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唯我,獨尊!

佛殿上,出現冰雪異象,空氣似凝結,飄散出霜花。

邊如雪緩慢睜開,清麗透亮的眸子卻如雪山般冷漠,毫無雜色,也無情感。

剛剛頓悟,她絕情斷性,斬斷過往,也斬斷了心中那道兒時牽絆的身影。

雖然她曾經說過,要追尋自己的劍道,只要對方願意成婚,她依然願意嫁給對方,只是生兒育女這等耗時間和精力的事,她需要等到自己劍道大成才能替對方去做。

面對那兒時陪伴的身影,她雖選擇劍道,但內心始終有愧對的感覺。

如今,這種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愧對和思念,也都被斬斷。

她知道,若不斬斷,便無法登頂。

對方說過,等她攀登到頂峰,去看一眼那真正的劍道極巔,再來告知他究竟是何等璀璨。

她也有此想法,但如今,她連這念頭也一併斬斷。

冰封道心,再破開道心,如此,纔可成就她此刻所頓悟的忘情劍道。

沒錯,她由原先的冰雪劍意,頓悟延伸,劍道發生改變。

冰雪的極致,是凍結,是破碎,萬物皆有情,唯有冰雪無情,將一切埋葬,將春物抑制,讓天地萬物瑟瑟顫抖。

她的劍道亦是如此。

此時此刻,她眼神平靜而冷漠,回顧先前皓月聖子的那日月劍道,心中也有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日月雖能映照萬物,但萬物皆可斷情,將其破碎!

甚至,她感覺自己師尊劍聖的劍道,也並非完美,衆生劍道雖可怕,但衆生亦有相同,那便是情。

飛鳥走獸皆有情,有情即有裂痕,而那裂痕,便是她劍的軌跡,是光照進去的地方,也是她劍延伸的地方!

“嗯?”

劍聖察覺到邊如雪的甦醒,卻敏銳注意到,這位徒兒的此番頓悟,似乎有些自己看不透的變化。

不過,頓悟這種事很難說,有人大器晚成,庸庸碌碌半生,卻一朝頓悟聞道,觸碰聖意,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多謝師尊庇佑。”

邊如雪看清周圍,自己所處在佛殿上空,而先前,她記得自己戰敗回到臺下,是在臺下頓悟,想來是師尊避免他人干擾,才幫她護法。

她微微點頭,雖嘴上說着感謝的話,眼神卻很平靜。

她如今雖修的忘情劍道,但這份情她依然會認,只是如何報答,何時報答,由她自己隨心而定。

劍聖微微搖頭,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文聖瞧了眼這女娃兒,察覺到對方此番頓悟,實力一躍成爲天驕頂尖,可惜,其頓悟的時間晚了,註定此番至尊天驕戰無緣。

他收回目光,瞧了眼佛尊,對方跟劍聖道喜完,便眼神淡然地看着場內,似不動如鬆的佛陀。

這等於是默許那位佛門半聖出手,將那少年鎮壓。

文聖心中惋惜,如此天驕,雖鋒芒畢露,但也實屬正常,年輕人誰不氣盛,不氣盛還能叫年輕人嗎?

何況是受到冤屈,被污衊成魔道,有此怒氣也合乎本性,若懼怕聖人威嚴,唯唯諾諾,反倒難成氣候,道心蒙塵。

此時,戰臺上覺明渾身顯露佛光,璀璨通透。

他映照出金身法相,法相莊嚴,如剛正不阿的羅漢,俯視着李昊。

擡手一揮,法陣凝結,戰臺封鎖。

看到此景,臺下衆人皆是神色一凜,知道這位佛門半聖要動真格了,當真要親自出手,教訓這位昊天。

“你做什麼?!”

“住手!”

“堂堂佛門半聖,難不成要以大欺小嗎,無恥!”

“他可是你們滄瀾界的天驕第一,剛剛奪下這至高功名,你就要將其鎮壓,影響其香火,你不覺可恥嗎?!”

臺下,旃檀跟夜祖等人都是驚怒,直接大聲怒喝道。

他們沒想到對方真要對李昊出手,佛尊居然不加以阻攔,若在別的小世界,拿下這名額戰第一,何等妖孽,何等出色,將代替整個小世界去跟諸天征戰,這可是揹負大使命,大榮耀!

