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直接前往聖輝帝國的邊境。
在邊境的關卡內迎接白鷺等人的,正是伊利安。
現在的伊利安已經不同於以往了,他的身上穿着星月聖袍,手持神武生命權杖。僅僅是護衛騎士,就在其身後站了不下三十名。
瑪麗安更是穩穩地守在他身邊。
這是一個有“前科”的孩子。雖然因爲生命權杖的緣故,幾乎所有的主教們都認可他成爲教宗繼承者,但是同樣對於伊利安的出逃行爲深惡痛絕。
哪怕是上廁所,都有至少四位騎士守護在身邊。簡直讓伊利安覺得崩潰。
多尼接到白鷺的信件,已經先行乘坐飛空艇到達了聖輝邊境關卡,這會正和伊利安站在一起,一同迎接白鷺,以及安勃拉的騎士軍團。
不要以爲這是一件掉份的事情。實際上成爲騎士王的白鷺,身份地位在六大帝國完全不下於各個帝國的王子或者公主,甚至是大部分的王子或者公主,也沒有能力調動騎士軍團的。伊利安前往迎接,是合規合理的禮節。就算是瑪麗安,這會也沒有絲毫覺得不妥。一場花園試煉的對決,瑪麗安從心裡,已經認可了白鷺的能力。
“白鷺小子的成長真是可怕。”多尼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剛開始見到他的時候,還只是個入微層次的精英。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連跳了兩級成爲了法理。比起一早就使用上神武獲得境界成長傳承的妮娜,以及伊利安你有着無數魔力參考典籍和生命系魔晶石輔助提升的優勢來,他恐怕纔是實力晉級最快的人。”
“白鷺哥哥自然是很厲害的。”伊利安滿臉的高興,“成爲騎士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是突然得到了如此之高的身份地位,說句不客氣的話,不知道他的心態會不會產生不好的變化。”多尼的話意有所指,歷史上,不是沒有因爲突然得到了很高的身份地位,而變得墮落的騎士。白鷺本身不是正統培養起來的騎士,天生就存在價值觀的缺憾,突然把他放在了這麼高的位置,多尼有點擔心,白鷺還能不能守住本心。
“他不會的。”開口反駁的居然是瑪麗安,她甩了甩金髮,“那傢伙在試煉的最後時刻,油盡燈枯的情況下依舊能爲同伴以身做餌。我不覺得這樣的騎士會因爲身份變化而墮落。呃,你們看着我幹嘛?”
可能是多尼和伊利安的眼神太過詭異,瑪麗安說了一半的話都被逼停了,有些難堪的看着這兩人。
“真是太好了!”伊利安點點頭,給了瑪麗安一個讚賞的眼神。
什麼太好了?!殿下你再說什麼?還有,多尼你那曖昧的眼神是在搞什麼鬼?
瑪麗安簡直要變得抓狂起來。突然她的面色一改,眼神看向了前方。“來了!”
“所有騎士都有!列隊!”
前方的地平線上,魔導列車呼呼的開了過來。在站臺上,所有聖輝的騎士都打起了精神,用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安勃拉的援軍。
白鷺是最先下來的。伊利安正要走上前去,卻看到白鷺又轉身半跪,伸手扶下了身後的妮娜。
伊利安的面色一僵,隨後又笑了起來,幾步走上前去,甜甜地叫了一聲。“妮娜姐姐!”
帶着妮娜一起出來還想保密?白鷺可沒有這麼天真。他根本就不期望這事情能夠不被人所知,還不如一開始就大方一點,以妮娜的守護騎士自居算了。
至於騎士王的身份地位,說實話,這對一個本身就是異世界的來客而言,簡直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妮娜見到伊利安也很是高興,兩個人都是帝國繼承人,迴歸帝國之後,很難見面的。趁着這次機會,倒是能夠在一起敘敘舊。
瑪麗安差點捂臉,她本是要和白鷺交換情況的。到了嘴邊的話卻變成了責問:“你是誘拐帝國繼承人上癮了麼?先是伊利安殿下,再是妮娜殿下?安勃拉雖然沒有火刑,但是刺刃刑具的威力可不比火刑差多少。”
白鷺的臉都要苦出花來了。“你覺得我能誘拐這位大小姐?不要總爲難拿鑰匙的小丫鬟好麼!決定權又不在我身上!”
瑪麗安愣了一下,然後憐憫的看着白鷺。
“言歸正傳吧。血祭教徒襲擊村莊,到底是什麼情況?”白鷺趕緊轉移話題。
“襲擊?”瑪麗安同樣搖搖頭,這個反應幾乎和安勃拉的知情貴族們一樣。“你把一羣至少是精英級別的高手,對手無寸鐵的村民們進行殺戮,稱作是襲擊麼?那羣混蛋,乾的是真正意義上的屠殺。還不是一般的屠殺。”
白鷺面色凝重了起來。“可以看看現場麼?”
