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靜的話一出口,全場都陷入一片靜默當中。包括無線電另一端的陳正英等人,臉色也驟然變得難看起來。
所謂的生死鬥,就是風水師之間的鬥法,生死各安天命,跟華國古代擂臺生死戰差不多。
玄學界的生死鬥,是爲了解決兩個人或者兩方勢力,不死不休關係的一種方式。如果展開大規模的戰鬥,也許會影響很大一片區域,乃至全國,畢竟誰還沒有一些朋友。如果形成冤冤相報的惡性循環,可不是華國玄學界願意看到的。
當然,風水師之間大都有着境界的差距,所以生死鬥也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雙方全都同意戰鬥。否則的話,像慧靜這樣的四品初級風水師,生死鬥一名一品的風水師,那不是以大欺小?
誰都沒有想到,慧靜竟然去挑戰趙錚這位三品的風水師。如果單拿出來看,這已經不要臉到極致了。
不過,慧靜畢竟吃了四十多年的飯,這番挑戰的話說的很有水平。
首先,他絕口不提悟能的事情,不會讓別人以爲,他是爲了徒弟,公報私仇,才約鬥趙錚。
第二,這樣做看似衝動,但他是站在白馬寺尊嚴上面。無論輸贏,他都是爲白馬寺拼搏,回到寺院,也不會受到太大的懲罰。
另外,他早就調查過趙錚。因爲趙錚身上有符籙,影響他的判斷,以爲趙錚還是一名三品高級的風水師。在玄學界,大境界之間有着過大的差距。他很自信,一定可以輕鬆戰勝對方。不僅可以爲徒弟報仇,還能夠給自己出氣,獲得利益。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雖然戰勝趙錚之後,自己也許會因爲這件事,回去之後不受懲罰,但未來住持之位絕對跟他無緣。所以,他需要另謀出路。
趙錚與青田劉家的仇怨,玄學界幾乎盡人皆知。如果他能夠在生死鬥中殺死趙錚,不但能夠挽回自己在白馬寺的聲望,還能夠與青田劉家交上關係。就算不能夠成爲白馬寺住持,但做一個未來處理寺院外交事務的實權人物,還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他卻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生死鬥需要兩方人全都同意纔可以。他以一個四品風水師去挑戰一名三品風水師,趙錚憑什麼答應?
趙錚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慧靜,無語道:“你要跟我生死鬥?”
“沒錯。”
“我拒絕。”趙錚回答的很乾脆,以至於慧靜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好,我們現在就開始……你……你說什麼,你……竟然拒絕?”慧靜不可置信道。
“對。”
“爲什麼?”慧靜因爲從一開始就被氣混了頭腦,所以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值得正常人深思,誰讓他不在正常人波段啊!
“你一個四品風水師來挑戰我這個三品風水師,我有病啊接受你的挑戰。”趙錚說道。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沒有意思覺得趙錚懼怕的想法,反而認爲這很正常。畢竟在華國整個玄學界歷史中,能夠越級挑戰的也沒有幾人。尤其是三品到四品,從凡入聖這個瓶頸境界。
捫心自問,如果是他們,可能連用硬口氣說話都做不到。
“我……”慧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已經想好,一會讓趙錚慘死,怎麼讓自己不受詬病。然而,他就是沒有想到,趙錚會拒絕。
“你可是玄天館的館主,可是風頭正勁的風水師,怎麼就會拒絕呢?這也太膽小了吧。”慧靜心中想到。
其實,趙錚倒不是畏懼慧靜,他已經是一名三品巔峰境界的風水師,通過一系列的生死考驗,又獲得了龍骨的滋潤,只差一點就能夠晉級四品風水師。至於慧靜,他只是四品初級的風水師,近十年毫無寸進,當真沒有被他放在心中。
他拒絕有兩方面的考慮。
一來,他最近一段時間風頭太盛,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可不想現在就稱爲衆矢之的。畢竟他有楚流雲、青田劉家等各方面的敵人。他想示敵以弱,等到實力足夠,一鳴驚人。
二來,他跟白馬寺從前並無交情,也無衝突。只有這次從川蜀回到龍城的飛機上,惡僧悟能毒害秦舞天,他這纔出手,理由充分。他相信如果菩提和尚知曉事情的始末,會做處理,他並不想進一步跟白馬寺的人結怨。
趙錚是從全局出發,將個人的榮辱拋開。經歷過生死,感悟過生死,他早就將這些虛名看開。
趙錚退一步,不願在搭理白馬寺的慧靜等人,可不代表他們會放手。
“垃圾,還是什麼玄學界的新星,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
“膽小如鼠。”
“沒有勇氣,何意挑戰天道。”
話音落下,慧靜的幾名徒弟,再次叫囂起來。
但這一次,就連更他們一同來到玄天館的風水師們,全都皺起了眉頭。試問一個三品風水師,面對一個四品風水師的生死鬥,選擇拒絕在正常不過。明知道送死的情況下,難道還要送死?又不是抗擊國外侵略者。
反觀白馬寺的這些人,不斷嘲諷趙錚,想讓他接受挑戰,很明顯就是要置他於死地的意思,令人無比反感。
更讓他們鄙夷的是,慧靜非但沒有幫忙,還在火上澆油。
慧靜眼中閃過一絲猙獰,冷冷一笑,說道:“既然趙師傅沒有膽量接受生死鬥,如果我再糾纏下去,反而落得個以大欺小,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
包括趙錚在內,誰會想到,剛剛還氣勢洶洶的慧靜,竟然準備離開。
剛剛的殺意呢?剛剛的憤怒呢?
