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至懷子蠻身前兩步之地,聶秋全然不管不顧身後如此親近的死亡氣息,瞪着眼睛,盯着對方的脖頸,雙手一錯將全身氣力凝於如月之上狠狠斬了過去!
看着劈面而來的狠厲劍影,懷子蠻左手端起的葫蘆剛剛觸及脣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在那片天地之息的海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神識控制下的無柄小劍已經閃電般飛抵聶秋身後,不待劍鋒落下,這少年便會死亡。
聶秋手中的如月距離懷子蠻的脖頸還有三尺。
懷子蠻的飛劍距離聶秋的後背還有一尺。
夜遊境界控制的飛劍比世間最優秀的煉氣境的修士揮出的劍都要快。
無論如何計算,雖然聶秋悍勇搏出了一個拼命的機會,很可惜的是,這最後的一搏只能搏掉他自己的性命,卻不能傷到懷子蠻絲毫。
下一刻,聶秋本應該死了,但他沒有死。
他藉着拖劍劈斬之勢,悄無聲息鬆開了左手,極爲自然地伸到了懷子蠻的手腕處
他握住了大黑傘的傘柄。
修長穩定的手指握住傘柄用力一轉,而後聶秋硬生生的將那大黑傘拉過,龍象之力無可匹敵,那劍奴掙扎着卻發現十指連心一般的疼痛,最終,聶秋生生的將那劍奴手中的黑傘的傘面抵在了自己的身後!
黑色的傘面一面旋轉,一面張開,面積驟然擴大,就像是朵被凝縮春風瞬間催發的黑色冥界花朵,蓬的一聲張開,遮住了聶秋的後背,擋住那道嗡鳴淒厲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的灰暗劍影。
懷子蠻調動全部神識,做出絕殺一擊的劍影,裹挾着無盡威勢,然而當無柄小劍狠狠刺上大黑傘漆黑如墨的傘面上時,卻發生了非常難以想像的後續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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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看出來了這把傘有所不同?倒是一個人才,可惜了,道不同。”懷子蠻冷笑一聲。
沒有任何傘面撕裂的聲音響起,也沒有什麼激烈碰撞的聲音響起。
鋒利無匹的飛劍刺中黑色的傘面,就像是隕石落入了無盡的星空深處的黑洞一般,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真氣,所有的元氣,在觸碰到那黑三的那一刻,全部好似被吸走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高速振動,併發出陣陣刺耳劍鳴的飛劍彷彿被纏在了大黑傘面上,激烈紊亂的顫抖了兩下子之後,驟然歸於絕對的安靜。
先前靈動犀利的
無柄小劍,彷彿瞬間失去了所有生命,就這樣從大黑傘面上落了下來,緩慢向着地面墜去。
卻看聶秋,手腕好似千斤一般,鉗住了那懷子蠻的手腕,用力的向上一推,便將那黑三推開。緊隨着一劍中路崩殺!
懷子蠻表情驟然一變,發現自己居然感應不到自己的神識所控制的那把小劍,一聲厲嘯迸出嘴中。懷子蠻大驚,雙掌合實,把聶秋單手劈過來的劍夾住!他的手掌與聶秋的劍鋒之間隱隱有一根頭髮絲的距離,並沒有完全觸實,但就在那極細微的空間裡,似乎有某種力量充斥其間,如綿一般緊實。
厲嘯聲迴盪在幽靜的湖畔小築間,剛剛墜落到地面的飛劍聽到嘯聲,便是一陣彈動,但卻怎樣也無法再次飛起,卻也只是徒勞!
懷子蠻雙眸間殺意大作,又是一聲厲喝,雙掌一錯拍開冰冷的劍鋒,右手穿袖而出,身體斜掠而自椅間彈起,手指爲劍直刺聶秋的咽喉。
懷子蠻並指爲劍直刺聶秋咽喉,向左方稍偏畫了個圓弧,比直正的直刺距離要更遠一些,這也給了聶秋生死關頭最後的反應時間。
他不得不如此,因爲他想要避開聶秋手中的如月,下意識裡他就不願意沾惹到那如月,哪怕是觸到一分都不願意。
那如月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單是那劍芒之上迸發出來的劍氣,就冰冷刺骨,樸實無華的如月劍鋒之上此時看上去,竟比長安城午夜上空的月華光澤,還要透着一股寒意!