“嗯。”瑪麗安沒有多說什麼,她見過現場的情況,任何多餘的語言描述,都不足以說明那裡的情況,只有親眼看到,才能明白血祭教徒,到底是一羣什麼東西。
衆人被安排上了車,伊利安和妮娜、菲歐娜一起,也是一樣要前往現場的。伊利安是聖輝帝國的繼承人,這樣的事情參與不是第一次了。妮娜之前就見過血祭教徒的罪惡,她也是要前往,說不定可以給出一些參考意見。而菲歐娜,作爲安勃拉知曉很多情報的隱藏頭目,不知道血祭教徒的罪惡現場,是絕對不可能的。
換句話說,這裡面也就只有年輕的露露,和沒有接觸過血祭教徒情況的白鷺,是第一次參與現場。
村莊,位於邊境的一處山谷。
從環境上來看,本應該是鳥語花香,鮮花遍地的世外桃源。可是才一走進這裡,白鷺就聞到了一股死氣。這很難形容出來是什麼味道,屍臭帶着燒焦的肉香,混雜成了一股極其難聞的氣味。讓所有進到村莊裡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這個村子並不大,充其量也就只有百十來戶罷了。與村外的美麗環境完全相反的是,這裡所有的動物都消失不見了,植物好似被火烤過一樣,變得枯萎乾燥。
然而有個現象怎麼都難以解釋,那就是雖然聞到了屍臭,但是白鷺卻絲毫沒有見到任何一具屍體。
瑪麗安似乎看出了白鷺的疑惑,她領着白鷺走到了村子裡的教堂來,聖輝帝國是宗教國家,教堂是每個村子的標配建築。瑪麗安站到了門口,伸手推開門,“走吧,早點看完,早點把村民們安葬。”
白鷺有點被瑪麗安的表情嚇住了,但是還是沒有遲疑的跟了上去。他的心裡嘀咕,即便是屠殺,又能慘到什麼地步呢?
如果有機會從來一次的話,白鷺發誓,他絕對不會踏進那個教堂!
從大門一進去,白鷺就有種胃部抽搐的感覺。這是生理在向白鷺抗議,抗議他看到的一切。
引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個大的不像話的黑色圓缸,很明顯,這不是用來裝水的。裡面裝的是近乎發黑的粘稠液體,白鷺判斷不出來究竟是什麼,但是那股子刺鼻的味道,卻讓人能把上個月的飯菜都吐出來。
然而僅僅是缸也就罷了,這個黑色圓缸的周圍,四散着一些物體。雖然顏色已經發青發黑,但是白鷺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一截子斷肢,一個屬於成年人的手臂!
白鷺泛着噁心,隨着散落的碎肢體看了一圈,面色變得比冰月帝國的雪還要慘白。這裡不知道有多少碎肢,有些堆在角落,有些則散落在圓缸的周邊。
“那是用來進行儀式的血祭圓缸。”瑪麗安這會兒說話了,“裡面放的大部分都是鮮血混合魔能液體而製成的液劑。那是血祭教徒用來提示自身魔力的。”
“至於怎麼做成的。看見剁碎的肢體和烹煮過的殘渣,我想你不會想不到。”
白鷺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他們喝?!”他感覺自己的聲音好似來自另一個世界,渾身都忍不住在顫抖。白鷺甚至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是憤怒還是痛恨,直知道自己已經快要忍耐不住了。
瑪麗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越過了圓缸,帶着白鷺繼續向前走。
過了教堂的大廳,裡面是一個花園。這本應該是一個美麗的小花園的,但是現在,卻好像是一處煉獄。
所有的植物都枯竭了,變成漆黑的不明物質,扭曲的糾結在地面。花園的正中被架起了一個架子。白鷺看了過去,卻看到了唯一還沒有變質的屍體。
這是一具女屍,她的身子已經不着寸縷。滿身上下,都是不可描述的痕跡和液體。從下體開始,一個黑色的木架穿過了身體,從嘴裡冒出來。就這樣,把人固定在正中。
“這是這裡的牧師,傑爾敏。”瑪麗安沒有過多的描述別的信息,接着向前走。
白鷺的腦子已經完全眩暈了,他的腳步輕浮,好似飄在空中一樣,有些踉蹌的跟了上去。對於一個法理層次,控制全身猶如飲水般簡單的職業者來說,踉蹌,近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花園的後面,矗立着一個神像。
聖輝帝國的神像。這個幾乎隨處可見的神像,卻被放上了只有這裡能夠看到的畫面。
那是好幾圈用頭顱擺成的圓圈。每個頭顱都朝着神像,表情安詳的很詭異。
最中心的那一圈的頭顱要小上一號。卻是村裡面的小孩子。也一樣是對着神像,他們的嘴巴都被剌開了一刀,擺弄出一個嘲笑的表情。空洞的眼睛裡,似乎還帶着一些嘲諷的神色,就這麼看着神像。
白鷺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退後幾步,嘴巴一張,把全部的翻滾噴灑了出來,連胃酸都涌了出來。
他的身子突然被瑪麗安扶住,“走吧。”瑪麗安說道,“現場全部的情況,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