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攬月閣出來,還不到九點,和陶花互訴衷腸,把心中的煩悶一吐爲快了的徐山有點格外興奮,他單手攬着陶花肩膀:“我不太想回去,我們去夜市逛逛吧,看看都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陶花心裡其實也格外輕快,她決定今天就暫時放棄自己規律的作息習慣,陪徐山在外面好好逛一逛,她爽快答應:“好。”
徐山見陶花答應的這麼痛快,特別開心的說:“那我們今天一定要好好逛一逛。”接着他又有些感慨:“說起來我上次逛夜市,還是你在的時候,這幾年一個是太忙,一個是沒心情,我都沒逛過夜市。”
陶花回憶了一下,好像和徐山分開後,她先是忙學業,後來又忙工作,也並沒有什麼閒情逸致去逛過夜市了,於是她說:“我也沒有,上次去,應該是有一天晚上我們一起看完電影,出來後發現旁邊有一條小吃街,就一路從頭吃到了尾,我記得那天我們本來是挺開心的,結果後來因爲你隨手扔垃圾我說你你不聽,就吵起來了。”
徐山有些意外:“你竟然記得?”
陶花笑了笑:“說實話,很多我以爲早已經忘卻的記憶,在某些瞬間也會突然想起來,而且還很清晰,清晰的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樣,這段記憶這麼多年來雖然從來沒有在我的腦海中出現過,但是我現在突然想起來後,我甚至記得我們當時的每一句對話,記得我們當時所站的位置,記得我們當時手裡拿着的東西,記得你當時穿的什麼衣服,記得你當時的每一個表情。”
徐山露出追憶的神色:“我記得我當時吃完烤腸隨手就把籤子丟在了地上。”
陶花笑着說:“然後我就說你爲什麼又隨手亂扔垃圾,撿起來。”
徐山一邊攬着陶花往前走一邊說:“我說別人不是都在扔麼,而且會有人打掃的,沒事。”
“我有些生氣了,非要你撿起來。”
“但我偏要和你對着幹,我當時手裡拿着一小袋雞柳,我迅速把剩下的幾塊雞柳吃完,又把裝雞柳的紙袋丟在了地上,然後我又買了幾根烤腸,一邊走一邊吃一邊扔,把你氣的直接打車走了。”
“記憶太清晰也不是好事。”陶花推開徐山攬着自己的胳膊:“想起這事,我還真的是有點生氣了,你現在還亂扔垃圾嗎?”
徐山給陶花打開車門:“不了,你離開後,不知不覺的我就改掉了我身上你所有不喜歡的壞毛病,現在我不通宵打遊戲、不隨地吐痰、不亂扔垃圾、屋裡的東西也都收拾的井井有條,我學會了做飯,也沒有再繼續做啃老族,而且如果我知道那是我們最後一次逛夜市,別說撿起那根籤子了,你就是讓我吃下去我都願意。”
陶花捏捏徐山的臉:“吃籤子就誇張了,不過恭喜你成爲了這麼優秀的人。”
徐山低頭親了親陶花嘴角:“上車。”
到了夜市,陶花看着人頭攢動的小吃街,不由感嘆:“人好多啊。”
徐山牽住陶花的手:“我們拉緊點,可別走散了,走,去看看都有什麼好吃的。”
陶花順勢抱住了徐山的胳膊,倆人很是開心親密的融入了人羣當中。
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裡擠來擠去的吃了一路,徐山臉上帶着輕鬆的笑意,問陶花:“你還想吃什麼?”
陶花說:“我突然特別想吃涼皮。”
徐山摸陶花的肚子:“你還能吃下去嗎?”
陶花點頭:“可以的。”
倆人找了一家煌上煌,陶花直接點了一份涼皮:“老闆一份涼皮,多辣多醋,在這裡吃。”
徐山看了看牆上的菜單,突然想吃餃子了,於是點了一份餃子。
陶花看徐山點餃子,突然想起他吃不完東西時,特別喜歡耍賴,還會說'以爲她也會吃纔會點的,然後就怪她不幫他吃',於是事先聲明說:“我不吃的啊。”
徐山說:“沒事,我可以吃完。”
等倆人的飯上來,徐山吃了一個餃子後,又夾了一筷子陶花的涼皮吃,然後他覺得陶花的涼皮比他的餃子好吃多了,於是把餃子丟在一邊,開始吃陶花的涼皮。
陶花看着幾筷下來就把自己的涼皮吃掉一半的徐山,忍不住笑:“你最近表現這麼好,我倒是忘了你愛搶我的飯吃了,我記得以前和你一起吃飯,最後我的飯一多半都是被你吃掉的,有一段時間我感覺我都被你整的餓瘦了。”
徐山也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即使我們點相同的飯,我也總是會覺得你的飯更好吃一點,我記得我們當時也因爲這個吵過架,你把我臭罵了一頓後我才勉強不搶你的飯吃了。”
陶花想了想那段記憶,笑着說:“今天來這裡真的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想起好多以前的事。”
徐山哼了一聲:“只是你把這些忘了而已,我可是一直都記得的。”
陶花笑着反駁:“我沒有忘記,只是暫時封存起來了而已,我現在不就想起來了麼。”
徐山又夾了一大筷子涼皮:“懶得和你細掰,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陶花看着已經所剩無幾的涼皮和幾乎沒動過的餃子,問:“你的餃子怎麼辦?不吃了嗎?”
徐山嘿嘿笑:“不太好吃,要不再點一份涼皮吧?”
陶花有些無奈:“我看你漏說了一點,你這浪費的毛病可沒改。”
徐山裝可憐:“馬上改馬上改,但今天可不可以再點一份涼皮?我想吃。”
旁邊桌坐着兩個小姑娘,大概是聽到徐山想吃個涼皮還得裝可憐,兩個人一邊偷偷的看着徐山一邊交頭接耳的笑。
徐山看到有人笑他,反而更來勁了,抓住陶花的手做撒嬌央求狀:“再點一個吧,好不好?”
陶花看着徐山的樣子,覺得有些不忍直視,這也多虧是他形象好,不然他這個樣子絕對能把這個小店裡的人都噁心吐了。
“別整的和我虐待你似的,錢在你自己身上,我還能攔住你不成?”
徐山眨眨眼:“可是我怕你生氣嘛。”
陶花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抽出被徐山抓着的手:“別演了別演了,點吧點吧。”
徐山立刻笑容燦爛的喊了一聲:“老闆,再來一份涼皮,多辣多醋。”
老闆應了聲:“好嘞。”
然後徐山便盯着陶花開始傻笑。
雖然陶花覺得徐山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被他的傻笑感染的也格外想笑:“你在笑什麼?”
徐山說:“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真好,就是想笑。”
陶花笑着說:“傻樣。”
徐山看着面帶笑容的陶花,這麼多年來,他從沒有想過,他和陶花,還能有這麼一天,過往的種種縱然有太多不甘,但他還是如此慶幸此時此刻他能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犯蠢的一面,而不是在無數個難熬的日夜裡獨自一人唱獨角戲。
真的,他是如此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