結果,剛戰敗對手,拿下第一,居然就遭到自己世界內的聖地出手,要將其鎮壓,簡直令人氣憤。

他們仗義出言時,也展露出自身的聖道雛形力量,散發出半聖的氣勢和威嚴,在數百萬觀戰的人羣中,都像一顆顆星辰般閃耀,極其醒目。

看到四五位半聖紛紛爲李昊出聲,衆人都是吃驚,紛紛望去。

“好多半聖!”

“這些半聖都是爲那昊天說話?”

“這昊天的人脈不淺啊,居然有這麼多半聖爲其求情。”

“有沒有可能,這些半聖不認識那昊天,只是仗義執言?我也覺得那佛門半聖對他出手,有點太過了,這是以大欺小啊!”

“沒錯,何況那佛子又沒認輸,被毆打也實屬正常。”

“你們都是什麼心態,還能爲那魔人辯護?他再強又如何,能夠擊敗佛子,就痛痛快快擊敗便是,爲何要羞辱,人家佛子修行艱難,自出生就在鎮壓心魔,一生劫難,還要受此等羞辱!”

“沒錯,別忘記那佛子可是聖人轉世,他這是毆打聖人!”

“你這話不是自相矛盾嗎?那佛子既是聖人轉世,那昊天能將他擊敗,不也是聖人轉世?聖人打聖人,豈是我等能議論,那依照你的話說,那佛門半聖現在要教訓那昊天,豈不是以半聖要教訓聖人?!”

不光是臺下,整個滄瀾界各處都在議論紛紛。

先前那覺明要教訓李昊,說其藐視聖意,衆人還不覺有錯,但此刻不少半聖爲那昊天說話,卻讓許多人清醒過來。

不管對方是不是修魔,此戰已是滄瀾界天驕至強!

作爲數十王朝,三大聖地內最強的天驕,在這奪冠的榮耀時刻,卻要將其教訓,這又何嘗不是欺辱!

看到人羣中議論聲起,許多佛門弟子都紛紛加入其中,大聲怒斥和辯護。

李昊聽到臺下爲自己說話的怒喝聲,其中還聽到旃檀冷冽的質問,不禁朝其看去,見那張數月相處,總是面帶微笑的絕美容顏,此刻竟面若冰霜,罕見的動怒,他心中有陣陣暖意。

除旃檀外,李昊還看到夜祖跟青祖,以及另外三位花遊會的半聖也爲他說話。

他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人生得意須盡歡,他一生浪蕩征戰,但總能遇到三兩位好友,這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還在笑,這裡是佛門聖地,誰都保不住你!”

覺明看到李昊臉上笑意,臉色卻是冰寒,驀然間,其背後的金身法相擡起手掌,朝李昊猛地鎮壓拍下。

其掌心有“嗡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閃爍着燙金般燃燒的金光,似能將一切鎮滅。

李昊的目光從臺下收回,望着眼前那似要將整個戰臺籠罩的巨掌,他眼底浮現出寒光。

旃檀跟青祖等人都是變色,大聲怒斥。

無數人看到此景,也都是屏息,這是半聖的出手,要將那絕世少年鎮壓。

就在這時,耀眼的烏黑光芒綻放,李昊手底的劍身上閃耀出濃烈的劍氣,劍勢滔天,似黑色怒焰般蕩在劍刃上。

擡頭,冷眸,揮劍!

決然而充滿怒意的一劍。

永恆道域中,諸多劍氣皆盡匯聚,李昊所領悟的諸多劍道,在此刻融合,只剩下唯我!

天地似是黯淡,日月無光,那極致的一劍驀然斬出。

嘭地一聲!

整個天地大震,無數的光影交織,無數的劍道氣勢紛呈。

最終所有異象收縮,化作一抹烏黑卻雪亮的劍光,斬斷一切!

嘭!

赤金般的佛掌爆裂,那掌中的六字鎮魔真言破碎,滔天的劍意怒漲而出,虛空裂開,時間似乎也被斬斷了一瞬!

“怎麼可能?!”

覺明瞳孔收縮,眼底浮現出震撼,他的聖道雛形,裡面的聖道意志,竟也被那一劍給切割開來?!

這是何等璀璨的一劍!

將眼前一切掀飛,包括覺明背後的碩大金身,也都被斬斷,那戰臺外的法陣也隨之撕裂。

“這劍道……”

剛剛頓悟結束的邊如雪,也看到了此景,那清麗平靜的眸子,卻在此刻微微收縮。

在那一劍中,她似是看到極漫長的無數劍道縮影,全都濃縮在那一劍中。

一劍出,天上地下,唯有劍芒。

唯我,獨尊!

