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一聲震響,一道紅白相間的耀眼光芒自這村莊地深處中,迸射而出,那光芒刺目之極,就像是黑暗了許久的大地之上突然同時生出了幾個太陽一般,將這漆黑的深夜一下子照耀的如白晝般通明!
隨着那耀眼光芒過後,一陣陣巨大的衝擊波席捲而來,僅僅一瞬間的功夫就將這整個,殘敗的小村落給覆蓋,無數的焦黑樹木,在這巨力衝擊之下轟然倒塌,木屑四濺,落葉紛飛,將這寧靜的夜色渲染的一片嘈雜。
這無盡的煙塵激盪,一直持續了約莫有半盞茶的功夫,才逐漸又歸於寧靜,待塵埃落定之後,只見這原本就破敗不堪地小村莊,此刻,變得更加滿目瘡痍。
地上到處散落着,夾雜着冰渣的木屑和已經燒的焦黑地泥土,其間,還有數十根半人粗細的小樹,被巨大的衝擊力給齊腰截斷,而那斷裂之處,無不是被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橫七豎八的歪在山間小徑之上。
難以想象這如此巨大的破壞力居然只是醉夢生這個形容枯瘦的老頭兒一掌所造成的!
天邊一縷烏雲被晚風輕輕吹散,持續下了許久地暴雨,此時才終於有了消散地跡象。
月亮悄悄的,從那天邊的一角,探出了頭,將那清冷的光輝灑將了下來,整個世界一片冰涼,也不知,是本就下過暴雨的原因還是那醉夢生,掌風的威力太大所致。
待濃煙散盡,月華灑下,纔看到方纔的場地之上,醉夢生呆呆地立在原地,滿臉充斥着不解和惱怒地神色,望着他的身前!
那裡,正有一個少年的身影立在那處!
正是這個少年,用他的血肉之軀,阻擋住了醉夢生,那攻向慕容玄宗地奪命一掌!
“小子!你,可惡啊!”醉夢生衝着那少年,憤怒地吼道。
彷彿是感覺到了醉夢生的怒意,他身後的半空中,一柄散發着玉白色熒光的仙劍,帶着不甘,滴溜溜地繞着他的身體,轉了幾圈後,這才又化成了酒葫蘆的模樣,飛回了醉夢生的腰間纏好。
原來,醉夢生的剛纔所御使地飛劍,就是這個他常年掛在腰間的,酒葫蘆所化。
看到這一幕,柳辰劍頓覺修道之神奇,果然非凡人可以想象。
憤怒了不到片刻,那醉夢生的神色,就恢復了下來,換成了先前的那副不喜不悲,從容淡然的模樣。
只是,他身上套着的那紫色破袍子上,卻也被染的血跡斑斑,看上去,再不似方纔那般從容淡定了。
這一片片血跡,正是剛纔慕容玄宗昏迷前,噴灑出的鮮血,沒想到卻是濺了他一身。
只見這醉夢生先是用手,摸了摸自己乾枯的臉,將上面的血跡拭下,然後又將那帶着血跡地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口中,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帶上了一絲沉醉之色,就像是喝到了什麼珍饈美酒一般。
回味了片刻,他才瞪着昏黃地眼睛,衝着柳辰劍,壓抑着怒火說道:“小子!你敢管我閒事?我念你救我脫困之恩,雖然說過,不會殺你。但你怎敢仗着此言,就這麼衝過來擋老夫的一掌?”
深吸了一口氣,他平復了一下心情,才換上了以往那從容的聲音,接着又道:“小子!你可知道,剛纔若不是老夫及時收掌,你此刻早已成一團飛灰了!你,難道就真的不怕死嗎?”
聽了此言,柳辰劍這才感到後怕,但他嘴上卻說道:“我和慕容大哥雖然是第一天認識,但卻也不想看着他這麼一個俠義之士,就這麼被你殺死!我雖然怕死,但我爹從小就教過我,做人要講義氣,不可因爲自己的貪生怕死,而拋棄了兄弟!”
這番話,從他這麼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小孩兒的口中說出,的確是有些怪異。
但那醉夢生聽了後,臉色上,卻是露出了一絲地讚許之色,他豪爽地笑了起來,衝柳辰劍誇道:“好小子!你爹,倒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呢!正教之中,居然也能出此等人物,卻是不易啊!”
