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國使節團。
一名老人斜坐在主位上,手上把玩一株香樟木雕,雕刻的是盛開香樟。
南越武王遇刺,尚武殿、趙氏祖廟失火,他在第一時間知曉,且是萬國諸殿內最先知曉的,不是他住宿所在得天獨厚,而是雍國的暗衛,脫胎於嬴姓。
昔年章邯跟隨嬴朕,或多或少的獲得了養馬人訓練培養的機密。
老人眯着眼睛,詢問隨從:“對於此事,你們有何看法?”他正是此行出使南越的雍國主使——章蜚老人!
雍國使節中一名武將模樣的隨從回覆道:“我們是來參加南越新王登基大典,南越內部的事情,應當少參與爲妙,時刻追蹤訊息,並提前安排好撤退方略,以防有變!”
使節團中一名文士說道:“本官以爲靜觀其變爲好,以我雍國的實力,南越即使大亂,也當不會主動對我們出手!”
那名武將,立即駁斥道:“本將不贊同劉大人觀點,南越王室乃嬴姓外戚,趙佗更是秦皇一手培養出來的武將,昔年或許因爲二世暴虐無道,再者趙佗不願意剛剛平定的南越捲入中原戰爭,方纔斷五嶺,自立爲王,但嬴趙關係猶在!”
“不久前,本將曾聽說嬴姓有不世出的皇子在外行走,且是秦皇嫡子,也正是那時起,平素低調的南越,出現了異常。”
“一個多月前,大寒王朝再次請陸賈出山,要知道這位有口辯士隱退多年。陸賈到達南越一個多月,愣是沒有見到趙佗一面,更是在他剛抵達南越不久,趙佗便對外宣稱傳位於嫡長孫趙眜。昔年陸賈出使南越,沒有幾個回合,趙佗就願意歸降大寒,成爲其附屬國,同今日情形相比,趙佗的態度已然明瞭!”
“尤其是今日在早宴廳內,大寒和大焽使節雙方的衝突,南越國不僅沒有出面,甚至據本將瞭解,那本孔鯉的帛書,一直珍藏在南越王宮內。”
“南越敢動大寒,順帶動動雍國,無非舉手之勞,且我章氏乃是嬴姓眼中的逆族!”
章蜚老人打趣道:“章小子,你若沒有一身武備,更像是一名文士謀主,你不當謀士,糟蹋了你這才能!”那將軍模樣的隨從使節,和章邯同宗,不過長相文秀的他,卻選擇當了一名將軍。
章將軍笑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一環有失,便會全軍覆沒,萬餘人喋血,此乃爲將者本分,也是一名章氏子弟該有的本領!”
“哈哈,好,不愧是章氏族人,做將軍者,便該是如此。”章蜚老人自然也是章氏族人中的一員,見到後生晚輩能有如此見識覺悟,他頓時心胸暢快!
章蜚老人收斂喜色,陷入深思,不知覺的呢喃道:“他當時也是如此對我說的!”
章將軍甚是好奇,能讓章蜚老人念念不忘,且和他有着如此雷同見識的人會是誰?
章蜚在章氏宗族,也是族人豔羨的傳奇!
章將軍站在下首,欲言又止。
章蜚老人道:“章小子,此次便由你來佈局掌控,使節團上下隨你差遣,沒有大事就不必驚擾我老人家了,人老了,還是清靜無爲方能長壽!”他瞥了一眼,眉頭一搭,酣睡入眠。
塞國使節團。
主使司馬澹臺的臥室內,僅有一名叫曹嗣的隨從使節。
司馬澹臺名義上是主使,卻很是恭敬的坐在曹嗣下首。
曹嗣說道:“派人前去核實一番,趙佗若死了,那就便罷了,若真被刺重傷,便送他一程!”
司馬澹臺低聲應諾:“澹臺這就去安排!”
翟國使節團。
無終景禹正在打坐入定。
無終十八騎內,擔任斥候的士卒,上前啓奏道:“將軍,那人力竭被擒,讓他的隨從救走,現在已失去蹤跡!”
“好!隨時注意南越王宮動向,若那人真有危險,必要的時候,可以幫他們一把!”無終景禹略微睜眼。
那名斥候士兵有些不解,卻也沒有追問,只是應諾領命!
他內心嘀咕道:“那人明明是翟國死敵,將軍爲何還要幫他?”
嬴朕白妶和十三出了南越王宮,朝外大約又跑了百米,再次折回,在南越後宮找了一處閒置的宮殿,作爲他們臨時藏身的地方。
奔波折返,白妶始終沒有將他放下,一路抱着他,更是時不時的向他輸送香火。
到達南越後宮,嬴朕已經恢復大半,勉強可以行走。
白妶關切的詢問:“夫君,一身血漬,可有重傷?”嬴朕搖頭安撫道:“無礙,都是南越禁衛的血,我只是力竭,一切都好!”
縱使嬴朕解釋,說一切無恙,白妶也甚是擔心,抱起嬴朕到竹樓內洗滌,仔仔細細檢查一番,纔算舒了一口氣。
白妶心中之氣暫時放鬆,那纖纖玉手,卻緊緊握着嬴朕,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白妶擔憂道:“夫君,你真殺了趙佗?”
嬴朕說道:“沒有,我進去的時候,他的腦袋早就被錘的血肉模糊,其中甚是蹊蹺,應該是有人有意嫁禍於我,不然那名有痣的侍衛不會出現的那麼巧!”
白妶霸氣的說道:“就算是夫君殺的又如何?有本君在,天下之人,夫君大可殺得,就是斷了他趙氏的香火也無不可!”
嬴朕握緊玉手,牽着她出了竹樓,現身閒置宮殿。
十三正坐在椅子上,他身邊擺着一個巨大的包裹。
嬴朕很是好奇的詢問:“十三,你莫不是搶劫了南越王宮?”
十三白了嬴朕一眼,回道:“公子誤會,屬下哪有那閒工夫,不過這包裹確實是搶的,公子一定很驚喜,這也是屬下無意之中發現的。”
十三邊說,邊走上前,打開包裹。
一名衣着華麗,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夫君,她是?”白妶的玉手不自覺的緊了一下,低聲問道。
嬴朕立時感覺到白妶情緒變化,笑道:“夫人,你想哪裡去了?她是之前在雲夢山外遇見的女子。”他貼身近前,在白妶的耳邊低聲細語:“嬴朕的娘子只能是白妶,也能是你一人,此諾言,一生不悔!”
白妶臉帶羞澀,輕微低下腦袋。
嬴朕望着地上蜷縮着身體,不省人事的女子說道:“她不是那老翁救下的女子,怎麼會出現在番禺城內?”
“他可不在番禺城內,而是在王宮內!”
十三玩味道:“當時,屬下聽其侍女,稱呼她爲郡主!”
“郡主,莫非是趙始的女兒?”嬴朕疑惑連連:“此女子,真是黃石橋邊遇到的女子?”
十三確認道:“不會有錯,當時她身邊的那個小子也在!”
“喚醒她,詢問清楚,說不定,我們還會有意外收穫!”
嬴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