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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師厚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建州城,立即派飛馬報告後面的前軍都統,常用軍團長張自勉。張自勉接到這個捷報,確認之後親自帶着信使趕往後面的中軍,向秦王李璟報告。
“楊天雄拿下建州,如今有靺鞨赫裡一族主動來降,這是一個意外驚喜。某提議,讓楊天雄的飛騎軍換上赫裡所部靺鞨人旗幟裝束,由赫裡父子等人帶路,用最快的速度,一路拿下沿途關卡敵營,直取渤州!”
李璟道:“千里之遙,進軍當須謹慎。”
吉卡小心翼翼上前,恭敬的道:“尊敬的秦王殿下在上,小的吉卡覺得張都統之計十分可行。其實整個率賓府都沒有佈置多少兵馬,完全是由我祖父率領的五千兵馬駐防。眼下聯軍右路軍主要集結在上京龍泉府,而在附近的銅州、郢州和東平府的沱州、伊州都並沒有什麼兵力。駐防的基本上都是各部族的老弱兵馬。如果殿下相信小的,某有一個提議。我們可以先不直接往西去渤州,而是先到湄沱湖,先把更後方的東平府給攻下。東平府圍繞着湄沱湖三州、湄州、沱州、伊州,湄州和沱州都各只有一千部族騎兵,以及各有三千渤海的降兵,唯有伊州有三千契丹兵和五千渤海降兵,這裡的兵馬,控制着安邊、安遠、東平等渤海東北部佔領地區。許多從那些府州縣蒐集劫掠而來的物資,都從幾府州縣運到伊州集中,然後再向龍泉府的右路軍和左路軍的鄚郆府轉運。”
“拿下伊州,能奪取一大批糧草物資,可以大大緩解殿下的後勤補給問題。畢竟,就算殿下攜帶了大量物資前來,可若從半島運輸供應軍需。還是很麻煩的。而拿下伊州的這個糧草囤積點,既能補充自己,又給打擊敵人。一石二鳥。”
李璟原以爲吉卡只是靺鞨降兵派來的一個信使,卻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張自勉這時向李璟介紹。“這是赫裡次孫,曾經隨商隊到過中原,不但去過秦藩,而且揚州、洛陽、長安等地都去見,很有些見識。”
聽到這裡,李璟越發的驚訝了。看這個吉卡很年輕,也就二十出頭。居然有這麼經歷,難道難說出這樣的話來。
“說下去!”李璟有些讚賞的道。他有些喜歡這個年青人,正因爲他在中原的經歷,讓他與一般的靺鞨人不一樣。他見識過中原的富足,秦藩的強大,觀念更加開放。
得到鼓勵,吉卡心中越分的興奮並又帶着幾分緊張。
“小的意思是,不必急着進攻渤州。因爲渤州距離上京太近,上京附近不比率賓府,那裡駐守着超過二十萬人馬,雖然其中並非全是精銳,可也兵馬衆多。大部份直接向渤州進軍。很有可能被他們所發現和攔截。我們不如先向北,拿下東平府伊、湄、沱三州,既奪了他們的一批糧食物資,又可以藉此迂迴攻向郢州。當然,如果殿下有耐心,我覺得我們攻下郢州後,還可以先不急着南下,還可以再北上,把鐵利府給拿下。鐵利府有德里鎮,那是渤海多年來進攻和防禦黑水部落的重要要塞,這裡也是涑沫水的下游大河難水和忽汗河的交匯之處,拿下了這裡,不但堵住了聯軍右路軍的退路,而且把左路軍中靺鞨人的退路也給堵住了。若是這個時候,殿下能再派一支軍隊出遼河,進駐到難江與涑沫水交匯之地,扶余府和鄚郆府西面邊界上的大安城,堵住那裡。如此一來,整個部族聯軍的左右兩大主力,就都被包圍起來了。”
李璟拿過一副地圖,攤開,仔細的尋找着吉卡所說的幾個地方。
如今的渤海形勢,是秦軍和渤海的盟軍分別佔據中京和扶余,建立兩個堅固防禦線。而部族聯軍則與之相對,分左右兩路軍,在中京北面的上京,扶余府北面的鄚郆府分別集結着大量軍力,與之針鋒相對。
