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宮之後,因爲分屬外院和內院,所以蕭陌和湛若水就此分開,各回住處。
看著湛若水的身影率先消失在內院通道中,蕭陌神色沉靜,站在原地片刻,這才轉身,朝自己的學舍而來。
沿著熟悉的道路,蕭陌很快到達新人學舍面前,猶豫了一下,他沒有立即回甲三學舍,而是轉身朝著乙二學舍走去。
時隔數月,終於回來了,雖然看似不長,但因經歷了靈武山中的諸多事故,被人追殺,雪谷苦修,尤其是最後還出了靈武山,前往春易谷,又見識到禹炎那樣的養生境強者,知道靈州大地上的諸多奧秘,蕭陌的心境已經和當初進山之時截然不同,恍如隔世了。
不知這兩個月時間過去,餘青藥現在已經怎麼樣了?
雖然蕭陌也知道,有自己離開前在她學舍中佈下的九陽石陣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但畢竟兩個月時間不見,蕭陌還是有一點擔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所幸,當他進入到乙二學舍中,看望餘青藥時,欣慰地發現她一切安好,病情並未惡化,看到他回來,還很是開心地跟他聊了很久,言語之中對他頗爲擔心。
此時見到他安然回返,也就終於心安了。
見狀,蕭陌心下微鬆,他俯身來到房屋中間的石地上,再檢查了一遍九陽石陣,沒發現有什麼問題,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短時間內,餘青藥依舊可以藉此調養生機,延緩病情。
同時,蕭陌也告訴餘青藥,自己此次進入靈武山脈中,已經賺到數萬功勳值,明日就會前往內院珍瓏殿,爲她兌換一本適合的陰屬性功法,即使無法徹底解決九陰命的問題,但至少也能緩解一二分,讓她可以和正常人一般行走生活。
而餘青藥聽到這裡,自然欣慰不已,兩人已經約定,在餘青藥修煉完這本陰屬性功法,可以正常行走之後,蕭陌就帶她進入靈武山,狩獵歷練。
只要兩人不斷變強大,繼續賺取功勳,日後就能尋找更適合更強大的陰屬性功法,直到最後徹底解決九陰命的問題,讓餘青藥變得和正常人一般無二,纔算圓滿。
……
因爲明白自己回到學宮,這消息一定第一時間傳到蕭神劍耳中。
依照他對蕭神劍的瞭解,知道自己派入山追殺蕭陌的幾名弟子全軍覆沒,肯定會懷疑到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兩個多月沒回學宮,他肯定會派人密切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
所以,當自己和湛若水踏入學宮大門時,估計就有人去向他傳遞消息了,那麼接下來,如果他要有什麼舉動,肯定就在近期。
自己與蕭神劍之間的事情,蕭陌不想餘青藥摻合在其中,這太危險……
這種事情,他還是要自己解決,餘青藥此時大病未愈,安心養病最好。
所以,雖然十分關心餘青藥,但他卻只小坐了一會,便告辭離去了,免得蕭神劍找上門來時,牽連到她。
不出蕭陌所料。
當他回到自己學舍,根本沒有待多久,便聽到門外傳來的“砰砰砰砰……”大力敲擊聲。
“誰呀?”
蕭陌拉開門,便看到兩名藍衣,一名紫衣,三名中年人,站在自己門外,正一臉嚴肅,冷酷的盯著自己。
“蕭陌是吧?我們是學宮風紀堂的,跟我們走一趟吧?”
“風紀堂?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犯了什麼事?”
蕭陌內心明鏡似的,表面上卻裝作一幅懵然不知的表情,惶恐道。
“哼,去了你就知道了。”
左邊一名藍衣人道,說完就要上前,伸手來架蕭陌的胳膊。
蕭陌見狀,臉色陡然一變,冷冷道:“你們敢?誰給你們的權力?哪怕你們是學宮風紀堂的,但是無緣無故,拘捕外院弟子,只怕也不合規矩吧,我一定要告你們。”
“呵呵……”
聞言,那名紫衣中年人微微一笑,揮手製止兩名屬下道:“蕭陌,別以爲你牙尖嘴利,我們就拿你無可奈何,有人舉報,說學宮外院弟子納蘭蛛,歐元青,郭海,唐文濱四人的死,俱與你有關,最重要的是,另外還有一名小擂臺榜上排名前十的金紋弟子藍無心之死,同樣懷疑跟你有關,風紀堂已經准許我們放手調查,這次叫你回去,只是例行詢問,如果跟你無關,很快便能放你回來,但如果你不配合,就不要怪我們實行某些強制手段了,到時候,鬧起來只怕大家顏面上都不好看。”
“是麼?”
蕭陌腦海思緒電轉,卻語出驚人地道:“舉報,是秘術殿殿主的弟子蕭神劍吧?他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我跟納蘭蛛,藍無心等的死有關?如果有,我立即跟你們走,一句話沒有;如果沒有,那就抱歉了……”
說到這裡,他看著三人冷笑:“只是看這樣子,你們也不像有,不然早就拿出來了。想不到一向給人以公正嚴明的風紀堂,竟然也淪爲了某些權勢人物的走狗,如果這件事披露出去,只怕你們風紀堂也要面臨嚴查吧?”
“嗯?”
