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丞相府。
鎮南王的大兒子夏秋正坐在茶室之內,神色平淡的飲着來自寒山的雪菊茶。他悠然的品了一口,讚歎的看着鹿丞相。
“不愧是西域貢品,回甘醇厚,氣味幽香,想來鹿丞相爲此花費不少啊。”
“小王爺喜歡,回去的時候便帶上一斤好了。”鹿丞相笑呵呵的繼續給夏秋斟上一杯,“王都的事情快有個定論了,小王爺不去和鎮南王商量一番麼。”
“定論?”夏秋不以爲意的笑了笑,“鹿丞相說笑了。”
“國主這些日子清醒了來,今日早朝的時候便也說了,已經立下遺詔,幾位王爺苦心營造的勢,此刻還不知道剩下幾許。小王爺倒是好心態,不急不緩,就不怕這寶鼎之位,錯失於手麼?”鹿丞相說話比較直白,他本是商人出身,投先王之所好,才身居高位,自現任國主上臺後,因掌管國庫,懂得經營協調,這才被安排在丞相一職。要說有多少政治智慧,鹿丞相實在說不上幾分。但是要說判斷形勢,這個老滑頭卻是沒幾個比得上的。
鎮南王的大兒子夏秋,便是他所投資的對象。王爺們都老了,哪怕是登位國主,怕是也不長久。鹿丞相的眼界長遠,他一早就不盯着三位王爺的路子,早早的就看向了三位王爺的子嗣之中。
寒玉王的兒子乃是浮誇紈絝,不堪大用,只知道聲色犬馬,完全是廢物一個。
宣王的兒子年紀太小,性格懦弱,喜文而厭武,雖然是培養出來了一副君子的架子,但是國主之位,哪裡是一介書生能夠坐的住的。
也就只有鎮南王的兒子夏秋,英明果敢,文武雙全,戰場上能和楚國精英將領作戰不遜,私底下局勢判斷也是世間少有,幾乎不比謀士軍師相差多少,便是最佳的投資對象。
“國主之位,能者居之,自古使然。”夏秋搖搖頭,“單憑一紙文書,便可決夏國大統,這實在是過於兒戲了。”
“說道底,夏國的寶鼎,還是要有底子的人才坐的了,也坐的穩的。不然民憤一起,夏國始亂,楚國和漢國可不會坐視不理。”
“道理是這樣。”鹿丞相嘿嘿一樂,飲了口茶。“不過國主此番冊封了火鳳強軍,以衛新主,便是三王合力,恐怕也勝負難料的很啊。”
“火鳳軍是強。”夏秋倒是承認這一點,“十萬邊關將士,百戰之兵。拿出去即便是和楚國的精英部隊相比,也不遑多讓。這誰也否認不了。”
“我自認哪怕派上洛河守備全軍之力,怕也不是火鳳軍的對手。不僅僅是作戰實力的問題,對方的奇謀劃策,能人輩出,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鹿丞相聽着夏秋這麼說,倒是愣了一下,“哦,連小王爺也覺得火鳳軍不可敵麼?”
“不說別人,單是這次軍報之中,這個叫做白鷺的軍師,便是能人所不能,以小博大,竟然全滅草原王庭的多倫王子於野,智謀武功,我也甘拜下風。”
“而且能不敵對,當然不敵對最好。”夏秋微微一笑,“都是我夏國的強軍,何苦在內耗中消弭。”
“這可不像是小王爺該說的話。”鹿丞相搖搖頭,“待火鳳軍到位接管王都,這之後的局勢就不在你我之間了。”
“丞相多慮了。”夏秋還是那副不以爲意的樣子。
“你我是同盟,在王都也要仰仗鹿丞相您的照應。所以這有些事情,我也便可提點提點你。”夏秋緩緩的說道,“火鳳軍駐守邊關,不管實力如何,從未有過反叛獨立之心。甚至在邊關死死壓住寒玉王的勢力,從三王之中的實力最弱這一點來看,秦空老將軍對於三王苦爭國主一位也是心存不滿的。”
鹿丞相眉頭一挑,他當然知道秦空老將軍是國主死忠一個,不就是因爲如此,現在的局勢纔有些頭疼麼。
夏秋沒有讓鹿丞相打斷自己的話,卻是繼續說道。
“然而秦空老將軍便是不滿,之後的局勢也要與他無關了。”夏秋笑了一笑,“據說草原一戰,秦空老將軍和吉普力一絕生死,在斬殺了吉普力之後,有所感悟,已經閉關修煉,直衝王級境界了!”
“什麼?!”鹿丞相面色一變,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如果火鳳軍這邊多了一個王級的護國高手,那可完全是不同的概念。這豈不是說火鳳軍將會是夏國之內,誰也無法再行控制的大勢力了麼!
夏國三個王級高手,一個是星環劍派的高手,一個是暗衛之中的供奉,還有一個則是王都城外老道觀的怪道士。這三人守護夏國超過七十年的時間,也正是因爲這三位王級高手,才能讓夏國和其餘兩國勢均力敵。不過三個王級都是夏國本地人,也沒有什麼勢力在身,鬧不出什麼大動作來。
而如果秦空晉升到了王級的話,這是當了幾十年將軍的戰將,手下無數,軍隊歸心。哪怕是王級不掌職,十萬火鳳軍又哪裡會理會這個問題!有着軍隊勢力的王級,那簡直比核武器還可怕!
“不必覺得害怕。秦空晉升了王級的話,反而失去了護主爭位的資格。”夏秋笑了一笑,“你真的以爲,他手底下的人和他是一條心不成?”
鹿丞相漸漸緩過震驚的表情,有些古怪的問道,“怎麼說。”
“這國主,想要以封賞高位收了火鳳軍的心。卻不知道秦空老將軍的近況,這是最大的敗筆。”夏秋冷冷一笑,“想要新主就位,用軍隊武力保全,自然是沒錯的。但是秦空老將軍成爲王級之後,在王室之內,也就沒有了做將軍的話語權。兵馬大元帥一職,他做不了!這人個性死忠,守規矩的很,自然晉升王級之後便會作出退隱的選擇。他不願意受人話柄,說他以武得勢,干預朝政。這一點是不會錯的。”
“而軍中高位一缺,手下便會分髒不均。他手底下七八位跟着起來的將軍,都是將級軍官,沒有秦空老將軍領頭之後,誰又肯服誰呢?不說遠的,單單就說南蕭此人,便是一大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