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旭先生聽到雲初的喚聲,沒有感到一絲意外,臉上依然是平平淡淡,大有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神色。因爲,他早有料想到這一幕。
“有什麼事?”
週二爺轉眼望他,目光隱現厲色。雲初大呼小叫,顯然引起了他的不滿,但作爲一城之主,仍是保留了應有的氣度!
雲初心中澎湃,很想向神旭先生詢問水無影的下落,但理智告訴他,這種問題,對方斷然不會解答。眼見神旭先生的身影離去,雲初眉心一跳,想到了什麼。
連忙說道:“神旭先生,小子自幼無父無母,出生的時候族內發生了場災難,沒有人記得我的生辰八字。眼下參加比武招親一事,興許會成爲周家的夫婿……還請神旭先生幫小子算一算?”
週二爺聽了,臉色微微緩了緩,目光移向百步開外的神旭先生,見他真的停下了步子,也是點了點頭,他似乎對雲初的問題有感。
雲初見神旭先生轉過身來,想要邁步跟上去,但見對方輕輕合上眼,旋即又猛的張開,那雙平淡的目光突然轉變,瞬也不瞬地凝着自己。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可把雲初鎮住了,神旭先生的目光異常尖銳,尖銳到可以劃破皮膚、穿透胸膛的地步。
就連週二爺也是不自覺地攥住了掌心,這樣的神色,自神旭先生的臉上涌現,真是比“”孩童喜歡吃藥”還要罕見。
被他這樣凝住,雲初心跳不止,心想:“對了,我出生那年,正是素平506年,難道神旭先生算到了那場災難……才展露出如此神色?”
“天機不可泄露。年輕人,你的路還長着哩。”
神旭先生神色徐徐恢復,愜意地揮動着蒲扇,臉上平平淡淡,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轉身緩緩離去。
雲初想要追上去,但對方給了他一種追上去也無用的感覺,於是心念一轉,又有了計策。
朗聲道:“神旭先生,我的生辰八字也不是什麼重要事,但我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聽族內人言,我的父親正是腐地三巨頭之一的水無影,水前輩。懇請您幫我!”
聽到“水無影”這個名字,週二爺臉色嚴肅起來,似是流露出一股欽佩的神色。上下打量起雲初。
而此時,神旭先生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黑暗盡頭。過了良久,一陣渾厚的聲音傳出:“你長得很像他!”
這話迴盪在周府中,久久不能散去。
同時,也蕩在了雲初的心裡,“我長得像他?像誰?像水無影?怎麼可能?他是雲族人嗎?”
全身直冒冷汗,簡直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話,見到了最爲駭人聽聞的事!
“好了,神旭先生向來不理會俗世,他剛纔說的話,你自己慢慢理會罷。我現在就安排人帶你去休息。”
週二爺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隨後說道:“周冷,帶他去休息。”
名叫周冷的男子抱拳道:“是。”
隨後,雲初被周冷帶到了一所閣樓上,周府很大,建築很多,整體可用金碧輝煌四字來形容。他還在回味神旭先生的話,倒也沒有留心觀察。
周冷道:“你就在此處休息,待天亮後,比武招親一事開始,我會過來迎接你。”
雲初回過神,嗯了一聲,想了想,問道:“這比武招親的女主,她究竟是什麼人?”
周冷道:“我還沒見過她,自然是不知的。不過到時候就會知道了,你何必心急呢?”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雲初皺了皺眉,這話可把他弄得莫名其妙,周府舉辦婚事,作爲周家下人,居然會不知女主是誰?天底下哪有這樣稀奇的事?
問道:“難道她不是你們周家的人?”
遠去的周冷回了一句:“嗯!”
雲初苦笑了一聲,確實苦的很。這個世界上,他無法理解的事太多了,還差這一件麼?不過他很快就可知曉答案了,何必急於一時?這樣想着,便進了閣樓。
閣樓很寬敞,很奢侈,雲初站在閣樓之上,掃視一眼周府,輕吸了口氣。
周府很美好,在月光的籠罩下,恍如皇室宮殿一般。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周府內各處重要位置,都有守衛把守,他們在防備着什麼。
雲初並不關心周府的事。現在,只要靜待天明,參加比武招親一事。他倒不擔心會遇到什麼難纏的對手,他在想,奪得冠軍之後,該如何拒絕那位女主?