聞言,不管是那兩名藍衣中年還是紫衣中年,都不由面色微變,顯然,他們既然沒有否認,那就說明蕭陌猜的沒錯。
此事的確是蕭神劍舉報,而蕭神劍卻又無法給出具體證據,只說懷疑……
他們因爲看在蕭神劍師傅是秘術殿殿主葉摩訶的面子,心想對付一個小小的外院弟子還不是手到擒來,只要把他抓到風紀堂,到時候問什麼說什麼還不都是他們一句話的事情。
之所以這麼熱衷,只因爲雖然他們三在風紀堂中也算有點地位,但跟秘術殿殿主這種頂尖強者卻是天壤之別,有機會抱一隻大腿,雖然只是他們弟子伸出來的,但他們仍是興奮不已。
所以,三人就是爲蕭神劍跑腿而來的,本想將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得到蕭神劍的歡喜,從而跟葉摩訶這種頂尖強者拉上關係,沒想到本來以爲只不過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卻在最簡單的環節就出現了問題。
對方居然直接不跟他們走,要他們拿出證據?
證據,他們哪裡有證據?
有證據還用跟蕭陌廢這麼多話?直接就踹門抓人了,根本不用這麼客客氣氣。
在至道學宮中,雖然風紀堂掌管刑罰戒律,但肯定也不可能毫無約束,縱使是例行詢問,那也是有規矩的,如果別人不願意,他們還真的沒什麼好辦法,除非有證據,那就可以辦成鐵案,根本不用管對方什麼心理……
但問題是,他們沒有證據。
風紀堂雖強,但強在審迅摸索,如果別人根本不給他們審迅的機會,他們也只有一籌莫展。
而且這件事,說到底他們是背著風紀堂堂主宿英縱做的,如果蕭陌因爲不滿,將這件事鬧大,落到六親不認,‘黑麪修羅’宿英縱耳朵裡,蕭陌固然可能沒什麼好下場,但他們的下場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兩名藍衣執事一時不由有些猶豫起來,看向中間的紫衣中年人。
事情鬧大的後果,他們承受不起,而那紫衣中年人,也不由猶豫不決。
他在風紀堂中,算是小有地位,但是與風紀堂主宿英縱相比,仍然不值一提,在風紀堂那種地方待久了,他自然知道這位‘黑麪修羅’宿英縱的恐怖,落到她的手中,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生不如死都是輕的。
然而,想到只要將蕭陌抓回風紀堂,秘密審迅一番,他就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輕鬆將事情辦成鐵案。
到時候,就算風紀堂主知道了,也拿他們無可奈何,反而是一番功勳,而蕭神劍也要承他們的情,記下他們的好。
所以,眼神一陣急劇閃爍後,他眼神一厲,已是決定,即使強來,也要將這蕭陌帶回風紀堂,等到了那裡,一切就不由他自主了。
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多強的人物,根本無法抵抗自己身後兩名齊物境初期的執事,更何況還有自己這位齊物境巔峰的組長在,擒拿一名不過逍遙境的小弟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然而,正在他要以眼神示意,讓身後兩名藍衣執事同時對蕭陌出手的時候,蕭陌卻似感應到危機,忽然想到什麼,突然道:“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一事,這幾個月,我都跟內院弟子湛若水湛師姐在一起,有湛師姐爲我作證,如果你們敢隨意動我,到時候,只要湛師姐站出來,誰也保不了你們!”
“嗯……什麼?”
本來,剛開始時,紫衣中年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他腦海中思緒電轉,便反應過來這位‘湛若水師姐’是什麼存在,不由臉色大變。
“你說你這幾個月的時間,都跟內院弟子湛若水在一起,有她爲你作證?”
紫衣中年人剛準備發下的命令嚥到口腔,又不由憋了回去,他只覺內心陣陣受傷,差點吐血。
湛若水是誰,蕭陌可能還不太清楚,但對於他這位風紀堂的小組長而言,卻是如雷貫耳,熟悉無比。
內院弟子榜榜首,‘秀水寒劍’湛若水,齊物境中期實力,雖然比他還略低一籌,但是,他是什麼年紀,對方是什麼年紀?
身爲學宮執事,組長一級的人物,全都是外院,內院弟子淘汰出來的,要麼過了年紀,要麼自知上進無望,只求一個職位,留在學宮。
而外院,內院,核心弟子,卻是學宮真正的傳承系統,就和一個是王子公主,一個是大臣官員一樣。
你說,在皇帝心中,是那些王子公主重要呢,還是那些爲他們皇家辦事,處理一些雜務的大臣官員更重要?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湛若水的地位,在整個至道學宮,絕對非比尋常,以她的實力,其實早有機會成爲核心弟子,不過不知爲何,她一直沒有拜任何一位長老爲師,所以這才一直在內院弟子榜待著,不然,她地位更高。
但是,以她的實力,成爲核心弟子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到時候,他一個小小的組長,敢跟一位長老親傳相比,活得不耐煩了?
所以,如果蕭陌真的只是他們所調查的,舉目無親,出身卑微,那麼,紫衣中年人不介意辦他,以此來結交一下背景強大的蕭神劍。
但如果蕭陌居然跟一名內院弟子榜榜首有關係,隨時能叫來她爲自己作證,那自己就不能這麼魯莽了。
湛若水可是隨時能成爲核心弟子的存在,若是她跳出來,說明他這幾個月都與她在一起,那自然根本沒人會相信,蕭陌有殺殺藍無心,納蘭蛛等人的可能,否則,不是連內院弟子湛若水都要懷疑了嗎?他自然還不會這麼愚蠢。
這一刻,紫衣中年人的眉頭重重地擰了起來,他感到了棘手,真是的非常棘手。
一時間,到底要不要抓,怎麼抓,都成了他心中最大的問題。是強行辦掉蕭陌,交好秘術殿殿主的弟子,蕭神劍?還是就此罷手,快速脫身,兩不相幫,縱使沒有好感,至少也不要得罪誰。
兩樣做,都有後患,不做,肯定要在蕭神劍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但如果做了,等於無視湛若水的地位,身份,一旦日後她成長起來,自己只怕也不會好過。
爲難,真的好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