現在,李璟率着一支大軍從海上,繞過了中京和上京,從東京東北的率賓府登陸,出現在了上京右路聯軍的右側翼後方。吉卡的提議很大膽,讓李璟繼續向東北方向進軍,繞一個大弧,最後目標是奪取松花江與牡丹江交匯的鐵利府德里要塞,先把聯軍向東北撤退的路給堵死。同時,再讓李璟調一支軍隊從遼東出遼水,一直到嫩江與西流松花江的交匯處的大安進駐,堵住聯軍向西北撤退的路。
秦軍守住松花江一東一西這兩頭,分派重兵把守,守住整條河流防線。這樣一來,秦軍就從原來的兩路,變成四路,最終就以松花江、西流松花江、牡丹江這三條江布軍,形成了一個倒梯形的大圍欄,把幾十萬聯軍都裝進去。
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但實際上去很有些可行性。
因爲東北不是大草原,這裡更多的是森林和山嶺,河流和沼澤。在這裡的,主要是漁獵民族,以及後來漸轉化的渤海農耕文明。可越往北,開發越不充足,聯軍不管是行軍還是撤退,實際上更多的還是依靠着河流。夏天,靠寬闊的水面上放排運輸,冬天,則是在冰面上行走。
古來莫不如此,以河爲路。
尤其是軍隊數量越大,對路的需要就越高。李璟要是真能做到把松花江給攔死了,幾十萬聯軍還真的能被攔截起來。
這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提議,若真能做到,部族聯軍這次敗定了。但要把上千裡的松花江給攔截起來,也確實很難。而且這裡有一個最關鍵的,那就是秦軍還得需要一路兵馬來攔截嫩江與松花江的交匯點大安一線,要不然,這裡就是一個缺口,聯軍尤其是契丹人就會從這裡漏網。
四面設伏,然後向中間擠壓,如果他們行動夠快,等他們佈防到位了。差不多冰河也解凍了。那個時候,他們有好幾個月的充足時間,寬闊的松花江。會成爲一道最好的防線,幫助他們攔住那些聯軍。而包圍網內的那密林、沼澤。也會讓部族聯軍的騎兵威力大減。誠然,這樣的戰場,不可能完全殲滅敵軍,但只要合圍成功,就算最後肯定會有些漏網之魚,可那麼大的網在那裡,要漏也只能漏掉一些小魚而已。
李璟心動了。真的心動了。他原來的計劃是吃掉右路聯軍,然後再各個擊破。不過這個計劃,也許到時左路軍會撤逃,難以吃掉。雖能擊敗聯軍。但聯軍還會保存不少實力。
可這個計劃就不一樣了,若是成功,聯軍起碼七成的實力要扔在這裡。若是更成功一點,他們甚至能消滅聯軍八成的實力。真正做到一舉解決部族兵馬之患,一勞永逸。
不過這樣一來。需要全面的調整原先的計劃了。
李璟當即召集隨軍諸文武緊急商議。
第二日,建州的前鋒楊師厚接到李璟軍令,讓他將建州城交與隨後趕到的一支秦軍駐守,他則率本部與赫裡率靺鞨本部立即趕往東平府。
楊師厚與赫裡依令出兵,吉卡和數名秦軍參謀隨後趕上。三天之後,他們已經趕到了湄沱河邊,一路上的的幾支聯軍小部隊駐軍,都被他們統統殲滅。到達湄州城下時,他們全都打着赫裡所部的旗號,城上的守軍也是靺鞨人,認出赫裡那標誌性的鐵手,大叫着:“老赫裡,你怎麼到這來了?”
赫裡上前,揚了揚他的鐵手,叫道:“奉大都督阿布利稽之命,特往伊州運送一批糧草!”
阿布利稽是如今黑水部落聯盟的首領,黑水靺鞨是一個大部落,但也還有諸多靺鞨小部落,諸部落都奉黑水部爲主。因爲黑水部曾經被李唐王朝策封黑水都督府,部族首領也就世代沿稱黑水都督。眼下,阿布利稽正在上京龍泉府,是右路軍的主帥。湄州的靺鞨守將並不懷疑,下令開城迎赫裡等一行入城休整。赭裡等入城時,並沒有動作。等入了城,守將安排酒肉飯菜,雙方一起喝酒吃肉,說些此次南下的搶劫收穫,鐵手老赫裡是靺鞨部落中有名的勇士,那個湄州的守將也是個老頭,當年還跟赫裡一起做過戰,說來還是他的部下。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
老赫裡向自己的幾個孫子一打眼色,吉卡帶頭起身,“不如讓我們兄弟幾個,爲諸位舞劍助興!”
