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理都有慾望。
做到顧先生的這個位置上,他的慾望更爲深重。
作爲阮將軍的首席金融顧問,他一年爲阮將軍帶來的利益足有幾千萬美元!
可是兢兢業業的二十年,他除了不到二十萬美元的月薪之外,沒有絲毫的所得。
忠誠。對於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卻心思自我的人來說,不過是一個可悲的笑話而已。
阮將軍習慣於受到手下軍士們的尊崇,收穫他們的忠心。卻遺忘了給顧先生這樣的人,帶上應有的枷鎖。
只是管理管理顧先生,就能拿走收入的大頭。實際上,這筆錢用於軍事的提升,也並不多。從阮將軍的莊園就可以看出了,這裡極盡奢華,即便比起國外的富豪們,也絲毫不遜色。
這讓顧先生如何平衡?
叛亂的心思,一早就在顧先生的心裡種下了種子。
正是由於白鷺近乎傻氣的資金交易,促使了顧先生心裡的種子生根發芽。
1500萬美元,在這個軍閥叢生,戰亂四起的東南國,足以拉起一個戰備簡單,但是人數不少的武裝部隊了。
而顧先生,也正是這麼做的。
因爲他一直跟在阮將軍邊上,他是最接近阮將軍核心的人。發動叛亂,他最有機會獲得勝利。至少,他自己是這麼想的。
他用自己的積蓄,打造了一個只屬於他自己的精銳武裝部隊,人數僅有七十名。白鷺的1500萬美元,使他可以招收更多的流民逃兵,壯大他的隊伍。
或許做不到正面作戰。不過,這也本就不是他的計劃。
跟打過仗的阮將軍正面抗衡,顧槐可沒有傻到這種程度。
“只需要控制住阮將軍,解決掉死忠。就能成功。”這是顧先生的判斷。他無需追求多麼強大的作戰能力,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顧先生明白的很透徹。
和白鷺交易完的第五天,顧槐準備好了一切。
這一天,也正是阮將軍例行巡視軍隊的日子。
顧槐靜默的站在阮將軍身邊,跟着阮將軍一起,巡視着軍隊。
這會是每個軍營,每個聯隊都要走到的。顧槐很清楚,這或許是他最好的發動時間了。
阮將軍在領地內排了三個軍營。中央軍營,海軍連隊,以及種植園守軍。
中央軍營和海軍連隊,顧先生是插不上手的。但是種植園守軍,卻是他一手操辦起來的隊伍。
或許管理種植園軍務的,是阮將軍的死忠。不過爲了這一天,顧先生卻一早就把人騙離了種植園。
現在這裡守着的,都是顧先生召集進來的新兵和自己用心培育的精銳隊伍。
阮將軍手底下幾千人,他無法記清楚每一個人。這也是顧槐敢於鑽這個空子的原因。
“將軍,這是最後一個軍營了。”顧槐不動聲色的說道,他的內心有些緊張,不過長久以來的鍛鍊,讓他並沒有留露出來。
阮將軍點點頭,沒有絲毫猶豫的走了進去。
種植園的軍營,其實就是十來個小二樓似的宿舍。
這裡的軍隊只有五六百人,裝備並不是最好的,人員也並不是什麼精銳。
然而這顧槐指引的最後一間軍營宿舍,卻讓阮將軍看到了不一樣的地方。足足有十幾個站在其內,肌肉發達,武裝到牙齒的士兵站在裡面,單純從氣勢上來講,都能和自己手下最爲精銳的護衛隊相提並論了。
阮將軍身邊的護衛長是帶着兩個士兵陪護在阮將軍身邊的,他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不對,卻來不及動手,就被身邊早已等待多時的顧槐的手下卸下了武裝。
宿舍內的士兵迅速的行動起來,瞬間控制住了阮將軍帶來的人,剩下幾個人,則是端起槍,定定的瞄準着阮將軍。
“這可真是驚喜。”阮將軍面色不改,轉頭看着顧槐。“這就是你一直準備的事情?反叛我?”
阮將軍一如既往的平淡,讓顧槐的心裡猛跳。
“反叛?”顧槐的語調裡充滿了嘲諷,“爲你工作了二十多年!我得到過什麼?!”
“你的軍隊、武器、食物、甚至你那奢華的莊園。哪一處沒有我顧槐的心血?可我得到了什麼?出門在外,我就是你的一個管家,說的不好聽,就是一個僕人!我何曾受到過尊重?何曾被你重視過?!”
顧槐越說越激動,“我甚至不如你領養的那三個廢柴兒子!我這麼做,不過是拿回屬於我的一切罷了!”
阮將軍有些同情的看着顧槐,“所以,你決定靠這麼幾個人反叛我?你以爲,制住了我,你就能奪走軍團?”
“當然不。我可沒有那麼天真。”顧槐笑了起來。“控制你不過是第一步罷了。你依靠的,不過就是那麼幾個死忠於你的小頭領罷了。用你的名義,召集他們過來,到了我的地盤,我就不行他們都真的不怕死!”