這也並非說明雲初忌憚周府,或者擔心得罪人什麼的。
只是在大庭廣衆下,奪得比武招親的冠軍,然後將女主拒絕,這不是**裸的羞辱麼?雖不知對方是誰,但也覺得,那女主定會很難堪。
或許,雲初心底隱藏着一分善良,但是,他爲了救李秋靈,只能選擇跟筱嬰合作,希望接下來的事,可以進行的順利一些。
“噠,噠,噠……”
一陣緩慢而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沒有人會覺得這聲音很和諧,然而臨近的守衛似乎早就發現了他,但他們的態度卻是恭敬的很,因爲他們相識。
在這寂靜的夜裡,這樣沉穩的腳步聲,難免會叫人遐想,雲初不由得聯想到了一個殺氣騰騰的惡魔。
側眼看去,已瞧不見他的身影,因爲他已經上了這所閣樓,他的身影被閣樓擋住。很快,那人來到雲初所在的位置。
雲初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堅毅”,這種氣質出現在一名少年身上,足以說明他飽經風霜。
雲初並不認識他。
那少年徑直走來,理所當然地站在雲初旁邊,直視樓下。雖說沒有言語,但云初感覺到了對方咄咄逼人的氣息。
雲初道:“這麼寂靜的夜晚,本應該好好睡一覺纔對,爲何會發生這麼多的不盡人意的事?”
那少年冷冷的道:“少廢話。告訴我,你來這裡,是不是爲了當週家的女婿?”
雲初點了點鼻尖,想明白了許多事,說道:“你都已經知道了,何必明知故問?”
那少年道:“不錯,我清楚地瞧見了你與韓鐵飛等人爭執,與週二爺所說的話。”
雲初道:“你一早就破壞了客棧裡的陣法,可是有着什麼目的?難道跟我一樣,想要深夜溜進這城主府?周府?”
那少年略一沉吟,道:“多說無益,動手吧,你明白我找你做什麼。”
雲初看了他一眼,道:“你覺得我很棘手,想早些替自己掃除一名勁敵,但你心不夠狠,所以不會殺我,大概是想叫我知難而退。”
那少年冷哼一聲:“少在這裡自以爲是,你要是不想葬送在這兒,就趁早帶着你那美麗的女友離開周府。”
雲初有些愕然,緩緩道:“第一,她不是我的女友,我對她的瞭解,除去名字外,不會剩下多少。第二,我們兩人都不會離開周府。”
那少年沉聲道:“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在動手前,我需要知曉對方的身份。我叫李海春,你叫什麼?”
李海春,這個名字在這世上絕對不會有第二個,這少年正是被譽爲“腐地伏魔”的李海春。
據說李海春向來獨來獨往,橫行與腐地深處,幾乎是所有修煉者頭疼的對象。他冷漠而又霸道,所以他的獵物,從來沒有被什麼人奪走過。
雲初與他互望一眼,呵呵一笑,道:“我沒有什麼身份,也沒有名字,你若想跟我動手,那就出手吧。”
“你……”
李海春鼻孔一張,這是暴雨到來的前奏,隨後便閃出一道寒光,一柄充滿了暴戾之氣的戰斧出現在他手中。
“卸甲斧?”
雲初微微一怔,在流金團的決鬥大賽上,朱天使用此斧,可沒讓他少吃苦頭。心中好奇,卸甲斧爲何會出現在他的手中?
仔細一想,答案便會揭曉。
李海春沉聲道:“認識就好,看來你也明白它有多可怕。”
雲初道:“是啊,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不願意和它交手。”又道,“你那麼想做周家的女婿?連那女主的模樣都沒見過,值得麼?到時候要是一醜八怪,那可怎麼收場?”
李海春神色微微一變,目光移向遠方,說道:“她的美醜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家的女婿。”
雲初舔了舔嘴脣,算是明白了,這個看似堅毅的少年,原來是想與周家結親。見他眼神堅定,心想:“李海春的力量與我相差無幾,現在動手未必是什麼好事。”
便說道:“參加比武招親的高手不計其數,你我二人,又有多大把握奪得冠軍?”
李海春道:“少一個對手,總是好的。”
雲初古怪一笑,道:“這麼說,你是非要跟我拼個你死我活了?既然這樣,那麼現在打與天亮後打,又有什麼區別?”
李海春一愣,接不上話。道:“哼。”
雲初又道:“雖說你我二人並不一定奪得冠軍,但我們的力量,也算是同輩中數一數二的存在。若是參加比武招親,定能爲對方除去不少障礙,是麼?”
李海春依然不語。
雲初笑道:“所以你此次來找我,並不是要除去我,而是想跟我合作。”
李海春臉色動容,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道:“你…究竟是誰?”
雲初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麼跟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