在她眼神震撼,心神震動時,臺上的覺明首當其衝,被這蘊含着永恆道域全力威能的一劍劈開佛掌,他法相也被斬開,自身的手掌也被劍道割裂,五指削斷!

鮮血濺射,恐怖的劍威將其身體逼得倒退了數步,看到此景,臺下先前的爭論,頃刻間全都鴉雀無聲。

一劍敗半聖!!

這簡直要逆大天了!

整個滄瀾界無數人,看着雲霧中映照出的景象,都是駭然呆滯。

這一幕超出他們的想象,超出認知的極限,以聞道境,居然能敗半聖!

雖說半聖並非聖人,但終歸是帶了聖字,只待香火積滿,便可成聖!

不少人雖然眼睛刺痛,但還是極力凝視着那戰臺上的景象,不願錯過分毫。

臺下,滿是擔憂的林青纓、旃檀等人,都是愣住,旋即有種驚愕的感覺。

雖然先前李昊大敗佛子,展現出極強的力量,但沒想到他居然能跟半聖抗衡,要知道,李昊可沒有聖道力量,但此刻卻敗了對方,這隻能說明,其自身的積蓄太過恐怖,力量太過妖孽,才導致能夠量變產生質變。

“他好像,還沒用天地法相!”

此時,臺下陡然有人意識到什麼,像慘叫般失語顫聲道

這話落在不少人耳中,讓許多人渾身一震,有種血液都沸騰又凝固的感覺。

達到這等實力,不可能沒有第三極境,這隻能說明,對方還留有餘力!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這昊天是哪來的,何門何派,哪位至聖的親傳?!”

“此等實力,只怕在諸天爭鋒中,都有望拿下第一啊!”

“第一不敢說,但前十絕對是鐵板釘釘的!!”

無數人都激動沸騰了。

諸天征戰前十,這代表滄瀾界出戰的話,將爲滄瀾界爭奪大氣運,讓整個滄瀾界的能量濃度都提升,這是能造福整個滄瀾界無數武者的事情!

“昊天……昊天?!”

邊如雪聽到那無數激動的驚呼聲,從裡面聽到那兩個熟悉的字。

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在大雪之日,決然踏出神將府,背對那煊赫繁華的孤獨少年。

對方捨棄了那座神朝內最尊貴顯赫的姓氏之一,喚作昊天,是同名,還是……同人?

邊如雪凝眸,越看越發覺,對方的模樣,隱隱有三分相似。

但對方的氣息,卻是完全陌生。

那兒時的身影,氣息跟味道她都十分熟悉,不可能認錯,這絕不是同一個人。

可是,怎麼會是他同名呢?

她緊緊盯着對方,心中忽然有種想要接觸的想法。

“你!”

覺明震怒地看着李昊,雖然剛剛他沒有施展出極致的全力,但也是九成力了,竟被李昊給挫敗,這就是對方的底氣?!

“看來我魔道深重,半聖都無法降服啊。”

李昊隨手握着劍,冷漠地說道。

這話帶着幾分譏誚和諷刺,似是要代替對方的想法,將對方的話說出。

聽到李昊的嘲諷,覺明臉色鐵青,有心想要再出手,但那樣就太難看了,本想一手鎮壓,輕鬆解決,讓衆人看到對方挫敗卑微的模樣,結果反倒被對方壓制。

再出手,若還是敗了,佛門將顏面掃地。

魔道?不管什麼道,人家只是聞道境,卻逆境敗半聖,這豈不是等於在宣傳,魔道神通廣大,修魔能聞道戰半聖?!

覺明心中屈辱,站在臺上,思緒在急速轉動,要化解這次的佛門聲譽影響。

李昊似是看出對方想法,淡漠道:

“不繼續教訓了麼,你們家的佛子還在我這裡打瞌睡呢。”

剛剛出劍,李昊的腳並未從雙生佛子的腦袋上挪開,反倒因爲出劍發力,腳掌往下踩得更重,將雙生佛子的頭骨都快踩裂。

聽到李昊的話,不少人險些撲哧笑出聲來。

被踩得滿嘴是土,話都說不出,這叫打瞌睡是吧?

