,劉華的聲音尖尖的提着:“他說假的就是假的啦, 你吃虧了知道嗎?那麼多人面前親你, 這什麼人呀!!”
劉昕做個stop的手勢:“你聽我說, 這是我先提出來的, 不是他……”
“你傻了吧, 人不是先拒絕你了嗎?這又親上了,你有沒有腦子, 他把你當什麼?”
“可是……”
“可是什麼?!這你還後來上了他的車,我都不能理解你,你知道馮老師問我什麼,他問:這就是你妹妹是吧?——你說這算什麼?什麼印象?他們會對你有什麼看法?一個女孩子在大庭廣衆之下!我該怎麼說?我妹妹是那種男人說親就親的嗎?我就直說,我覺得他比你們那個破經理還可惡!可惡!!”劉華拍着胸口直喘氣,劉昕把馬克杯遞給她,她抓起來大口喝水,順過了氣了繼續說,“我跟你說劉昕,你這事情得和他搞清楚,既然說是假裝,那好,就到此爲止,反正效果也達到了,你那個什麼什麼李經理,那臉色我也看到了,估摸着是不會騷擾你了,哦,還有,那傢伙的父母,就算對你有什麼看法,肯定也信了,可以結束了,你倆以後最好老死不相往來,否則打死我也不信你們在做戲!”
被罵的可憐兮兮的嘟囔:“不是做戲是什麼?”
“他在玩弄你!這還不知道?你豬腦子啊?!你不是一開始挺討厭他麼,後來怎麼了?這男人除了長的好還有什麼呀?!一擺弄照相機的假裝藝術家,我就特煩這種人,對社會一點貢獻都沒有!”
“沒你說的那麼嚴重……”
“等到嚴重了你後悔都來不及,小昕,不是我做姐姐的願意唸叨你,這事情被你爸媽知道了你更慘,女人終歸是要潔身自好,才能被男人尊重。”
“我也沒有亂搞啊?!”
“你快30了,早些年你就算要玩愛情我也不攔着你,但是現在,我怕你,玩不起!”劉華把杯子重重地敲到桌上,嘆氣,“這年頭太迷亂,誰都容易看錯走錯,可我不想後來見着你傷心,那樣的男人,離遠些吧。”
劉昕看她,許久,點點頭:“恩,我明白,別擔心我,我沒那麼容易上當。”
“知道就好,說實話,見男人爭你我也覺得長臉,但是……跟暫時的虛榮比起來,女人一輩子的幸福重要太多。”
又失眠了。
劉昕站在公交車站研究了一下自己的手相,覺得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紋路,輕輕的嘀咕:“不應該啊……”
忽然有聲音在身後:“什麼不應該?”
她嚇一跳,轉身看見馮憑笑嘻嘻站着,一身的閒適,汽車在不遠處停着,她心裡的不情願就像水泡泡一樣氾濫開來,憑什麼自己一宿不安他卻心情恁好?不由得板起臉:“我倆得談談。”
“剛好,我也想約你吃晚飯,正好路過見到你,要不……?”
“別,你別害我,我不想玩了,馮先生,咱倆老死不相往來得了,我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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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憑一臉的不可置信:“怎麼啦?昨天還好好的。”
“昨天是昨天,今天我反悔了,我不陪你做戲。”
“不是你先提出來的?女人是不是都喜歡出爾反爾?”
她說,很嚴肅的:“是的,你說對了。”
他看她,確實是很用了一點時間,像是要從現象到本質搞清楚這個女人的思維狀態,最終也就是眉眼舒展地笑起來:“好啊,後會有期,劉小姐。”
劉昕看着他走開,陽光全都打在他穿的polo衫上,藍色的像是晶瑩的寶石,她想自己會記住這一刻,這樣一個背影,即使無關愛情,也會烙刻在心。
然後日子就回到之前,上班下班姐妹一起搓麻將逛街,那麼一週的時間,連已然出院的李桓都沒有出現在劉昕的眼前,她大約是被騷擾過度了,此刻反而覺得不自然,午飯的時候長長的籲一口氣,完了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完全變態,怎麼會這樣的空落落呢?!
忽然聽到“撲哧”一聲笑,轉身才發現早就有人坐在自己身邊,還是一直以來和自己爭業績優勝的徐月,她就這麼斜着眼睨着:“你笑什麼?”
“我笑你啊,劉昕,對着幾根豆芽菜也能長吁短嘆這麼久,怎麼看都是陰陽不調……”
她很難得的沒有反駁或者跳起來的心情,淡淡地問:“我是不是真的這麼明顯?我是說看上去情緒不好?”
“是啊,李經理要調崗當然了我們都很難過,但你不用那樣的。”徐月一臉的玩笑。
“啊?李桓那傢伙要調崗?真的嗎?”
“對啊,很多人都知道啊,他去吉縣的分公司做NO.1,你不可能不知道啊。”
可事實是,劉昕確實不知道,她輕喃:“謝天謝地。”隨即又覺得整件事情當真的莫名其妙,開始或者結束,過程或者結果,她明明是參與的主角,偏偏一直遊離在外。
好在,她想,老天,這一切要結束了。
下午的時候,她接到快件,厚厚的盒子,寄信人的名字和地址都是龍飛鳳舞的字,只可惜她研究了一會兒沒研究明白寫的是什麼,和組裡的幾個年輕人開了句玩笑:“我拆郵件,要是□□啥的,記得幫我申請烈士。”
然後打開包的好好的盒子,面對那一圈圈的膠帶的時候她的耐心尤其的好,一圈一圈地拆開,最後,當一切被打開,她只是看到一本相冊,還有一張現金支票。
相冊,還有支票。
劉昕忽然皺起眉頭來。
心裡的明明沒有道理卻剋制不住的怨懣騰騰地升起來,她沒有辦法,去打開那本相冊看看自己微笑的模樣。
她對自己說:這樣不好不好。
但是沒有辦法,手會自動去掏手機,然後撥那個電話,通了,她說:“姓馮的,你這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