柳辰劍原以爲醉夢生,會因爲自己出手攔截,而遷怒於自己。
卻不想這魔教的老頭兒,竟不但沒有遷怒他,反而卻誇讚起來了他。
他深深地望了醉夢生一眼,心中暗道:“這個醉夢生,行事真是詭異莫測!他方纔對慕容大哥下手之時,手段之狠,動作之快,幾乎是翻臉比翻書都快。”
但一轉念,柳辰劍又想:“不過,他卻也極重然諾,之前說過不傷我,便真的不傷我!剛纔那千鈞一髮之際,他看我擋在了慕容大哥身前後,竟是生生的收住了自己的掌力,由此看來,他卻又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唉!看來慕容大哥說的沒錯,魔教之人行事,果然是神鬼莫測啊!”
心念電轉之間,柳辰劍便想通了醉夢生的所做作爲,一時間,只覺得,這魔教護法,雖行事偏頗,但卻也不似是個罪大惡極之人。
此刻,他忽然覺得,那往仙村村民之死,也許並非是眼前的醉夢生所爲。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心中,閃現了一下罷了。
他正想詳細再問醉夢生,究竟往仙村地村民,是不是被他所殺之時,天空中卻突然降下了數十道絢爛地劍光,將他想要問的話,生生打斷。
那數十道劍光,剛一落下,便分成了兩部分,一幫人迅速地將醉夢生,給團團圍在了劍光的中間。
另一部分,卻分出了兩人,其中有一人快速跑到了昏迷的慕容玄宗的身邊,將他抱了起來,查看起了傷勢。
另外一人,則穩穩地站在了柳辰劍的身前,將柳辰劍和黃吟雪給護在了身後,正好將他們兩人與醉夢生分割開了一段距離。
柳辰劍和黃吟雪知道,這些人應該便是玄瀟天閣的援手,心下倒也放心了起來。
此時柳辰劍纔有機會,去細看那趕來支援的衆人。
他細看過去,才發現,那正在查看慕容玄宗傷勢地人,正是去而復返的莫紫英。
而將自己和吟雪保護起來的那人,乃是一個身着紫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
柳辰劍一看這個中年男子,便知道,此人在玄瀟天閣的地位,絕對很高!
因爲來人都是同一個門派,穿着的衣物也都是統一的天青色道裝,只有站在自己身前地這個中年男子不同。他穿着的道袍是紫金色的,並且,在他的道袍正中位置處,繡了一個大大的“玄”字,這是其他人,所沒有的!
柳辰劍看着那個大大地“玄”字,只覺得這筆法玄奇萬分,似隱含着道之玄理一般。
但見那字,蒼勁有力時,似龍盤虎踞。嫺靜淡雅時,又猶如流雲飛瀑,處處都透着一絲寫意出塵。
此時,醉夢生也正望着這中年男子,他的目光中,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那其他人,正指着他的數十把仙劍。
而是眼中,彷彿只有這一個,紫金道袍地中年男子存在一般。
那中年男子感受到,醉夢生那充滿了侵略性的目光後,只是淡淡地撇了醉夢生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他只是先回過頭,衝着莫紫英問道:“英兒,你慕容師兄的傷勢如何?”
莫紫英此時正好檢查完慕容玄宗的傷勢,在確定了只是輕傷昏迷之後,才衝着那中年男子恭敬地行禮答道:“回師叔話,師兄他並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一時昏迷了過去,等回到師門後,將養幾天,想必也就好了。”
那中年男子這才微微點了點頭,眼含深意地看了柳辰劍和黃吟雪一眼,衝他兩人柔聲說道:“此間危險,你們兩個,先躲到英兒地後面去,好嗎?”說着,他還溫和地拍了一下,柳辰劍的頭。
柳辰劍看着眼前的,這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突然便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只覺得眼前這人一舉一動之間,都和父親有着某種神似一般,他想起這幾個月以來,和父母走失後的經歷,不由地鼻子一酸,就想嚎啕大哭。
卻被黃吟雪細心地發現了,他此時的異樣,忙走上前來,拉着他的手,溫柔地勸慰了兩句。
得她開解了一會兒,柳辰劍才止住了酸意,兩人這才往身後,莫紫英的方位走了過去,和莫紫英聊了起來。
待柳辰劍和黃吟雪走得遠了一些,那中年男子這才又回過頭,皺着眉,一臉凝重地望向了,已經被團團包圍着的醉夢生。
與此同時,醉夢生彷彿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向他望了過來。
空氣中,似乎有着一種令人窒息地壓抑氣氛,正在驟然升起。
一點雷光,自那萬里雲層之上,悄然閃過。
兩人對視了良久,那中年男子,才低下頭,衝着醉夢生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開口說道:“晚輩,玄瀟天閣,火焱峰掌峰——孤鴻子,拜見醉夢生老前輩!”
“呼呼呼”一陣陰冷地寒風颳過,將這已經成爲了一片廢墟地往仙村,吹的越發的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