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
十四號宣佈開球之後,提爾曼一個跨步就主動迎前,卡住了弗農的所有跑動推進空間。
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貼身,弗農就利用了一個緊急剎車,控制住了身體,腳底一抹,就朝着中央地帶內切;與此同時,提爾曼的視線餘光可以覆蓋到周圍五碼左右的區域範圍,所有動向盡收眼底,他立刻就看到了莫斯正在外撇,兩個人完成了一個十字交叉的跑動路線。
這意味着什麼?
不是大腦在運轉思考,而是比賽習慣做出判斷:這意味着弗農纔可能是接球目標,如果這是一次傳球戰術的話。
因爲莫斯對應的防守球員是外線衛布里吉斯,而弗農對應的防守球員則是角衛提爾曼。如果莫斯是接球目標,布里吉斯還沒有來得及完成貼身防守,他根本不需要調整,只需要一個轉身,就可以完成接球了;而弗農則需要持續扯動才能贏得接球空間。
現在,莫斯和弗農卻完成了交叉換位。顯然,這就是利用莫斯撞開提爾曼的卡位,爲弗農贏得接球空間。如果莫斯能夠成功地阻攔提爾曼,那麼弗農與布里吉斯的一對一單挑,還是八十八號外接手佔據上風,接下來,也許剛剛那一次長途奔襲就要再次上演了。
本賽季,提爾曼的狀態格外出衆,不僅表現在卡位以及防守之上,還表現在戰術意識之上,所有的漏洞和走位都無比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之中,他根本不需要思考,順從自己的動物直覺,往往就能夠完成不可思議的防守。
現在也是如此。
提爾曼緊接着就做出了一個橫向扯動的腳步,將自己與莫斯的位置完全錯開,腳步跟隨着弗農朝着內側移動,然後,視線之中就看到了飛行而來的橄欖球。
果然!
一如所料!
等等,不對!
這是一記六碼的子彈傳球,飛行速度非常快,幾乎是手起刀落之間就已經傳送了出來,而弗農和莫斯之間僅僅間隔了兩步遠——正中央就是剛剛轉變了重心的提爾曼,所以整個傳球路線、傳球弧度、傳球力道都格外接近。
待提爾曼做出準確判斷的時候,莫斯已經完成了接球。
提爾曼甚至來不及罵粗話,他就不得不二次改變重心,立刻回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面對史上打破區域防守的最強外接手,一呼一吸之間的重心錯位就已經足夠了,莫斯以一個輕盈而靈巧的腳步朝着外側一個扯動,看起來平淡無奇,卻準確無誤地讓提爾曼錯失了第一時間擒抱的節奏。
此時,提爾曼才咒罵出了第一句粗口,“草!”
但他卻沒有心思懊惱和後悔了,手腳並用,重新調整重心、重新站直身體,然後朝着莫斯的背影飛奔了過去,纔剛剛啓動,左側就傳來了一次猛烈的撞擊,赫然是弗農,兩個人就這樣跌跌撞撞地一起摔出了邊線。
眼睜睜地看着莫斯一騎絕塵。
提爾曼的怒火已經熊熊燃燒起來了,口沫飛濺地破口大罵,根本停不下來,把所有的暴躁和憤怒都宣泄了出來,但他的雙手卻謹慎地放在了身後,如同公牛一般用牛角不斷頂撞着弗農,試圖激怒對方,如果能夠召喚黃旗犯規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這樣進攻組的推進就可能做無效處理。
可惜,提爾曼沒有能夠得逞,因爲馬庫斯及時出現了,拉拽着弗農轉身離開了。
站在原地,提爾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依舊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次傳球、這一次推進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蘭迪-莫斯!哦,上帝,蘭迪-莫斯!”
”查爾斯-提爾曼丟掉了自己的防守位置!這是低級失誤,這絕對是致命的低級失誤!其實提爾曼已經提前卡住了防守位置,莫斯和戴維斯的交叉換位依舊在提爾曼的控制範圍,但提爾曼卻選擇主動丟掉了防守位置,跟隨着戴維斯移動,這爲莫斯贏得了接球空間!”
“提爾曼的防守出現了判斷失誤!”
“莫斯的甩開太漂亮了,一個停頓一個轉彎,哇哦,這讓我們想起了巔峰期的蘭迪-莫斯!”
“蘭迪-莫斯正在推進!順利完成接球之後,莫斯的身前已經是一片坦途!莫斯!蘭迪-莫斯!吼吼吼,這樣的畫面真的是久違了——莫斯利用自己的區域撕扯能力跑出空檔,順利完成接球之後就面對着一個敞開式的球場,然後他如同風之子一般肆意馳騁!”
“莫斯!四十碼線!三十五碼線!三十碼線!莫斯!莫斯還在持續奔跑着!芝加哥熊的安全衛克里斯-康特正在補防,他正在追趕着,但莫斯的跑動依舊靈巧!莫斯!康特!康特!莫斯!兩個人正在糾纏着!”
