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圍觀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因爲這陳國使者和吳大管家所代表的勢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在他們的眼中,安慶侯已經是仰望都夠不着人家鞋底的大人物了,陳國使者更是代表着一國之威,哪裡是他們普通老百姓敢惹的?
他們其實通過彼此小聲議論,已經大多都知道了事情的起源和發展,知道了是因爲陳國使者看上了那布裙少女,藉着安慶侯家的吳大管家幫忙,要以捉拿逃奴的名義強搶了布裙少女。
他們只是普通人,他們不敢反抗。所以他們把希望寄託在了紀墨身上,他們不是沒有反抗的心,只是他們沒有承受後果的力量。
而現在似乎管閒事的紀墨也有退縮之意,圍觀羣衆們個個面露悲憤之色,卻是終究沒人敢吭一聲。
這已經上升到了國家之間的層面,楚國如今羸弱,他們身爲楚人,又哪裡硬氣得起來?
太屈辱了啊……
在自己的國都,自己的同胞,被他國之人強搶,卻連個主持公道的人都沒有,這還是我們曾經雄霸南華的大楚嗎……
此情此景,有那年老的、脆弱的、忠君愛國的都是低聲抽泣起來,年輕的、熱血的、剛強的都是咬緊了牙關,把拳頭攥得“嘎巴嘎巴”響。
如果像格鬥遊戲一樣有怒槽的話,便可以顯現出百姓們的怒火在飛漲。只是多年被生活壓迫得麻木,喘不過氣來,讓他們雖然憤怒,卻是找不到釋放大招的組合鍵在哪裡……
還有,他們更怕戰爭。
六國伐楚,大楚屢戰屢敗。
他們不是怕戰爭,而是怕戰敗。戰敗則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戰敗則裂土分疆、賠金賠銀。
這是發自內心的悲哀,身爲弱國之民的悲哀。
而那布裙少女和麻衣老人已經是抱頭痛哭,真是哭得肝腸寸斷。
他們本來是把希望寄託在朝廷身上的,可是代表了朝廷的御林軍卻是不敢管,還助紂爲虐。
他們又把希望寄託在了紀墨他們這樣的義士身上,沒想到義士也是靠不住……
哭泣,是因爲他們真心的絕望了。他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夠救他們,他們是爲自己的命運而哭,更是爲這個世界之黑暗而哭。
連浩龍耷拉着腦袋,暗暗嘆了口氣,他覺得他能理解皇上的爲難。大楚若是國富民強,何必去看區區一個陳國的臉色?
就算是英明神武如先帝,亦是敗在六國伐楚。現在的小皇帝,又哪裡敢招惹六國?
項蘭馨卻是一直都在盯着紀墨,她的眼中閃動着信任和期待。她相信她的選擇沒有錯,她的男人一定不會屈服的,只是……
陳國使者聽紀墨這麼說,臉上露出得逞的猥瑣笑容:“還有,你同行那女子可真漂亮啊,哈哈,這樣吧,只要你把她送給本使者,本使者就饒你不死如何?”
說到這裡時,陳國使者才忽然想起來自己還在人家腳底下踩着呢,把臉一板,冷哼一聲道:“喂!還不趕緊把你的臭蹄子擡起來?若是遲了些,本使者保證你這隻腳保不住!”
“我好怕啊。”紀墨滿臉恐懼的道,隨即擡起腳。
“哼哼哼,算你識相!”陳國使者剛想爬起來,忽然就感覺眼前一黑,“咔嚓”一聲,頓時劇痛傳來。
紀墨這一腳狠狠的踏在了陳國使者的臉上,這一腳,便讓陳國使者的鼻樑骨粉碎了,碎骨刺入肉裡,鮮血如顏料般染紅了陳國使者錯愕、迷惑、痛苦交集的臉。
“譁……”
紀墨這突如其來的爆發,瞬間讓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都以爲紀墨已經屈服了,誰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般勁爆的轉機。
“強搶民女是吧!”紀墨眼中暴戾之色閃動,高高擡起腳來,跟着再次狠狠落下!
“咔嚓”
又是一聲骨骼碎裂的脆響,這一腳下去,陳國使者頓時滿口的牙齒都被踩碎了,碎牙刺入口腔之中,頓時血沫子如泉涌般噴了出來。
紀墨再次高高的擡起腳,無情的俯視着口鼻噴血的陳國使者:“大楚律法管不到是你吧!”
“咔嚓”
這一腳更狠更重,直接便將陳國使者的顴骨、眉骨都踏得粉碎,待紀墨再擡起腳來時,陳國使者已經整張臉都成了平面的,陳國使者這時還未死,他想說什麼,但是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嘴巴在哪裡,稍微動一動,就是一次血崩……
“還想要我的女人是吧!”
“咔嚓”
“保證我這隻腳保不住是吧!”
“咔嚓”
“讓我磕十個響頭是吧!”
“咔嚓”
“天上地下誰都救不了我是吧!”
“咔嚓”
“兵鋒所向是吧!”
