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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亮縱馬橫槊,滿臉怒容,戰馬鐵蹄踏着隆隆的轟響猛衝而來。
這突然的變故讓李璟心頭一跳,已經隱隱猜測到了可能是軍功之事出了問題。李璟不由面色陰沉了下來,真是擔心什麼就來什麼。不過事已至此,李璟也只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確實不喜歡麻煩,但卻並不表示他就真的怕了麻煩。如果有可能,他不想和封亮有無謂的爭執。可一旦封亮咄咄逼人,甚至喊打喊殺,那他李璟也同樣不是吃素的。
眼看封亮轉瞬將至,李璟分開腳步,沉腰下馬,七尺玉具劍出鞘雙手緊握,已經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李兄,快且讓開,把他交給我。”林威見封亮提槊殺來,大喝一聲推開李璟,居然張開雙手空手迎了上去。
數十步的距離轉瞬即至,封亮大吼一聲,含怒出手,長達一丈三尺八寸的猙獰馬槊攜帶着戰馬的衝勢向着林武胸前就要刺去。馬槊那長達三尺三的槊鋒閃着幽光,那二尺長專用於破甲的棱形鋒刃一旦刺中目標,就算是林威穿着雙層的戰甲也能立即被破甲穿透。
李璟大驚,握劍剛要衝上去爲林威格擋,卻見林威整個人不動如山,淵亭嶽峙,全身繃緊,彷彿一頭狩獵中的豹子。
“呔!”
林威猛然大喝一聲,然後整個人就如獵豹一般的竄了出去。只見一排影子閃過,封亮那必殺的一記長槊居然失去了目標。不等封亮反應再來變招,林威已經揉身而上,雙手握住了封亮馬槊槊頭。雙手虎口如兩把大鉗一樣牢牢卡住馬槊,右手胳膊緊王夾住槊杆。
“給我起!”林威又是一聲大吼,整個人咬牙怒目,青筋暴起,竟然生生的將馬上的封亮給舉了起來。
封亮還握着槊杆,整個人雙腿離鞍,被舉到了空中。不由的驚叫一聲,空白奪槊,他的腦子一下子空白。他怎麼也沒有料到,今天居然還能碰到一個馬下空手奪他槊之人。空手奪槊之事,他也只是記得本朝初年之時的大將尉遲恭和齊王李元吉都曾經是馬槊高手,也都有空手奪槊的本領。
卻不曾想,今天在這裡居然讓他也遇到了一個這樣的猛人。封亮的腦中還在閃着那些混亂的想法,林威卻是已經連退數步抵消了奪槊時的衝擊力,雙手猛然一貫,封亮整個人已經被砸在了街邊的一個涼棚之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這個時候封亮帶來的七八騎武裝家丁才堪堪趕到,李璟、林武、王重三人都拔出了橫刀長劍,反迎了上去。封亮的家丁都騎着戰馬,不過所持的卻並非馬槊而是長矛。此時,李璟三人都各自展現了自己過人的本領。以步對騎,以短對長。
鋒利無比的雙手玉具大劍卷着匹練白光,自下而上狠狠的斬在了刺來的長矛之上,一劍將堅硬的長矛杆削斷,不等馬上騎士反應,李璟改削爲拍,橫着劍刃一劍將那失去長矛的騎士狠狠的拍下了馬。
那邊的林武、王重也是迅速的各搞定一人,剩下的幾個騎士調轉馬頭正要再衝過來,這時外面的打鬥已經驚動了酒樓裡面的人。王小石頭他們見有人圍攻李璟他們,都是立即抄起了長矛猛的衝了過來。還有好幾個,更是直接摘弓搭箭。
“住手!”李璟見此連忙喝止,真要出了人命,這事情可就鬧大了。
李璟持劍指向那幾個剩下的騎士,喝道:“立即下馬,不然後果自負!”
幾名騎士中一個約四十上下的漢子擡着看了看四周,封亮砸塌了一座涼棚,此時正躺在地上哼哼着掙扎起來,另外還有三個騎士也都被打倒在地。而他們剩下的還有五騎,卻是已經被上百的人馬給包圍了。那些明晃晃的橫刀長槍豎在面前,特別是外圍還有不少人都張開了弓,形勢一目瞭然。
“收起傢伙!”中年漢子冷冷的對其它幾個騎士道。
見到場面終於控制下來,李璟長鬆一口氣。他有些惱怒的走到還躺在地上的封亮面前,冷冷道:“封五郎,你可知道你剛剛乾了什麼?”
