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的前沿,木希塵和鳳瀟澈的簫聲戛然而止,兩人對視一眼後,鳳瀟澈忽而挑高了眉,“希塵兄,喝兩杯如何?”
“好!”木希塵就笑得莞爾,如月的寒眸中隱有釋然,那種被父皇廢掉,被木西雅之弟奪了太子之位的不豫,似在胸腔中揮散而盡,斜飛的劍眉,浮上霸氣的凜然。
如貴妃,你等着,害我母后和奪位之仇,總有一天,我木希塵,也會讓你嚐嚐失去的滋味!
鳳瀟澈就一蹦三尺高,速度極快地去了下層的酒窖取酒,竟是沒有看到剛走出來的小軒軒。
“軒小主,怎麼,睡不着嗎?”
木希塵就笑得有些揶揄,眸底卻又隱有澀然,也許她不在乎男女之防,可朋友,卻終歸只是朋友。
就像如今,她不出來任他獨自舔舐傷口,若非認定他能自己走出,就是不想讓他陷得更深!
那個女人,心思是極其聰慧的,她可以和他把酒言歡,也可以和他同生共死,但,絕不會來做那個安慰他的女人!
“喲,喝奶喝夠了,也出來看夜色是不是?”鳳瀟澈取來了酒,待看到小軒軒挑眉就是毫不客氣地打趣,聽得小軒軒眉梢直跳,房內的夜承歡無語望天。
你個丫的,你想給你四哥帶綠帽不成?還叫小軒軒喝她的奶?
真是一欠揍的傢伙!
“懶得理你!你想喝奶,趕快投胎去吧,記得找個好人家!可別投胎成了牛羊,連人奶都沒得喝!”
小軒軒一聲不豫的怒罵,竟是足尖輕點,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只留下一個紫衣翻飛的身影。
“軒小主,可別跑遠了,要是一不小心有個三長兩短的,你的舅舅,可就當不成了!”
鳳瀟澈邪眸似被驚到,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子,心底卻是掠過疑惑,這廝受什麼刺激了?
嗚……這兩二貨,依你們這麼互相“祝福”下去,還真是姑奶奶剃頭擔子一頭熱!
無語得不行的夜承歡,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後,極爲無趣的鑽回了被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護好她肚裡的孩子!
如此一想,夜承歡悄然運氣,讓“鳳緣九天”自行運轉,入定般地想要進入夢鄉。
外面,鳳瀟澈總共拿了二壇酒,一打開封口,木希塵如月般的寒眸頓時發出驚歎,“澈王,好酒啊!”
“那當然,這可是一年只產十二壇的‘蝶飄香’,希塵兄果然好見識!”
鳳瀟澈就笑得極爲的得意,這可是四哥珍藏好久的,這趟出來,是他纏着放上來的,就爲了回程的路上來個慶功宴,只可惜,四國之戰已起,四哥沒有了這份閒暇的時間,四嫂也有了孩子,凰梟又不願意出來,也只有他和失意的木希塵,能有此口福了。
“這‘蝶飄香’,在下聽聞是二十五年前‘九幽聖手’所釀,但十五年來已然不再出此佳釀,十年的光陰,總共只有一百二十壇啊!澈王能有,還真是讓在下刮目相看!”
木希塵語氣間帶着欽佩,又帶着絲絲的懷疑,他在別院時,叫人打聽過夜承歡所有的事蹟,聽說那個“九幽聖手”,可是放話要收夜承歡爲徒,如今,蒼太子又叫她的爹爹爲師傅,不知這個“九幽聖手”和那個令四國驚懼的“絕殺門”,是不是也與他們有關?
嗯?是凰梟所釀,一年只產十二壇?
漸入無人之境的夜承歡,還是捕捉到了木希塵的話,心底不由發出無力的感嘆,孃親啊,這個男人,應該是真心愛過你的,每一罈酒,都是爲你而釀啊!
若真只是爲了復興凰族,他大可不必,在找你的十年內,還做出如此思念的事情!
爲何,爲何不能堅定一次,用自己的力量,來感化這個誤入歧途的男人?
感慨不已的夜承歡,入睡之前最後的意識就是,等她好了,她要開天眼,看看孃親,到底流落到了哪裡?
“澈王,你……也喜歡過你四嫂吧?”
夜色悄移,船艙外,兩人已然喝了小半壇,被那醇厚的酒香薰染得有幾分傷感的木希塵,忽而吐出了揶揄的字眼。
“希塵兄,四嫂……她,就像我的母妃,是我真正的四嫂,她和四哥,纔是最相配的兩人!”
鳳瀟澈雖也有了醉意,但吐字卻還是清醒,那點曾有的心思,早已淡化得差不多了,如今的他,真正的把夜承歡當成了親人,和四哥一樣重要的親人!
“呵呵……是啊……她也是我木希塵以後最好的朋友!”
木希塵就瞭然的一笑,眸底閃過幾分自嘲和釋然,他知道,她的心裡只有一個人,可是,他的喜歡,與她無關,只要她幸福,他……便也覺得幸福了!
就像如今,就算被廢,但如果不是她,他絕對不會選擇跟從,能令他木希塵改變的,只有她!
大口喝酒的兩人,並不知道暗中有四雙眼睛在盯着他們,兩國公主是神傷又自憐,凰梟是感慨,暗中的小軒軒,眸底悄然的起了怒意。
這廝,還真喜歡過姐?
“希塵兄,時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很快,二壇酒已然喝光,鳳瀟澈滿臉酡紅,強忍住醉意揮了揮手,他可不想和一個男人同牀,就在這外面仗着酒熱窩一晚吧。
想要一醉方休並沒用內力催酒的木希塵,踉蹌着進了房,鳳瀟澈剛要起身,卻一個沒有抓穩,軟軟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