覺明臉色難看,臺下衆多佛門弟子也是臉色鐵青,有種血管爆裂的屈辱感和憋憤。

先前的雙生佛子,何等矚目璀璨,讓人心生敬畏,但此刻卻被李昊全程踩踏毆打,那點天驕的貴氣全都踩沒了,讓人心痛。

“聽聞你來自人間是吧,剛來諸聖之地,就招惹到那虛空聖地的聖人,你今日在這裡逞兇,明日便會隕落!”

覺明思緒收斂,冷聲說道,此話暗含着威脅。

李昊眼眸一冷,沒想到自己的事蹟,對方也知曉。

“覺明半聖此話何意?”

“這天驕竟是來自人間?”

“說他得罪虛空聖地的聖人,這是什麼意思,他先前隱藏身份,好像有段隱秘的過往。”

衆人聽到覺明的話,都是詫異,雖說對方先前用假名‘清風’,多半在隱藏什麼,但居然是來自人間?

要知道,在場許多皇子世子等天才,也都是祖祖輩輩在諸聖之地紮根的人,而人間,在他們的印象中能量貧瘠,跟鄉下小山村差不多。

邊如雪聽到覺明的話,卻是心頭一震,渾身都有種汗毛豎起的感覺。

覺明聽到無數議論,他眼神冷厲,大聲道:

“這等魔人,十年前雲霞界給人間機會,挑選人間天驕收徒,看出他心性不良,那虛空聖地的聖人出手,要將其誅殺,可能是心慈手軟,一時讓他逃走了。”

此話說出,衆人震撼。

旃檀跟青祖等人卻是臉色難看,先前他們議論那位“昊天”妖孽時,也是不免唏噓感嘆。

但現在得知清風就是那位昊天,便只剩下驚喜了。

那件事傳言盛廣,他們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分明是有私仇,加上那虛空聖地的聖人想扼殺這位修煉出第六極境的妖孽,結果在對方口中,居然是心性不良。

身爲半聖,覺明的話頗有分量和威嚴,加上他說出聖人出手的事,也讓不少人震撼,都是驚疑地看着那少年。

林青纓呆呆地看着,她一直在劍祖聖地內修行,對外面的事沒興趣瞭解,此時才知道,當初爲何自己會撿到重傷昏迷的李昊。

對方居然當時是從虛空聖地的聖人手中逃脫!

堂堂聖人,居然出手對付聞道境,而且,還被李昊逃了!

“是十年前那件事?我好像聽說過,有位人間妖孽來諸聖之地,冒犯聖人,被誅殺了。”

“聽說不是冒犯,是得罪了那聖人的弟子。”

“我還聽說,是另外一個聖地要收徒,兩大聖地爭搶,最終聖人出手,將那妖孽斬殺,沒想到竟然是他!”

臺下不少消息靈通的人,此刻都聯想和回憶起來,震撼地看着李昊。

那件事雖在雲霞界發生,但人間妖孽,第六極境等消息,還是極爲惹人矚目,因此在諸天中都有小範圍流傳,只是大多數人不知曉罷了。

“原來是那個昊天!”

“太久遠了,我都忘記名字了,他就是那人間妖孽?難怪不是我滄瀾界三大聖地出身,原來是來自人間!”

隨着這些議論傳出,更多人都急切詢問,得知十年前的秘聞,都是吃驚。

十年前的事被重提,李昊臉色冰冷,對方此話說出,要借那虛聖的名頭來給他定罪。

聖人跟聖人出手,沒人敢議論,但聖人對道法境出手,便是道法境的錯,否則聖人怎會欺辱你這螻蟻?

這等強盜邏輯,雖然讓人憤慨,但又無比現實。

“他來自人間,居然不是自小在諸聖之地生長?”

皓月聖子跟林書海等天驕,注意力卻在這上面,眼底都是驚色。

他們都知道,人間修行緩慢,修煉百年,只抵得上諸聖之地十年。

而如今,李昊卻跟他們在同齡爭鋒,若是換算的話,簡直妖孽得可怕!

“來自人間,竟然能拿下滄瀾界名額戰第一?”

“佛子都敗了,聖人轉世身都被踩在腳下,那人間是發生異變了嗎,怎麼能修煉出這樣的妖孽?”

“太誇張了,話說他得罪聖人,爲什麼沒死?”

臺下噪雜議論,十分激烈。

覺明臉色冷漠,盯着李昊,沒再出手,他先前替雙生佛子出手,也是爲挽回佛門顏面,此刻再繼續跟李昊交鋒,也有可能會輸,雖然他還留有一些底牌,但李昊那一劍着實震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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