封亮剛纔那一下被摔的不輕,嘴角還有一絲鮮血,他恨恨的望着李璟,怒道:“只可惜剛纔居然沒能殺了你這個無恥小賊。”
李璟猜測封亮突然如此,肯定是因爲和軍功有關的事情。當下道:“我自認一直不曾得罪過你,奈何你要如此咄咄逼人?就憑你剛剛的舉動,我便可以在團練使和都虞侯面前奏你一個行刺上峰之罪。這罪名做實了,只怕就是封長史要想保你,也怕不容易吧。”
見李璟一改往日那種平和的樣子,臉上透露出一股子冷酷,讓封亮感覺一陣寒意。先前封亮聽李璟的話,趕回封府找他叔父問未得到升賞之事的原因。封彥卿告訴封亮,本來事情是都打點好了的。以前這樣的事情也是有過不止一次,崔芸卿等人也都並未干涉過。可是這一次,請功的摺子發上去後,崔芸卿立即也發了一道摺子,同樣的功勞卻有兩份請功名單。
而且不但崔芸卿如此,就連一向不理事的昭王李汭和司馬於琄也都先後上折,內容都和崔芸卿一樣。崔芸卿幾人突然如此反常,不惜與他正式撕破臉皮的舉動,在封亮看來,定然還是因爲那個李璟的原因。他得知此事是由於崔芸卿等人阻礙後,腦子裡想的全是李璟壞他的事。
他從李璟那花那麼大筆錢買來三個軍功,以前登州也有買賣軍功的先例並沒有過意外。偏偏他這回,就出事了。而且居然是崔芸卿等三人一起壞他的事,結果他什麼也沒撈到,白花了上千貫錢。而李璟卻是得了豐厚的賞賜,破格連升多級,直達正七品。
越想封亮越不順氣,越起越覺得這一切肯定都是李璟在背後搞鬼。即收了他的錢,卻又壞他的事。當下再也忍不住,一股血涌在頭上,就帶着府中的八個家丁策馬直奔到望仙樓,找李璟算帳來了。
卻不曾想,沒動着李璟分毫,還被李璟他們給摔了個半死,現在還被他給拿住了要命的把柄。
封亮心中也明白這件事情鬧大了,可此時他也不知道如何圓場,只得硬氣道:“那你就走着瞧!”
李璟和封亮相互瞪着眼,卻一時也都不知道要如何處理善後。李璟若是真把這件事情鬧大了捅到上面去,封亮自然難逃處罰,可這卻必然是要與封家結下死仇敵。可就這樣放了封亮當沒事發生,李璟也是十分的不甘。
這真是燙手的山芋,扔不得捧不得。
“實話和你說,你的軍功一事,和我確實沒有半分關係,你信與不信都在你。我們先前也是早有過約定,你出錢買軍功,我賣軍功拿錢,之後的事情一概不管。現在你卻又如此,你不覺得有些可笑?若是你玩不起,那麼你的那五貫錢和一匹戰馬我都可以還給你,只是不知道你封五郎有沒有這個臉面拿回去。”
李璟以劍拄地,看着封亮道。他準備再給封亮一次選擇的機會,不到最後,他並不願意與封亮徹底結仇。不過這個選擇權他給封亮,由他來選擇。如果封亮真的要和他對到底,那他也會奉陪。
此時封亮的那一腔怒氣也漸漸消散,頭腦也開始清醒了過來。他雖是長史的侄子,渤海封氏子弟。可那李璟卻也並不是個軟柿子,對方雖然是個農夫出身,可卻是投了刺史崔芸卿和司馬於琄的門下。更何況,如今於琄雖然要調任豐州,可於琄的弟弟卻是已經入朝爲相,其它兩個兄弟也都是一方大員。真正要與李璟鬧翻,只怕到時會是一番魚死網破。
封亮雖然紈絝,可卻也並非蠢人,剛纔只是一時憤怒的失去了清醒而已。這個時候一清醒了過來,也馬上明白了一件事情,要對付李璟,就不能簡單的將李璟視爲鄉下田舍漢,而是應當把他提到一個相同的地位。而對付這樣的李璟,不能蠻幹,只能智取。
腦中轉過千般念頭,封亮臉上露出一抹虛假的笑容。
“瞧李三郎說哪裡去了,剛剛我其實不過是和李兄開個玩笑,試試能連殺四名悍匪的勇三郎的真正身手罷了。李兄想多了啊,咱們兄弟可是一家人呢。”
李璟微微一愣,望向封亮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戒備。兇猛的狼有時並不可怕,因爲他們常在明處。可毒蛇卻要可怕的多,因爲他們常常隱藏在陰暗之處。封亮轉變的如此之快,不得不防。他心裡已經打定主意,等自己根基穩固之後,到時一定要除掉封亮叔侄。不過眼下,還是需要暫時的敷衍。當下也假笑着和封亮說些場面之話,一時間,不知道先前情況的還真以爲兩人是一對鐵兄弟。
李璟讓左一都的兄弟都收起刀兵,正要和封亮等人一起入酒樓。卻突然聽的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封五郎擅使馬槊,李三郎人稱小李廣,今日封五郎既然稱要向李三郎比鬥切磋,那李三郎難道不敢應戰嗎?”
衆人聞聲望去,卻見剛纔的那場打鬥居然已經吸引了許多人前來圍觀。此時說話的那人,就站在圍觀人羣之中。李璟一眼望去,馬上就認出說話之人居然就是老師於琄的女兒於幼娘,今天她依然是一副青衫襆頭的男裝。在她的身邊,果然還站着熟悉的西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