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頭草”諸葛爽與“偷鍋賊.潑皮阿三”朱溫在汴口廣武山意外遭遇,一場亂戰即將拉開序幕之時,在西遼河平原上,去年出塞襲破東奚牙帳的北伐軍團,也在再次進入西遼河平原契丹草原,準備協助配合郭崇韜兵團時,意外的遭遇到了一支契丹人騎兵部隊。
這是契丹二十部中的乙室部族,原屬於古八部中的審密部,後來審密一分爲二,分爲乙室和拔裡二部。乙室是一個大部,這支在草原上遭遇的乙室部族騎兵,足足有一萬五千餘騎。
而北伐部隊卻只有兩萬騎兵,外加五萬人的學兵部隊。
軍情處的的探馬飛速將軍情報回,參謀處的參謀們緊張忙碌起來。
郭濤的學兵第一軍被當作了預備隊。
他接到命令之後,極爲不滿,罵罵咧咧地在第一軍指揮帳中來回轉磨,像條飢餓的老狼一樣,齜着牙,瞪着眼。
不得不說,戰爭確實是最好的歷練所。郭濤雖然之前一直表現出遠超他年齡的成熟,但終究還帶着些稚氣。可去年的北伐之戰,他做爲學員兵參戰,率領學軍第一軍第一廂騎兵部隊。在與東奚的戰鬥中,郭濤得到機會,親自率領學軍第一廂騎兵部隊參加了第一線的戰鬥。那一戰,第一軍損失不小,但收穫更大。那些年青的少年學兵,在激烈的戰鬥中存活下來後,都真正的成爲了一名戰士。
而郭濤,表現更加出衆。不過自那戰以後,他的戰鬥慾望越發的高昂,甚至從當時那一戰的幾名指揮將領那裡,學來了那罵罵咧咧的習慣。
第一軍的教導使崔龍海正伏在桌子上看地圖,他個子不高,身材有些單薄,臉色白皙,帶着書卷氣。此時。他剛過二十歲。雖然年輕,但若與才十五歲的軍主郭濤相比,其實還是顯得資歷更老了。崔龍海並非中原人,而是屬於來天朝上邦留學的新羅貴族二代。他的父親是新羅學子,與秦藩中的重臣崔致遠一樣都是新羅赴唐留學生。不過他父親來的更早,和崔致遠一樣,崔龍海的父親在長安國子監中留學。後來參加科舉,考中進士,然後在唐做官,再也沒有回到新羅。
崔龍海在大唐出生,在大唐長大,從小說的是大唐韻律的官話。讀的是大唐的詩書子籍。雖然祖上是新羅人,可他比大多數唐人還要唐人。二十歲時已經中得大唐進士,並且在數年前,李璟剛成爲鎮東軍使時,就已經由崔致遠引薦加入了李璟麾下。唐朝科舉的正式進士,這在當時的鎮東軍中當屬鳳毛麟角了。他在李璟的幕府做過,後來到地方出任一地縣令。不過最後他棄筆從戎,進入講武堂學習,今年,講武堂結業後,正式調任到少年軍中任第一軍的教導使。
“孃的,咱們第一軍是後孃養的?人家吃肉咱不眼饞,可好歹也得給口湯喝啊。總是拿咱是少年軍當藉口,去年冬天在奚王汗帳。那一場場惡戰,咱們可沒有半點含糊過?哪一次表現差了,慫了縮了?沒比他們戰兵少殺吧?原以後從此以後,咱們也算濟身一線戰兵序列了,可他孃的現在又把咱們當預備隊,這不是他孃的變着法子欺負人嗎?”
崔龍海連頭也沒擡,他雖然與郭濤搭擋的時間不長。但他太瞭解這個年青的小將了。自打去年冬天的北伐之後,這個小將軍嘴上就把不住門了,心裡要是有點火就得找碴兒放出來,要不然就很容易憋出毛病來。他知道郭濤正在他挑釁。企圖跟他吵一架。
崔龍海有時也不禁想,也許是去年那些仗的勝利,讓這個小傢伙有點開始驕傲自負了。
或許是他對自己出任第一軍的教導使不滿,聽說郭濤年前擔任第一軍副軍主兼前廂廂主時,和原來的軍教導使和前廂教導相處的還行。現在一升上軍主了,卻開始脾氣這麼大了?