懷子蠻並不知道這如月寶劍是什麼來頭,只是做爲劍修,他能感覺的到這把如月給自己帶來的恐懼,那是本能的恐懼。
這把劍絕非尋常的兵刃!
正是因爲這種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懷子蠻的指劍比正常水準慢了少許,也正是利用這極短暫的時間,聶秋來得及把將忙上挑,劍身移到自己身體的左方。
此時如月揮舞起來,劍芒四動,覆蓋的面積極大,好似那水中月一般,被波浪撞開無數月影的碎片!
懷子蠻大驚失色,卻根本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聶秋手中的劍已經落在了他的手中!
冷!
冰冷刺骨!
如月的劍鋒爆開一團刺骨的寒芒,那感覺就好似把手插進了冰窟封存了一般,刺骨的寒意讓懷子蠻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懷子蠻瞪着眼睛,看着指尖與如月接觸
的地方,內心深處的恐懼洶涌而出,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在瞬間之內變得無比蒼白。他無比震驚地發現,與內心恐懼一道洶涌而出的,還有他體內的真氣以及他用神識調動的天地靈氣。
那如月寶劍的劍身微微顫抖,卻好似血肉絞盤一般,無情的將納西懷子蠻身體之中傾瀉而出的真氣,吸入半空之中,而後旋轉的劍身,將那些靈氣斬的粉碎!
懷子蠻沒有想到,自己守在劍冢百年,成了那劍奴,終日與劍同眠,但今日離開了荒蕪的東洲,來到了富饒的中土大陸,卻沒有想到,遇到了一個人,一把劍,便讓他自己被逼進了生死立見的懸崖邊緣的絕路!
他沒有收回劍指,因爲事已至此,就必須有一個勝負!
只聽得一聲淒厲難聞的嘯聲自他雙脣間迸出,這位在那東洲劍冢之地,修行百年,這一百年來從未踏足中土,整日與劍同眠的劍奴。終於爆發出了最極致的實力,以恐怖的速度摧動神識,通過丹田氣海散於身周,將整條長安街所能感應到的天地靈氣全部調動過來,凝於指前化爲劍意刺向聶秋!
懷子蠻的手指,化作了霸道鋒利的劍氣,從劍芒之上崩開一團耀眼的猩紅光芒,然後傳到聶秋握着劍柄的手上。
與此同時,懷子蠻低着,鬆開了手中的張開的大黑傘,手腕一轉抓向了聶秋的關節處,卻聽着手腕處傳來格格碎響,感受着身體承受着的恐怖力量,緊緊咬着牙悶哼不退。
此時的他就像手指成劍,死戰不退!
他全副精神與力量都集中在手指之上,用以抗衡聶秋手中那極爲兇悍的兇兵,而且他隱隱感覺到身體內有某種很珍貴的東西,正順着指尖不斷流失,不斷流進空氣之中,流進風雨之中。
指在劍芒前,人在劍鋒之前,絕命的僵持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天地元氣在朱雀長街間洶涌而至,虛空中無數真氣開始緩慢的凝結在懷子蠻指前,化爲極短而利的劍意猛刺出去
飄搖的風雨參雜着水霧,彷彿都感受到了場間緊張的氣氛,初夏時節幾乎要凍結成冰!
懷子蠻輕哼一聲,蒼白的臉龐上青筋暴起。一股子真氣憋在了心間,堵塞了經絡血脈,氣血頓時全部淤積在了心間。如不是這懷子蠻修爲精湛,怕是這一下子就險些要了他的性命了。
但是,多過一時,卻也躲不過一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