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鐘留下來!”聶秋想到了小沙彌交代自己的那任務,不正是尋找遺失的金鐘嗎?當即大喝一聲,振聾發聵。一腳踏破虛空,婆娑世界,如同舞步一般,幾個縱步過去,一掌拍在了杜鯤的後心,同時虛空之中一把抓住了那不知爲何,縮小成掌心一般大小的金鐘!
這金鐘說是鍍金,實則通體是那青銅,雖然不知什麼術法讓這金鐘便小成了鈴鐺一般的大小,但卻讓人質感古樸,握在掌心,彷彿手握千斤一般沉甸甸的。
聶秋話音落地,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那壯碩入牛犢子一般的杜鯤便像是離線的風箏一般,從窗內飛了出去,跌落在了窗外的街面上,口吐鮮血過後,便不行了人事。
聶秋手中的鉤沉劍停滯在了半空之中,依舊寒芒如雪。可眼前的太嶽惡人杜鯤,壯碩的如同牛犢一般的身體,衝擊那酒樓的閣樓木窗戶,登時之間,木屑四飛,墮入窗外的大街之上。
驚得路上行人紛紛膽寒,而那酒樓之上,本還有這僥倖之心的衆多修士,卻也看的是血脈噴張,更有膽小之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果然是服了靈參娃娃,這體質果然非比尋常!”
“怪不得連太嶽城的大惡人杜鯤,也要前來尋那靈參,尋常修士服用之後,果然今非昔比。那杜鯤本就是淬體九層的修爲,若是讓他吃了去,怕是進階煉氣也指日可待。
然而衆人的議論突然戛然而止,目光尋着那雅房的木門而去。
便看到那雅間裡,小個子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嘴角流油,衝着衆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男子周圍橫着七八個衛士,雖說一身白色的綢絲蟒袍,但卻站姿如槍,一個個太陽穴微微鼓起,負手而立,前後左右,站在那男子的身邊,一個個面沉如水。旁人更是難以在他們身上尋得到半分的生氣,一眼便知,這幾個人九成出身軍旅,身上那一股殺伐之氣瀰漫開來,遠遠的便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單隻看那七個衛士身上的那一股幾乎化爲實質的殺伐氣焰,便也知道,這幾個人比之剛纔的太嶽城惡人杜鯤,修爲只高不低。這七人若是聯手,在座衆人就算一擁而上,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解元郎,劍法精妙卓絕,今兒我可真是開眼了。”
正說着衆人且看去,便看到那被七個衛士拱衛中央的男人從桌前站起身來。
他一頭亂髮,卻也一身綾羅長袍,盡顯貴氣。同樣身材不高,甚至比之常人還要矮小消瘦。只是一張臉,平淡無奇,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年紀。
“這杜鯤,惡貫滿盈,擾瞭解元郎吃酒的雅興。若是解元郎不嫌,在下略備薄酒,不知解元郎能否賞光?”
這人站起身來,身體微微前傾,身上散發着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和力,加上那一口流利的長安腔,在場衆人,也多數猜到了這人九成九來自於盛京長安。
“這人是誰?身邊高手環繞,又操着一口流利的長安方言。莫不是那靈參的消息,已傳到了盛京長安,被某個豪門世家子弟得知了前來尋搶了?”
“這下子聶秋完蛋了,這男人身邊高手林立,若是抵擋一個還算僥倖,但若是七個人一起上,整個朔州城能與他們周旋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聶秋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呵呵,得,弟兄們也別多想了。這杜鯤都被聶秋打下樓去,現如今又出來了這盛京的貴人,這聶秋的靈參指定不屬於咱們的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傳到了那矮個子男人的耳朵裡。只見他伸出右手小拇指頭,放在耳朵裡,做出清耳狀,臉上露出些許的不悅,道:“真是聒噪,靈參?這玩意兒的確好,不過我手無縛雞之力,修士之道一竅不通,我算服用也是用在牀上,到頭來不過便宜了長安幾個青樓裡的女子。若我真想要拿靈參,明搶
便是,何須像爾等這般唧唧歪歪?”