千方百計的向他找碴!驕傲的小傢伙!軍部裡的參謀處和情報處的行軍參謀和行軍司馬、情報處長等都知道他們這兩個一二號不和,早借故開溜了,一二號之間,他們倒是誰也不得罪。
郭濤見崔龍海不吭聲,心裡越發的惱火。
他並非是看不起讀書人,相反,他很崇敬讀書人。只是,這崔龍海一來是個新羅蕃人,二來少年軍中多數軍官都是軍校學生,很年青,偏偏崔龍海卻二十多歲,比他們大上一截。而這白臉書生偏又很會拉攏人心,兩人差不多一起出任一軍的一二號,結果明顯他與軍部上下處的更熟。這讓郭濤對他不由自主的總生起一股子戒備感。
白面書生,能打仗嗎?也就是扯扯嘴皮子,第一軍沒有這個教導使,老子照樣帶兵,年紀大又怎麼樣?去年老子還不照樣帶着一廂兵馬,殺的奚人哇哇叫。他心裡一煩,嘴上越發罵罵咧咧起來了。
崔龍海見他越發的不像話了,便出聲勸道:“小郭...”
“叫某軍主,老郭也行。”郭濤一本正經的打斷崔龍海道。
崔龍海看着嘴上剛長起一層短鬚的郭濤,卻偏要裝作成熟的讓叫他老郭,心裡差點忍不住想笑,最後還是忍住順着他道:“老郭!你這麼發牢騷給弟兄們聽見多不好。行營讓咱們當預備隊肯定有他們的考慮,好鋼用在刀刃上嘛,這並非是不信任咱們,現在整個行營誰不知道你老郭,都叫你拼命三郎,外號小老虎嘛...”
郭濤一聽就翻臉了,“少給老子貼狗皮膏藥,那他孃的第二軍就是親孃養的?憑什麼好事全是他們的,他們還是步兵,我們還是騎兵呢。要我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咱們第一軍吃不着肉,就是他孃的我們的教導使在行營諸位上官面前太熊。你怕什麼?咋就不敢跟都統據理力爭,咋就不敢跟行軍參軍幹一架?”郭濤面紅耳赤,青筋畢露的吼道。去年代北之戰,他的表現在少年軍中十分搶眼,甚至被秦王送了個拼命三郎的讚賞。結果少年軍的同學們,也送了他一個外號,叫他小老虎。
本來叫小老虎只是讚詞,沒有其它意思。可郭濤現在卻最忌諱別人說他年青,說他小,一帶上這些詞,好像他這個軍主就當的有些不夠格似的。因此。這小老虎的外號,讓他十分痛恨,誰要是當面叫他小老虎,他絕對立馬翻臉。
“小郭,你罵誰?”崔龍海終於忍不住要發作,旋即又剋制住自己。怎麼說。自己也比郭濤大了五歲,郭濤雖然說是一軍之主了,可畢竟還只是一個少年軍的軍主,他才十五歲而已,只是一個少年。
他苦笑着搖搖頭,他知道郭濤現在這副一點就着的炸藥脾氣,也許只是他想要隱藏他太過年青。想要裝作成熟的一個僞裝。他想用這種方式,開口閉口老子,孃的,讓人叫他老郭等來表明他是一個成熟,合格的指揮官。
門外聲音傳來,“郭濤,你小子肯定又在罵街了是不是?”
郭濤反口就罵道:“哪個狗日的打我的小報告...”
“你少冤枉別人,我自己聽到的。你給我老老實實呆着。仗還怕沒的打?你們學兵第一軍是騎兵部隊,這是一把鋒利的寶刀,早晚還得要上。你聽着,輪到上的時候,你要是給我拉稀...”
北伐軍林威軍團行營都統,林威掀開軍帳,從外面進來。喝道。
郭濤立即大聲應道:“若是那樣,你把我腦袋擰下來當夜壺!謝謝都統,我給你磕頭啦。”
“哼,你自己留着用吧。我可用不了那麼大的夜壺。哪學來的臭脾氣,滿嘴火藥,一點就着,在外面隔着兩里路,就聽到你在這裡罵罵咧咧了。別以爲上了幾次戰場,殺了幾個人就了不得了。”
“回都統,東奚牙帳一戰,末將率本部全廂一千騎兵,奉命衝鋒,不但摧破敵陣,而且破陣後追擊敵軍三日三夜,斬首一千三百六十九級,俘虜三千七百餘衆,擊殺俘虜總計五千餘,這可是實打實的戰線,誰也抹消不了的。”郭濤大聲回道。
“知道,知道,孃的,記性倒好,連幾千幾百幾十幾個都記得這麼清楚,你應當去當稅務總署或者海關、調查統計署這些衙門當個會計,絕對不會浪費你的這個才能。”林威被郭濤弄的有些哭笑不得,郭濤這個小子,如此年紀,就有如此表現,確實讓人驚豔。甚至連秦王都對他刮目相看,打算重點培養這個小子。不過這小子本事有了,脾氣也是風漲。連教導使都降不住這個小子了。
土河河畔,硝煙瀰漫,喊殺震天!