一衆人拍手大笑,正看吉卡等舞劍看的盡興,忽然之間,吉卡一個旋轉,手中的劍卻已經直直的抵在了封阿蒙老頭的喉嚨上,吉卡的其它幾個兄弟,也把劍對準了湄州的幾個軍官。
一時間,屋內安靜無比,落針可聞。
“鐵手,這裡怎麼回事,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封阿蒙臉上已經冒汗,聲音帶着些顫抖道。
赫裡的鐵手在桌案上一下一下的敲擊着,聲音顯得十分的壓抑。
“這不是開玩笑,封阿蒙,實話告訴你,大唐的秦王李璟已經帶着四十萬大軍從穆裡半島登陸上,而我和我的孩子們,也已經向李璟投誠。本來,我是應當讓我的孩兒們一刀砍了你們,替秦軍拿下這湄州的。不過看在你當初也跟着我一起並肩戰鬥,還替我擋過刀劍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
“你要我跟你一樣投降秦軍?”封阿蒙道。
吉卡把劍向前推了一點,一點鮮血流出,順着脖頸往下流,熱乎乎的,封阿蒙的臉色一下子變的蒼白。
“我祖父這是給你指出一條生路,一條金光大道,你別不識好歹。自己好好想想,秦人十萬兵馬在渤海,就把聯軍擋了兩年不得寸進。如今李璟親率四十萬精銳入渤海,你覺得誰人能擋?你嗎?”
“秦王李璟真的率四十萬人來了?”封阿蒙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千真萬確。”鐵手回答道,“實不相瞞,現在在城外,就有五千秦軍鐵騎。”
“放信號!”赫裡道。
衆人靠近窗戶,只見咻的一聲,空中升起三朵綠色的焰火,片刻之後,城外也隨之升起了三朵綠色的焰火。
封阿蒙這下臉色越發的白了。
“看到沒,剛剛我讓人放的是綠色信號,若是放的紅色信號,城外的秦軍就會直接攻城,相信你也聽說過秦人的火器威力,湄州這樣的小城,你這點守軍,根本不堪一擊。”
封阿蒙低下了頭,“我降!”
赫裡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笑容,“很好,唐人有句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爲俊傑,你不會爲今天的選擇後悔的。現在,有兩件事情需要你馬上做,第一,馬上讓湄州城裡你的一千部下孩兒棄械投降,開城迎接秦軍入城,把所有城中的糧草都拿出來。放心,這些東西,秦軍不會白拿,以後會如價補償的。第二,伊州的守將是你的兄弟封阿利沒錯吧,我們希望你能說服勸降他歸附秦軍。”
封阿蒙既然已降,這些要求自然是都一口應允。
當下,吉卡等收回刀劍。封阿蒙立即傳下令去,湄州城中的一個千人騎靺鞨兵,和三千渤海降軍,頓時齊齊放下刀兵,打開城門,迎接楊師厚等入城。楊師厚本來在城外等的有些不耐煩,原本他是打算直接讓手下穿上靺鞨人衣裳,藏在鐵手軍中,入城時就直接砍人奪城門,引軍入城的。不過吉卡卻提出,城中守將原是他祖父的老部下,他們有把握能說明他歸降。並特別指出,伊州守將正是湄州守將的兄弟。
就當他已經不耐煩時,湄州城門打開,赫裡與封阿蒙等一齊出城,一千靺鞨守軍和三千渤海降軍也開出城來,在雪地中放下自己的武器,等候受降。
楊師厚臉上的不耐煩終於變成了欣喜,狗日的,他還以爲這些東胡蠻子們會如何的頑抗呢,沒想到居然都是這樣的軟骨頭,一個個望風而降。欣喜之餘,又不免覺得有些遺憾,雖然一連奪下數州,可都沒打過像樣的仗,這功勳也不免就差了許多。
雖然心中有點小遺憾,可他也還是很滿意這種結果的,畢竟能夠不戰而勝,還是最好的。
“入城!”楊師厚一揮手,埋伏在雪地裡的幾千兵馬頓時一個個拌動着身上的白披風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