此言一出,倒是更讓衆人面色一沉。這矮個子男人的確不像是一個精通武學的大家宗師,但卻身邊高手環侍,身上又是一身名貴,橫豎看這廝都不像是一個簡單之人。 ωωω☢tt kan☢CΟ
當真是衆人怕什麼便來什麼,方纔太嶽惡人杜鯤出現,聶秋以雷霆手段,將那杜鯤打的只剩下了半條性命。這本就給了衆人內心一大震撼,而如今送走了惡人杜鯤,卻迎來了這麼一個貨色,所有人的心裡卻也不由得難免內心更是絕望。
這靈參就算自己有命去搶,怕是也無福消受了。
“七鷹,我數五個數,若是五聲落地這酒樓之內,除卻聶秋和他的朋友,其他還有閒雜人等,格殺勿論!”
好大的口氣!
那矮個子男人個頭不高,卻擲地有聲,嗓音沉着沙啞,一句話落地,卻讓那酒樓一片譁然。
“你算那顆蔥?你說讓你我們走,我們便要走?”一個修士火爆脾氣,見着矮個子男人如此大的口氣,便當即發火。
“我那顆蔥都不算,但我想讓你滾,那是給你機會走着出去,但倘若你賣我這個面子,我便讓你橫着出去!”
矮個子男人突然變臉,本來陽春三月的表情,瞬間變得如同寒冬一般!
只見他使了一個眼色給身旁的鷹衛,自己根本連一根手指都未動,便突然看到那一條白影掠過。那矮個子男人根本未動,只是一個眼神,身邊的衛士便突然出手。
雷厲風行,如同離弦的箭一般,不過眨眼的功夫!便是拳拳到肉,一拳砸在那人心窩,碰的一聲巨響,木屑四濺,砸亂了一桌飯菜之後,倒在地上,口吐鮮血,五臟六腑皆傷!
頓時場面譁然,這等彪悍的出手,確實讓人看的目瞪口呆。方纔太嶽惡人已算是強者,而這出手的衛士,不過一個招式便把對手打的只剩下半條性命,在場之人權衡一下,便也清楚這七鷹一個尚且不好對付,更何況是七個一起出手。
在座的諸多修士根本就算一起上,也斷然沒有和他們周旋的能力!看着那不知死活出手,卻反而被重傷倒在地上的修士,終於有人認了這個慫。
“得了,這靈參是您的了!”
終於有人權衡了利弊,在靈參和小命之間,果斷選擇了小命。縱身一躍,衝破了閣樓的木窗,跳出了窗外!
這有第一個人,便有第二個人,人是永遠最怕死最惜命的。俗話說兵敗如山倒,自古以來兵戈之爭的潰敗多少次都是那一口氣泄了之後,便一潰千里。
酒樓二層木窗紛紛破開,幾十條修士再也無心在這裡過多的停留,紛紛躍出窗外,像是喪家之犬一般,夾着尾巴,遁入街市,消失的無影無蹤。
片刻之間,酒樓二層便清了場地,十幾個修士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整個世界都清淨了不少。
只是那看着那些人連滾帶爬的樣子,聶秋卻也是覺得好笑,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
眼前這男人,毫無任何梟雄巨擘之氣,也沒有高手強者的氣魄,卻爲何能夠駕馭的了這身邊如狼似豹一般,驍勇之士爲他賣命?
這人絕不簡單!