數支突厥乙室部的騎兵羣輪番向背靠着河岸的秦軍林威所部發起猛烈衝鋒,秦軍倉促構建的陣地在契丹鐵蹄的衝鋒下不斷動搖。
乙室部在契丹二十部中,屬於僅次於七耶律中的強大部族。而在如今七耶律內戰過後,乙室部更是成爲契丹排名前五的部族。乙支頓是如今契丹夷離堇耶律蒲古只的妻兄,是乙室部的少族長,曾經在大唐長安國子監留學過,甚至花數年時間往返過泰西的羅馬帝國與波斯帝國和阿拉伯帝國等西方強國。這是一個精通多國語言與歷史的奇特契丹人,並非傳統的契丹蠻子。
乙支頓不但是個多國語言學家、翻譯者、歷史學者,而且還是一個極其精明的貿易商人,以及一個出色的統兵者。
與唐軍遭遇,雖然他兵少,唐軍勢衆。可他卻抓住了佔據的有利地形,沒有退走,而是立即把唐軍捲入戰鬥,逼迫唐軍背水而戰。
土河是流經整個奚境,連通潢水的一條大河。
雙方遭遇時,林威所部正好剛渡過土河,位於東岸不。乙支頓從東衝鋒而來,迫使林威兵團分散開來的幾個集羣來不及完成集結,直接攻擊林威軍團的中央,豈圖直接來一個穿透戰術,將林威兵團的中軍部隊衝入河內,然後分裂秦軍,各個擊破。
林威兵團有兵馬總計七萬,戰兵騎兵兩萬,學軍騎兵一萬,另外四萬學軍步兵。剩下還有幾萬人馬和輔兵,則停留在後方的奚境中。
不過此時,林威兵團的七萬兵馬並沒有聚在一起。茫茫草原行軍,大軍前後拉開極遠距離,而且幾支兵馬齊頭並進,呈扇形分開前進。這樣的陣形,本來容易就地獲得補給,也容易防止被埋伏突襲。
但當乙室部騎兵與秦軍突然的遭遇時,秦軍中軍所部,只有不到兩萬人馬迎戰,其中就還包括了郭濤的學軍第一軍騎兵部隊五千騎。
乙支頓也明顯發現了這個情況,他沒有急着望風而遁,反而開始利用暫時的兵力優勢,向秦軍發動衝鋒。
林威也是秦軍中的元老大將,面臨敵襲,並沒有慌亂。哪怕處於弱勢,他沒有半點懼怕。
他很快與參謀們拿出了一個作戰計劃,乾脆退後到河邊,背水結陣而戰。用車輛圍成車陣,然後挖濠溝、埋鹿角、鐵蒺藜,陷馬坑,一面又在濠溝後用土堆成牆,再排成長矛陣。
僅有的兩支騎兵,一支戰兵騎兵,一支學兵騎兵,也被林威下令退在陣中待命。
這是一個防守陣形,只要能撐住契丹人的前幾輪衝鋒,待他們疲憊時,再放出騎兵纏住他們,然後等待其它各支部隊回援,到時就可以將他們吸引在這裡,圍殲在這裡。
不過乙室騎兵確實兇悍,秦軍的騎兵沒有參戰後,剩下只能靠兩支步軍一萬人防守抵擋契丹人的衝擊。
雖然身後有土河,讓秦軍少了來自背後的攻擊,但也使得秦軍沒有了退路。臨時構築的防禦陣地,並不能很好阻擋契丹人的衝鋒,一羣羣的契丹騎兵如滾雷般的衝鋒而至,車陣後的秦軍一不小心,馬上就會被契丹騎兵的弓箭射中。
戰鬥剛一開始,就已經進入極度激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