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自己畫畫……陳未名睜大了眼睛,一陣錯愕,實在不明白吳子道這是何意。
“不用驚訝,只是要你畫一幅畫而已!”吳子道笑道:“你不用覺得這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就是畫一下而已。”
“我喜歡畫畫,尤其是日出。我自己畫過無數的日出,後來發現,同一個日出,不同的地方,不同人看來,都是不一樣的。所以這些年我喜歡收集我感興趣的日出,收集了很多。不過一直沒有機會收集到殺手的日出,你幫幫我吧!”
“這……”陳未名還是有些猶豫:“可我真不會,怕是會畫的很難看。”
“沒關係!”吳子道一臉微笑:“畫畫的時候,不要有任何包袱,按自己想的畫就行了。我試試你的煉器方法,這些時間,你就幫我畫一幅日出吧!”
“行!”陳未名聳了聳肩:“畫得不好可別笑我!”
吳子道點了點頭,便將礦石放入煉器爐中開始了。
陳未名走到木桌前,提筆,正準備隨便劃弄幾下算數,可想想吳子道對自己不錯,這般敷衍未免也太不合適了,終於還是決定好好畫畫。
日出,他見過很多,平原上的,山嶺中的,沙漠中的……可真要說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在山嶺處,薄霧之中看到的旭日東昇。彷彿一個陷入沼澤的人,傾盡全力掙扎,直到掙脫束縛。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陷在煙雲閣的沼澤之中,傾盡全力要離開這個地方。
回想着見過的那些山嶺日出,不急不慢,一筆筆的畫着。雖然畫筆很粗糙,卻很用心。本以爲只要一刻鐘的事情,沒想卻是花了足足一個時辰。
等到提筆停下的時候,發現一旁的吳子道也差不多了。煉製這等低級武器,對於他而言,實在輕鬆。
等到將長劍從煉器爐中抽出後,劃拉一劍,用真氣催動,卻發現只有一道劍風,根本沒有所謂的神通。連續揮舞了幾下,依然如此,毫無動靜。
“這……”吳子道不解的看向陳未名。
陳未名搖了搖頭:“我也不明白,可就是如此的!不如我給你演示一下?”
說完心臟也是忐忑一下,他自然知道關鍵不是道紋的規律,而是萬衍道輪。這是他的秘密,暫時可不想讓別人知道,哪怕是吳子道。不過這是欲擒故縱之計,自然不是真想演示。
果然,吳子道搖了搖頭:“不用了,可能我哪裡有失誤,畢竟我對其他神通的運轉方式還不是十分清楚,回頭我再想想。”
說完將煉器爐一收,走到了桌子前,低頭開始打量陳未名的日出圖。
雖然陳未名很用心,可繪畫功力擺在那,猶如小孩子抓抓,極爲……粗獷。
不過吳子道卻是不斷的點頭,很仔細的看着,似乎極爲滿意,好一會後才笑着說道:“不錯,不錯,很不錯!”
“不錯!”陳未名愣了一下,說實在話,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說這兩個字。
吳子道看着他微微一笑:“畫畫,其實是個很複雜,卻又很簡單的事情。執着於表面的畫,那只是畫,而表現出內在的畫,則是心了。”
“你這話很不錯,在濃霧中掙扎的旭日,雖然感覺這個世界很危險,但你心中依然還有一片充滿希望的赤誠。”
“什麼意思?”陳未名聽的莫名其妙。
吳子道將畫畫慢慢捲起:“意思就是,雖然你不是個純粹的好人,但也不是個純粹的壞人。遊離在好與壞的邊緣,是與非純粹憑心。說實在話,在看完你的這幅畫前,我其實並不贊同師父幫你的。”
“你還想違揹你師父的決定?”陳未名好奇的問道,按吳子道這種性格,該是循規蹈矩纔對。
吳子道搖頭:“若因爲是師父,說的話就是對的,那這天下就該大亂了。師父傳業,授道,解惑,但不代表他想要的,就一定是我想要的。”
“師父幫你,是因爲你是李青蓮的傳人,可在我看來,這個決定是很危險的。李青蓮的傳人並不一定就是好人,比如那個李祚,我就很不喜歡他!那樣的人若修煉有成,必然禍害天下。可師父說他與李青蓮畢竟有關係,所以縱容。”
陳未名連連點頭,我亦是如此覺得。
吳子道又是淡淡一笑:“而在我看來,其實你比他更加危險。風水之術、符咒之術、青蓮劍歌……還有你這可怕的恢復能力,甚至還有煉器的天賦,我無法想象,若你成就了渡劫期,那該是何等可怕。”
“若那個時候的你,心中全是黑暗和毀滅的意念,依然是殺手的作風,天下不知道將會何等危險。好在不是,你的心中雖然有薄霧遮天,但你堅信陽光定然會普照大地。”
“哈哈!”陳未名大笑一聲:“你也太高看我了……就憑這麼一幅畫嗎?”
“當然!”吳子道點頭,再一臉自信:“若論修爲,我不如太多人,可要說道憑畫認人,天下無人能與我相比。”
“機緣巧合,我曾見過冥刀,讓他也給我畫過一副日出圖,你想看看嘛?”
“嗯?”陳未名一下來了興趣,這麼多年了,難得碰到與冥刀有關的東西。
吳子道手一攤,一張畫紙在他手心出現,攤開之後,陳未名立刻看了過去。
也是一副日出圖,不過與自己的完全不一樣。是在一片黑色的土地上,一輪紅日發出猛烈的陽光烘烤世界。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這是一片沙漠,還是黑色沙漠!”吳子道解釋道:“再看這陽光,不僅有硃砂的紅色,還有墨水的黑色。這是死亡的光芒,太陽代表了他自己,黑色的沙漠就是天下。冥刀的心中有一種無雙的霸道之意念。”
“他是一個很危險的人,就如你說的那樣,會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如有一日,他得以君臨天下,必然要完全掌控世界,任何反對他的人都會被他抹殺,化成這黑色沙漠中的一粒沙子。”
說到此時,吳子道突然深深的看了陳未名一眼。
“不知道爲何,我有種感覺,你們兩個未來也許……會站在敵對的立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