“咔嚓”
“六國伐楚是吧!”
“咔嚓”
紀墨說一句踏一腳,他有意沒有動用真元,而是隻是用了蠻力。但他通靈境的修爲,即便只是靠肉身蠻力,依然遠超常人。
只見鮮血飛濺,血肉模糊,場面之慘烈,即便是讓之前仇恨這陳國使者的百姓們都是心驚肉跳,膽小的更是不敢去看,膽大的興奮圍觀,卻完全控制不住眼皮的跳動。
他們爲這個年輕人的暴力而熱血沸騰,恨不能一腳一腳踐踏陳國使者的人就是他們自己。但是他們心中仍然藏着恐懼,接下來這年輕人就該亡命天涯了吧?楚國肯定承擔不起六國聯軍的征伐,說不定還要割地賠償,唉……
這樣的國家,怎能讓人安居樂業啊……
這樣的皇帝,怎能讓人甘心效忠啊……
“小小陳國,何敢稱大?”紀墨停下了動作,冷冷的俯視着不知是死是活的陳國使者:“朕便是大楚皇帝,現在朕便要取你的狗頭,看看你陳國敢奈我何!”
此時的陳國使者早已沒有了被人踩在腳下還囂張跋扈的氣焰,他的身下流着一大攤血,他的臉上血肉模糊,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這張臉已經是沒法看了。
不過此時這陳國使者竟然命大的還沒死,雖然氣若游絲,但還有一絲神智在。
聽了紀墨的話,這生死邊緣的陳國使者不禁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當街毆打自己之人,就是大楚皇帝。
這怎麼可能啊?
只是區區一個民女而已,算得什麼大事?
怎麼會引出楚皇親自出手的啊?
他來之前,聽到的都是對這大楚皇帝的輕蔑、鄙夷,說楚皇是多麼的昏庸無能,多麼的荒淫無道,多麼的懦弱膽小……
聽的太多太多,導致他腦子裡已經先入爲主了。是以此時他竟然做了一件腦子短路的事情,他顫抖的手指蘸血爲墨,竟然是在石板上寫道:“你敢殺我!要你國破……”
“”
紀墨怒火中燒,一腳狠狠跺下,頓時那前一秒還在寫血字的陳國使者便被踩爆了頭,一時鮮血、腦漿流淌得到處都是,這次是真的死透了。
“皇上……”連浩龍驚得臉色都白了,這一腳下去是痛快了,可是楚國和陳國一戰只怕是在所難免啊!
紀墨冷冷的橫了他一眼,連浩龍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他驀然想到,從軍回來之後的皇上,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懦弱的傀儡了。
他不敢多言,只能惶恐的低下頭去,心中不知爲何卻是安定了許多,就似是紀墨那強勢霸道的一眼,便給了他許多勇氣。
“夫君”項蘭馨感動得眼淚都飆出來了,她緊緊攥着粉拳,興奮的渾身都在微微顫抖:這就是我的夫君啊!我選的男人,怎麼會錯?
“皇上?”
嚇呆了的御林軍們這個時候方纔反應過來,並沒有什麼懷疑在這帝都裡,敢自稱皇上,還得到御前侍衛統領和項家大小姐雙重認證的,豈能有假?
“噗通”
御林軍將士們齊刷刷的跪了下來,他們雖然之前在劉德金的控制下,和紀墨站在了對立面。但是在紀墨無情踐踏陳國使者的時候,他們又何嘗沒有感到痛快淋漓?
當他們知道了這位義士,就是皇上的時候,他們又是震驚又是欣喜若狂。他們知道皇上從軍的事蹟,但是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現在皇上的所作所爲,纔是真正讓他們這些披甲人折服。
“嘩啦啦……”
圍觀百姓們也都是不由自主的跟着跪了下來,瞬間一條街就只剩下紀墨和項蘭馨是站着的了。
他們正在爲這位義士的義舉熱血沸騰,正在爲這位義士的未來而感到惋惜,卻沒想到峰迴路轉,這位爲民除害的義士,竟然就是大楚的皇帝!
天啊……
這怎麼可能?
可是看着跪倒的御林軍,這偏偏又不可能是假的!這讓圍觀百姓們真是心中驚喜交集,驚的是皇上竟然跟傳說中不一樣,皇上並不懦弱無能,相反的竟然是個血性男兒!
喜的是楚皇終於大展雄威了,他們的天並不是黑暗無光的,他們所效忠的皇帝,已經親手將遮蓋了天空的烏雲拂去。
他們所效忠的皇帝,會保護他們!
這是值得他們效忠的皇帝!
那對祖孫,麻衣老人拉着布裙少女一起跪在那裡磕頭如搗蒜,不停地口中喊着:“皇上萬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們的聲音很快就感染了身邊的人,於是他們身邊的人也開始跟着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很快,就彷彿瘟疫般,整條街的人都在喊,一開始聲音還不大,但是到了後來簡直是撕破嗓子的吶喊,彷彿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在皇城之中迴盪着:“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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