“哦!不對,這不對!噢,太遺憾了!康特拉拽住了莫斯的球衣,然後整個人摔倒在地,利用這樣的犯規戰術將莫斯硬生生地拉拽在了地上,犯規!這絕對是犯規!如此防守太醜陋了,完全破壞了這一次漂亮的進攻!”
“康特在二十五碼線附近將莫斯拉倒了,終止了這一次進攻。”
“如果不是這一次犯規,莫斯幾乎就可以衝進端區完成達陣了!對於舊金山49人來說,這着實是一次遺憾;但對於芝加哥熊來說,他們卻完成了自我拯救!只是,以犯規的方式來延續比賽的懸念,這對於觀衆來說着實是遺憾的。”
……
球場邊上,弗農和提爾曼的言語衝突纔剛剛中斷;球場之上,莫斯和康特的垃圾話就開始狂飆了,雖然沒有肢體衝突,但兩個人的口沫飛濺都停不下來,尤其是莫斯,出離的憤怒讓他的情緒再次失去了控制。
過去幾周時間的相安無事,幾乎就讓人忘記了莫斯的本性:他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而且是敵友不分,就連自己的球迷都可以破口大罵,更何況是自己的隊友,這名刺頭在整個聯盟之中都赫赫有名,和他比較起來,克拉布特裡、謝爾曼等等都要靠邊站。
如果不是這一次黃旗犯規,莫斯完全可以衝進端區,完成達陣,但現在就這樣夭折了,他怎麼可能能夠冷靜得下來呢?
儘管舊金山49人進攻組隊友們拉住了莫斯,避免了肢體衝突,但他們沒有人能夠勸得住莫斯,又或者說,沒有人敢勸。
最後還是緊隨而至的陸恪挺身而出,“冷靜。冷靜!”陸恪大聲地打斷了莫斯的話語,“如果你覺得錯過了這次機會就沒有辦法完成達陣的話,儘管繼續發火,耽誤比賽時間。”
說完之後,陸恪也沒有理會莫斯,招呼着隊友們,“列陣,快速列陣!”
莫斯站在原地認真想了想,雖然還是心氣難平,但終究還是沒有再繼續發作下去。正如陸恪所說,他們現在對於達陣擁有絕對的信心,與其糾纏着一檔進攻一次犯規不放,不如再次投入進攻完成達陣,狠狠打臉。
莫斯一路小跑地重新回到了進攻組隊友身邊,對着陸恪惡聲惡氣地說道,“下次你敢再這樣對我說話的話,我直接就給你臉頰一拳。草!”放下狠話之後,沒有再多說什麼,隨後就安靜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完成列陣。
不過是嘴巴逞能而已,陸恪就當做是蒼蠅在飛舞,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集中注意力。
剛剛這一波進攻,雙跑衛戰術是煙霧彈,卻也不僅僅是煙霧彈,如果芝加哥熊的一線防守沒有能夠收縮起來的話,那麼陸恪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跑球,或者是槽位路線跑衛接球;但如果前線對峙激烈起來的話,陸恪就選擇傳球。
莫斯和弗農的跑動路線是陸恪單獨安排的。
今天比賽第一波進攻中,芝加哥熊防守組利用了陸恪的習慣:敏銳的防守閱讀,成功地製造了陷阱,取得了優越的成效;中場休息的時候,陸恪與四分衛教練基普-克萊斯特商議過後,也決定利用提爾曼的習慣:敏銳的比賽直覺,製造陷阱。
這是防不勝防的。
因爲比賽過程中瞬息萬變,許多反應都是條件反射,根本來不及慢慢思考。陸恪是如此,提爾曼也是如此。
在傳球出手的時候,陸恪沒有假動作,卻故意放慢了四分之一拍,捕捉提爾曼的移動趨勢,沒有變化,那就傳給弗農,有變化,那就傳給莫斯。
提爾曼是芝加哥熊防守組的重要環節,想要取得突破,他就是繞不過去的檻。所以,陸恪也是經過一番智慧博弈,完成了剛纔這一次傳球;而接下來的一次傳球,依舊是如此。
故技重施。
同樣的雙跑衛陣型,同樣的右側並立陣型,就連陸恪的站位都沒有任何變化,這也使得芝加哥熊的防守組被迫再次陷入了同樣的窠臼之中——如果不想要落於下風,他們就必須主動出擊,打破舊金山49人的怪陣。
那麼,這一次到底是跑球還是傳球呢?
芝加哥熊防守組現在都已經牙癢癢了,每一位球員都恨不得啃陸恪的骨頭、喝陸恪的血,這傢伙真是一肚子壞水。
如果舊金山49人進攻組成員們知道如此評價的話,就會以過來人的姿態,語重心長地發出警告:這就是一肚子壞水?那麼在這之後,他們勢必還有苦頭吃,因爲斑比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裡的那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