沒有人知道慧靜心中怎樣想,就連他的徒弟都不知道。
不過,趙錚能夠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請便。”
他以主人的身份說道,跟逐客令沒有任何區別。
這個時候,慧靜偏偏沒有轉身離開,反而看向了溫睿翼。
“趙師傅,怎麼說我也代表白馬寺而來,沒有與貴方達成合作,很是遺憾。但該有的禮遇還是要有的吧!否則,其他人要知道這樣的事情,是說玄天館的人囂張跋扈,還是說你們不懂禮節。”
“你想要什麼禮遇?”趙錚問,他倒要看看,慧靜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
慧靜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很簡單,只需要請溫睿翼先生,送我們出去即可。當然,如果我們短期之內沒有離開龍城,溫睿翼先生方便的話,還請他做我們的導遊,不知道趙師傅覺得這個要求……過分嗎?”
這個要求過分嗎?從表面上來說,一點都不過分。同爲玄學中人,一方是風頭正勁的天驕後生,一方是佛教協會中有舉足輕重位置的白馬寺僧人。讓趙錚這個東道主找下屬當一下導遊,當然不是什麼問題。
然而,慧靜這番話說出口,卻讓趙錚心中的怒火瞬間升騰。
慧靜這番話,當然不是單純的要什麼禮遇,他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用溫睿翼去威脅趙錚。
他說讓溫睿翼送他們,是指溫睿翼被他們盯上了。讓他給白馬寺的人做幾天導遊,實在告訴趙錚,除非他能夠保護溫睿翼一輩子,否則的話,他們會看準機會,以風水學手段對他下手。
溫睿翼只是一個初入華國上層圈子的小人物,就像他的公司說被查封就被查封。沒有人會爲了這樣一個小人物,去得罪白馬寺。不是說白馬寺有多大的權力,而是風水師本就是一羣特殊的羣體。沒有人願意正常生活,不知名的就被人殺死或者倒黴。
趙錚深知,原本這件事情跟溫睿翼沒有任何關係,是自己順嘴一句戲言,導致溫睿翼的公司被查封。又因爲他要爲自己報仇,剛剛狠狠的嘲諷漫罵了白馬寺這羣無恥之徒,這才導致被慧靜記恨。
如果趙錚猜的沒錯,慧靜方纔就對溫睿翼起了殺意。但如今,爲了讓自己妥協,他纔將這種殺意釋放出來,以此威脅趙錚,逼他就範。
慧靜這番話最多算是小小的無禮要求,希望對方當導遊,字裡行間可沒有一句用溫睿翼生命威脅趙錚的詞語,這就是語言的藝術。
沒有明說,但誰都知道。
慧靜的弟子明瞭,周圍那些風水師明瞭,陳正英等人明瞭,溫睿翼更加明白。
沒有人能夠想到,慧靜竟然無恥到這種程度。
“找死。”
秦舞天冷哼了一聲,轉身準備下樓。
她瞭解趙錚的性格,他是一個絕不忍自己兄弟受辱的人,尤其這件事情還是因他一句戲言,才把溫睿翼陷入其中,內疚加上憤怒,可以說慧靜這個威脅,觸動了趙錚的逆鱗。
陳正英等人的臉色也不好看,緊隨其後。他當年晉升三品境界,只用了六年,而晉升四品,卻足足用了四年多,他知道那中間的差距。兩人共同將悟能制服,這個時候,他要站出來,替趙錚迎接挑戰。
“慧靜,你個老禿驢,你他媽還要不要臉啊!”溫睿翼破口大罵。
他是真的生氣了,他可不想因爲自己,而成爲趙錚的拖累。
然而,還沒有等他再說些什麼,卻被趙錚攔住。
他冷冷的看着慧靜得意的臉龐,緩緩開口。
“砰!”
會客廳的門忽然被人打開,陳正英急切的大喊,“趙錚,這件事由我……”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趙錚那堅定不移鏗鏘有力的四個字。
“生死鬥……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