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來到忘機樓,照常先問過辛瀝山正在幹什麼。
“辛先生在丹爐房裡一天了,姑娘要過去瞧瞧嗎?”
辛瀝山答應要給餘舒製作醍醐香,因爲繁瑣的提煉工序不能假過他人之手,所有的香料藥材買來都是半成品,餘舒乾脆讓人在後院一樓邊角上收拾出來一間空屋,按照辛瀝山的要求添置了一應器具,從那以後他大半個月泡在裡頭,回回她來都不見他人。
餘舒擺擺手,就往樓上去了。
二樓的雅間裡備有她當季的衣裙鞋襪,她把身上官袍換下,洗了把臉,仰面躺在門廳正中擺的一張辟邪榻上,叫小晴泡了一壺春凍髓來。
這是隻有忘機樓纔有的珍品,茶有冷香卻不膩人,液綠好似酒漿,後味淡淡的甘甜,與品酒一樣。
一盞茶下肚,餘舒渾身鬆快許多,近兩天她着手處理坤翎局堆積的合婚書,爲了弄清楚誰家的姑娘誰家的郎,每天光是研究這安陵城裡大戶人家的姻親關係,就繞的她頭暈眼花。
“姑娘乏了,不如小憩一覺,吃晚飯的時候奴婢再叫醒您。”小蝶蹲在那頭給餘舒捏腿,看餘舒半闔着眼睛,不時睜開一眼,要睡又懶睡的樣子,就勸她。
餘舒想想薛睿要回相府,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到晚上,於是“嗯”了一聲,閉上眼睛,小晴趕緊進屋去掐了一牀軟被,出來給她蓋上。
***
薛睿換過衣服,匆匆進到書房裡,才發現不只薛凌南一個人在等他,劉曇正坐在靠窗的茶几旁,擡頭衝他微微一笑。
薛睿在門前站了一下,擡手行禮,將要問候,就聽他說道:“表兄可算回來了,快進來吧,自己家裡,不必多禮了。”
“不知王爺大駕,有失遠迎,”薛睿笑言,瞥見劉曇面前的茶杯不冒煙了,顯然來了好半天,門房沒有支應他一聲,看來人是從側門悄悄進來的。
冊封王爵之後,劉曇作爲一位開府的親王,便不能隨意地親自登門到別人府邸拜訪,哪怕是他的外公家,也不能說來就來,這是姿態的問題。
“坐下說話,”薛凌南指着劉曇對面的椅子讓薛睿坐下,對他道:“昨日你沒回家,今天從宮中傳出喜訊,貴妃娘娘有孕了。”
薛睿先從餘舒口中聽說,這時便不覺得驚訝,只是歡喜道:“真乃大喜。”
說着看向座旁,劉曇翹着嘴角,面上始終帶笑。
“恭喜王爺。”薛睿向他道賀。
薛貴妃中年懷孕,對整個薛家來說都是一件大喜事,對劉曇更加有利,不管這一胎生下是男是女,薛貴妃在後宮的地位都會愈加穩固,現在是子憑母貴。
中宮皇后膝下無子,德妃早喪,淑妃無寵,賢妃被降,薛貴妃不論早年有多風光,在外人看來早已不比年輕的宮女子們嬌嫩得寵了,誰知十多年過去,這時又懷上一胎,真真叫人大出意料。
對薛家和九皇子來說是件天大的喜訊,對別人可就是噩耗了。
薛凌南繼續道:“早上你二嬸進宮去探望娘娘,聽娘娘說,這孕事是昨日才診出來的,皇上今天早朝上沒有提起,似乎是等到中秋佳宴再宣佈這則喜訊,你知道此事便罷,出去先不要與人宣揚,免得再節外生枝,唉。”
“祖父何故嘆氣?”薛睿明知故問。
薛凌南只是搖頭,劉曇接話道:“是這樣,我聽到宮中走漏風聲,母妃昨日在御花園中遇到皇后刁難,氣暈了過去,驚動父皇,這才診出有孕在身,皇上因此處置了皇后宮中一干奴才,狠狠落了中宮顏面,又罰了幾位貴人,使人懷恨,不知幾時再惹出事端,現下母妃懷胎不穩,恐怕招了人暗算。”
薛睿聽他擔心,並不以爲然,心想貴妃果真在皇后面前暈了過去,那八成是有意爲之,憑他那位姑母的心計,若是保不住腹中這一胎,只怕不會輕舉妄動。
可他話上卻沒揹着劉曇,而是順着他的話說道:“王爺擔心的是有道理,只是娘娘身在宮中,我等便不放心,卻無計可施。”
劉曇專程跑來一趟,怎麼可能單單發表幾句牢騷就完了,當着祖父的面把話說得這麼明白,無非是打着主意有什麼要讓他幫忙。
“怎麼叫無計可施,表兄難道忘了蓮房姑娘嗎?她如今正在坤翎局當職,干係後宮,何不請她爲母妃掌算吉凶,顧慮周全,外公與我纔可安心。”
果然劉曇把主意打到了餘舒頭上,薛睿不必細問,就能想到他打的什麼算盤。
本來劉曇稱了敬王,私下招攬餘舒一個五品的女官,雖是不易,卻也不難,偏偏餘舒在水陸大會上出盡風頭,大獲兆慶帝青睞,混了個御賜的稱號,使人稱頌,這便不是劉曇能動彈得了了。
擺着這麼一個奇才不能收爲己用,劉曇怎麼甘心,轉了一圈,只好從薛睿這邊下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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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短小點,稍晚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