阮將軍嘆了口氣,“你真的很不適合幹軍事叛亂這種事。你覺得我會配合你,去要求軍官們前來集合?是什麼給你的自信?”
顧槐的愣了愣,隨即勃然大怒。
“你怕是沒有搞清楚狀況吧?!阮文高!”顧槐高聲叫道,“現在你在我的手底下!你該聽我的!你是想要吃苦頭麼?!”
“哎。”阮文高的表情有些黯淡,“我以爲,我培養了二十年的接班人,會是個有城府,有本事的人。可你現在的樣子,卻真的很讓我失望。”
接班人?顧槐愣了起來。
“你現在說什麼鬼話?什麼接班人?”
“現在說這些都不重要了。”阮文高淡淡的說道,“我得東西,我沒有給你,你不可以搶。”
“你或許經濟頭腦很好,但是在軍事上,卻是個不擇不扣的傻瓜。你以爲,你用演習訓練的藉口,就能騙走巴多?或者,你更換了植物園的士兵,換上了你自己的人手,會沒有人能看出來?又或者,你身邊的這幾個精銳,你就那麼肯定他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忠於你?”
“你?!你再胡說些什麼?!”顧槐大驚失色,這幾乎是他這兩天全部的部署了,然而阮將軍卻輕而易舉的揭穿了他。這足以說明,他的佈置,早就落入了阮將軍的手中。
“胡說?”阮將軍搖了搖頭。他輕巧的做了個手勢,所有武裝的精銳士兵就一起轉移了槍口,對準了顧槐和他身邊的兩名手下。
“你?你們??”顧槐簡直無法想象,他精心培養的士兵們,這個時候居然做出如此舉動!
“不要怪他們。”阮將軍默默的說道,“他們也是有家室的。爲了妻子和孩子,選擇一個更好的陣營,也無可厚非。”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不可能的!!”顧槐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他漲紅了臉。好像瘋了一般的叫道。
宿舍外,此刻傳來了槍聲,可以聽見士兵們混亂的叫喊。營地遭受了襲擊,並且是兇猛的,突然的。僅僅過去了不到十分鐘時間,一隊人馬就站在了宿舍外面。爲首的將領大聲宣告。
“中央軍第三聯隊,前來報道!”
顧槐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將軍,一臉茫然的發呆。
“如果你真的能反叛成功,我倒是也能放心把隊伍交給你。可惜了。”阮將軍開口說道,“你終究,還是個不成氣候的東西。”
他沒有再繼續開口,越過了呆立的顧槐。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跟着中央聯隊,離開了種植園。
在他坐上車的那一刻,宿舍內響起了槍聲。
這是處決叛徒的槍響。
“看來阮將軍以及辦理妥當了。”白鷺坐在裡座,平淡的開口道。
“不錯。這多虧了你的情報。”阮將軍眯起了眼睛,“你說的合作,我可以認可。甚至還能聯合其他軍閥,一起給你供貨。不過,最多隻有三年。而且,之前那一筆支付,也不會償還給你了。以後的合作,貨備錢付。有問題麼?”
“很合理。”白鷺笑了笑,似乎並不怎麼在意虧損的資金。“以阮將軍的信譽。我想不會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了。”
“哼。”阮將軍雖然認可白鷺的幫助,但是對於白鷺潛入莊園的行爲還是有所不滿的。畢竟,在如此嚴苛的防護下,白鷺有本事潛入自己書房,這樣的本事,足以讓任何人感到危機。更何況是一個大權在握的邊境軍閥!
“信譽是信譽,人情是人情。”阮將軍開了口,“你既然幫了我,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在能力範疇之內還你這個人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白鷺心裡有了腹稿,“我還真有一事想要請教一下阮將軍。”
“說。”
“不知道將軍是不是知道,一個叫做老虎昆的走私商呢?”白鷺低聲問道。
“老虎昆?”阮將軍眉頭一皺,“我沒聽過這個人。”
“這人是個走私商,將軍手底下的毒品,很有可能就是通過他運輸出去的。我之所以想打聽這個人,是因爲本身跟他有點恩怨。”白鷺想了個理由,繼續開口道。“如果可以的話,倒是希望阮將軍能幫我探尋一下。”
“這個我幫不了你。”阮將軍搖了搖頭,“你問錯人了。”
“買毒品,我阮文高在做。不過那些七零八碎的事情,我不管。我只把貨品交給付得起錢,有本事的中間商。至於這羣傢伙怎麼把東西運走,我從未關心過。”阮將軍也不藏着掖着。“你要找什麼這昆那昆的麻煩,就要去問那些中間商。這不在我的能力範疇之內。”
行有行規。
哪怕是阮將軍,也不會去踏足毒梟們的禁區。就算他是三角區的大軍閥,也擔不起毒梟們聯合起來的力量。光是斷他一年的經濟,就足以讓阮將軍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