廄苑山門,大廄長清風盈袖,衣帶當風。
“你們覺得我嬴虔可以任你們揉捏?”大廄長鼻上帶着微小面具,此時正不斷抖動。
“嬴氏大廄長也不過爾爾,慢說你是當世前三,就是榜首來了,我兄弟也豪不畏懼。”廄苑守護山門的兩名墨衣人很是鐵腕。
他們簡直不像是在和當世前三的高人說話,更像是在訓斥晚輩,不僅大廄長難以置信,連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十三,都震驚不已,身形踉蹌,險些暴露。
“你們的領頭人,沒有告訴你們,有些人不能惹,哪怕你以爲勝券在握,有些人即使落魄也不是燕雀所能夠招惹的。”大廄長目光陰寒,一步一步的貼近。
兩名墨衣人原本蔑視的眼神,開始慌亂。
嬴虔青年時期甚至和大秦智囊王佐商鞅有過交手,更是在漫長歲月中養氣、養勢,豈是兩名小小的墨衣人能夠應對的。
大廄長氣勢全開,驚濤駭浪般的席捲:“既然沒人告訴你們,老人家今天就教教你們!”
墨衣人大氣都不敢喘,驚恐的不知所措,甚至不敢直視大廄長。
大廄長很快逼近,居高臨下:“不要以爲你們用些下三濫手段就能在我面前頤指氣使,黃毛小兒還太嫩,信不信,老人家擡手間就捏死你們!”他蒼老的右手擡起,猛然壓下。
兩名墨衣人,臉色瞬間蒼白,趕忙趴下不停的給他磕頭:“我們兄弟錯了,您老高擡貴手!”
“大夢三千年,陶然入忘機,一笑了前事,平身我自知!”大廄長邁着醉熏熏的步子,一步步的望廄苑行去。
兩名墨衣人在地上仍舊不停的磕頭,腦袋流血都渾然不在意,直至大廄長的腳步聲、小曲聲不再聽見,纔敢慢慢的擡起頭來。
“呸,老匹夫!”其中一名墨衣人瞄了一眼,立即收回目光,方纔大廄長的氣勢,他尚心有餘悸,估計這一輩子也不敢直面那個男人。
“難道是那瓶酒沒有問題,不應該啊,老匹夫的氣勢真他娘嚇人!”另一名墨衣人想得就比較多,他望着廄苑凝視良久。
嬴氏祖祠。
香雲嫋嫋,檀木芬芳氣息濃郁。
嬴嬰站在那塊由老檀木雕刻的牌匾之下,老淚縱橫,牌匾是大秦帝國始祖嬴非子親手雕刻,刻着‘嬴秦’二字。
檀木匾額紋路清晰,可見雕琢痕跡,古樸中透着大氣,帶着滄桑。
祠堂內乃是嬴氏先祖的牌位,有洪荒三皇,有遠古三祖,有顓頊,更有嬴非子,有秦穆公,等等,直至最近的秦皇,除了三皇三祖,可以清晰的在牌位上看出嬴秦一脈的傳承脈絡。
衆多牌位並沒有被擺在正中央,而是放置在兩旁,中間空白一片,並沒有一個多餘的牌位,就連嬴非子的牌位都位列在兩側。
中央空白處,一道滄桑的老者背朝祠堂外,正凝視着那顯得格外空空落落的地方。
“嬰堂兄,別來無恙?”嬴朕推門而入。
“你終於來了!”嬴嬰雙手背在後背,並沒有轉過身子,看來他正在等候嬴朕。
“一別百年,原以爲嬰堂兄因爲修爲的緣故,一直隱居在後山,沒想到嬰堂兄還是嬴氏的奉祀官,失敬失敬!”嬴朕拱手而拜,身體微微前屈。
此時僅有嬴朕一人,白妶並沒有跟在他身邊。
“嬰,雖是殘廢之人,幸得長輩垂愛,讓嬰守護在祖先牌位前。”嬴嬰說的很是輕描淡寫,卻一字一句的傳入嬴朕的耳朵。
“嬰堂兄能當選嬴氏奉祀官,是堂兄之幸事,更是宗祠之幸!”嬴朕說話間,帶着淺笑,如今嬴氏人才青黃不接,嬴嬰能夠入駐宗祠是令他信服的。
“荷華,你多年未進宗祠了?”嬴嬰詢問。
嬴朕道:“也有百年了,也就九歲那年,父皇爲我改名賜字時進來過。”
“哦,是啊,很久了!”嬴嬰陷入了深沉的回憶,聲音低沉:“那時,荷華賢弟雖然年幼,但你智慧卻也卓越,可曾知曉我嬴氏宗祠的來歷!”
“知曉一些。”嬴氏宗族的來歷,他還是知曉一些的。
“嗯!”嬴嬰示意他說下去。
嬴朕接着說道:“嬴氏自先祖嬴秦因公復祀,便於此間立下這座祠堂,以祭拜對我嬴氏做出重大貢獻的傑出英傑。”
“荷華,你不老實,避重就輕,你說的只是最基本的!”嬴嬰接下話茬,轉過身子,滄桑的臉依舊如常:“嬴氏一族,自顓頊開始就曾設下一祖祠,其中有畤祭祀三皇三祖,環繞三皇三祖的皆是我嬴氏精英中的精英。”
他笑盈盈的盯着嬴朕,因爲圖騰被毀,沒有香火之力支撐,相較於那晚的見面,他又蒼老了許多:“當年,那個老祠就放在這中間,裡面蘊藏着嬴氏千年積累的香火之力,據說是鎮壓嬴氏龍脈的神物!”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我只記得那時覺得這正中央的位置,猶如玲瓏寶塔,堂皇富麗,引人入神。沒想到會是我嬴氏的老祠。”嬴朕很是驚訝的望着嬴嬰,帶着驚訝的語氣說道。
“嬴氏老祠,其存在的年月,比嬴氏先祖尚要久遠,有一段日子曾經丟失無蹤,先祖非子因功勞幸得周王賞賜,其再次迴歸到嬴氏後人手中,至此直到百年前和執法鐵鞭、祭祖香一起杳無蹤跡。”嬴嬰停頓了一下,目光死死的盯着嬴朕:“直到你出現!”
嬴朕有些詭異,難以置信的說道:“嬰堂兄是認爲嬴氏老祠是在小弟手中?”
“此三樣寶物一起消失,其實並不明確,準確說那是和秦皇陛下一起消失,但是就我這些年的研究,其實他們早在皇伯父在時就已消失,只是那時他老人家春秋鼎盛,自身的香火之力,就足夠反饋整個族羣!”嬴嬰說道。
“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嬴朕安之若素。
“這只是其一,其二你最近手中出現了執法鐵鞭,更讓我完全相信他們就在你手中。”嬴嬰堅定不已。
嬴朕道:“有可能我機緣巧合得到了鐵鞭,依舊說明不了什麼。”
嬴嬰道:“荷華你就不用狡辯了,還記得你在後山說能治好我的圖騰嗎?而治療圖騰唯一的辦法,就是灌注半個族羣的香火之力。”
“既然嬰堂兄將話說到這個點上,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嬴朕道。
嬴嬰點頭:“你說!”
嬴朕道:“山下包圍隰院,嬰堂兄也有出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