這矮個子男人緊鎖的眉頭略微舒展,斜靠在椅子邊緣,伸了一個懶腰,對着聶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請上座。”
聶秋卻也絲毫不懼,抱拳拱手,直接迎了上去。
落座下來,一旁的白衣衛士取來一壺酒,爲聶秋三人斟滿。
“北地的酒,辛辣濃烈,入口如同吞火一般。饒是冬天喝了都能讓人渾身出汗。我喝不慣,你們嚐嚐這酒如何。”
矮個子男人做出了一個請酒的姿勢,昭華和龐鳳雛略有顧忌,左顧右盼,滿腦子都想着這就酒水有毒,吞下去之後便會見血封喉,當場毒斃的場景
。
二人看向聶秋,聶秋確實端起酒杯說完放在嘴邊,卻爲第一時間喝下去。
細細品味,確實回甘香甜的酒氣撲鼻而來。
聶秋自從領悟了天地異火,身體之內有滋生了一股靈氣之後,對於百草之味便有了更深層次的敏銳嗅覺。更加重要的,這酒的確沒有下毒。將那酒水一口嚥下,聶秋咂了砸一下嘴巴。
的確是入口柔和,回甘香甜,酒香在最終猶如精靈一般跳動起來,讓人回味無窮。
“好酒。”聶秋感嘆了一聲,昭華和龐鳳雛這纔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昭華本就是姑娘家,對於酒沒多少的研究。但龐鳳雛卻是自稱朔州第一吃貨,一口美酒下嚥,當即是臉上露出來了濃重的享樂表情。
“我知道這酒,猴頭椿,那猴頭菇和香椿葉爲佐,取上等高粱釀造,這酒有來頭,可是大唐皇宮專供的美酒,尋常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和得到的。小哥,麻煩你再來一杯。”
這龐鳳雛侃侃而談,卻是一口酒喝得興起,又要了一杯。
矮個子男人臉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卻是夾了一筷子油燜春筍放入口中:“解元郎若是覺得這酒不錯,我便讓人取兩罈子送入府上。”
龐鳳雛躍躍欲試,只想着滿足口腹之慾,眼巴巴的看着聶秋。卻沒想到,聶秋輕笑道:“無功不受祿,你我萍水相逢,喝一頓酒,便收如此大禮,不合適。”
那矮個子男人撇嘴一笑,道:“解元郎客氣啦。”
這男人話音剛落,卻突然樓下傳來陣陣香氣。那香味絕不是飯菜香味,而是女人胭脂,不由得讓那矮個子男人爲之一振。剛要說話,樓下便傳來了陣陣一陣女人恬靜安穩的聲音。
“二叔可比信上來的還要走喲。”
正說着,所有人目光尋着那聲音看去。
便看到樓梯口邊,一女子走了上來,那女子一上樓,便讓人眼前一亮。聶秋卻是沒有想到,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術老小心伺候的盛京來的大小姐,徐晚!
“嫂嫂幾日不見,又出落的水靈了呢。”矮個子男人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莊重且隆重。然而那一聲嫂嫂,卻讓聶秋爲之一驚。
這二人矮個子男人竟和徐晚是叔嫂關係?
只是這徐晚年紀輕輕,又生的傾國傾城,卻不知是哪家豪門世子的嬌妻?
“二公子安好。”
術老跟在徐晚身後,微微欠了欠身,衝着那矮個子男人畢恭畢敬。只是那動作,卻略有挑釁戲虐的意思。
術老個頭不高,又有些消瘦。可比之眼前的矮個子,術老竟高出了一頭來。可見這徐晚的小叔子,個頭實在配不上這一身華貴打扮。
“範琦這廂有禮了。”
矮個子男人一句話,看似平淡無奇,卻讓一旁的大大咧咧的龐鳳雛爲之一驚。還未等那叫範琦的再說話,他便拉着聶秋小聲的嘀咕了起來。
“聶秋,你知道範琦是誰嗎?這人怎麼會認識你?”
聶秋愣了一下,看向龐鳳雛,道:“怎麼你認得這人?”
龐鳳雛嘖了一聲,搖頭道:“我自然認得他,只怕是他決計不認得我。這人也許在北地無人認識,但在盛京卻是家喻戶曉,出名的狠呢。”
龐鳳雛說完,那肥碩的臉蛋上,一雙小眼之中,滿是精芒,上下打量着範琦,嘖嘖稱奇道:“這人大有來頭,若是說起來,必要提一個人!”
“誰?”聶秋下意識的問道。
“你可知,我大唐唯一的異姓王候,號稱西境人屠的天策王爺嗎?”
一旁昭華也聽到了龐鳳雛的這番話,同樣和聶秋爲之一驚。
“難道?!”再看那矮個子的範琦,想到了那從小流傳在整個大唐的傳說,登時不寒而慄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