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陸恪如此輕鬆的調侃,哈利隱隱覺得氣悶。
從雜誌角度來說,其實這是好事,因爲球員願意與記者起衝突,這往往就是爆點,也就是賣點,他們求之不得;但從個人角度來說,哈利卻每一次都可以感受到挫折感,整個聯盟之中,敢於如此明目張膽挑釁記者卻又能夠全身而退的職業球員,估計也就只有一個陸恪了。
比起智商來說,更多還是情商。
前前後後超過一年了,哈利與陸恪的交鋒之中,卻從來不曾佔據過上風。
即使舊金山49人的成績始終在節節攀升,這是核心原因;但哈利還是感覺到一陣憋屈,這樣的職業球員真的是太糟糕也太無趣了,難道陸恪的私生活就不能多一些爆點嗎?就好像阿爾東那樣經常流連酒吧夜店,那麼他也不至於一點空子都找不到!
現在又是如此。
“陸恪,聯盟沒有將這場比賽安排在夜賽時段舉行,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哦……嘿!很高興你還在這裡,哈利-韋恩斯先生。”
面對哈利的陷阱問題,陸恪的回答再次不走尋常路,打趣和調侃的口吻表示了迴應,彷彿這裡不是記者採訪現場,而是一個氣氛融洽的座談會。
不過,哈利也不是省油的燈,瞬間就將自己的個人想法壓制了下來,揚聲說道,“你的意思是,你還是想念我們進行爭執的時刻了?你還是希望能夠在媒體之上多多曝光了?一向自詡專心投入比賽和訓練的你,對於人氣和名利也還是有想法的嘛。”
哈利咄咄逼人。
陸恪不慌不忙。
“聯盟規定的三十分鐘應該已經到時間了,爲了證明我的正直與清白,那麼我就先離開了。”陸恪以一番充滿嘲諷的話語作爲收尾,四兩撥千斤地讓哈利的所有攻擊都虛無地落空,隨後微笑地朝着記者們點頭示意了一番,腳步沒有任何停頓就徑直離開了。
哈利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其他所有記者們集體朝着哈利投射尖銳的眼神箭矢,簡直不敢相信,哈利就這樣讓他們的努力全部落空了。瞬間,哈利就成爲了一隻刺蝟。又或者是箭豬。
就在此時,陸恪又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揚聲補充說道,“對了,我十分開心這場比賽不是夜賽,畢竟,大家都一直強調着,我的夜賽表現似乎都不太好,我正在努力地避免這樣的場合,比起夜賽來說,我還是更加喜歡勝利。”
又是一句自嘲,又是一句譏諷,又是一句調侃。
哈利的陰謀詭計頓時就落空了。
如果陸恪不回答的話,記者們完全可以如此撰寫新聞,“陸恪對於聯盟賽程安排表示不滿,拒絕正面回答記者提問”,這樣一來,陸恪就要成爲靶子了——每一週的夜賽安排都是香饃饃,三十二支球隊老闆都在竭力爭取,陸恪一名二年級生又有什麼資格發牢騷呢?
沒有想到,陸恪不僅補充回答了,而且還以幽默的方式讓記者們完全無處發力。
最後,大家就這樣眼睜睜地目送着陸恪離開了,而關於下週同區死敵的採訪話題還沒有開始發力呢!
採訪區,一片怨氣;而作爲衆矢之的的哈利則渾然未覺,目不轉睛地瞄準着陸恪的背影,他知道本週的標題應該用什麼了。
可以是,“舊金山49人狀態奇佳,破解了屬於自己的勝利密碼!”
又或者是,“舊金山49人賽季目標:2007年的新英格蘭愛國者!2011年的綠灣包裝工!”
再不然是,“陸恪信心十足,六連勝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既然他們始終走在勝利的道路上,不曾顯露出任何破綻,那麼哈利就一點一點地添磚加瓦,讓勝利的重擔和壓力持續不斷地上漲;並且,一步一步地成爲整個聯盟的公衆之敵,所有球隊都開始發起強有力的攻擊,甚至是過激手段,慢慢地、慢慢地將整支球隊壓垮。
即使陸恪不會崩潰,但橄欖球可不僅僅只有四分衛一名球員。一次不行,那就兩次,讓這種壓力一層一層地累積起來,最後只需要一陣微風,就可以頃刻倒塌,灰飛煙滅。
這叫做,捧殺!
還可以叫做,陽謀!
哈利就不相信,在記者與球員的交手之中,他就會完完全全的束手無策;即使是四大精英四分衛也不是無懈可擊的,更何況對手僅僅只是一名二年級球員呢?
今年這個賽季,就讓他們看看,到底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到底是舊金山49人能夠堅持到底,還是媒體記者能夠更勝一籌!這場戰役,現在纔剛剛打響!
……
作爲當事人的陸恪,此時卻一無所知,無事一身輕地回到了更衣室,迎面就看到身材修長苗條的索菲-布魯克,踩着一雙黑色高跟鞋,一字裙的套裝包裹着曼妙的身材曲線,那一頭柔順燦爛的秀髮跟隨着腳步而輕輕搖擺着。
“斑比!你怎麼就這樣回來了?”視線剛剛接觸到陸恪的身影,索菲的眉宇就輕蹙了起來,似乎每一次碰面都是如此,以左衝右撞方式開啓談話,這似乎已經成爲了他們的相處模式。“上帝,這場比賽如此重要,而且我們取得了勝利,這就是接受記者採訪的最好時機!你怎麼能夠提前離開?”
“索菲。”陸恪正準備解釋一番。
索菲卻根本沒有給陸恪留下機會,滔滔不絕地說着,“回去!回去接受採訪!這是你的任務!我們現在需要在媒體面前建立形象工程,你不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地結束採訪!今天就是最好的時機,不記得了嗎?季前賽開始之前我們就交談過了,你需要樹立積極正面的形象!”
索菲持續不斷地念叨着,終於發現,陸恪反常地沒有打斷或者駁斥,而是一臉微笑地注視着她,這讓索菲稍稍愣了愣,“怎麼了?”
“你的觀點表達完畢了?我允許說話了嗎?”陸恪故意露出了一臉浮誇的表情,絲毫沒有掩飾吐槽的意思,這讓索菲惡狠狠地磨起了牙齒,隨後陸恪認認真真地說道,“採訪結束了。我的意思是,採訪的機會每一天都存在着,每一場比賽也都無法迴避,這是一個周而復始的環節,我們始終都有機會,而關於今天,採訪結束了。”
“陸恪!”索菲一字一頓地咬着發音,彷彿脣齒之間正在啃食陸恪的血肉一般。
陸恪卻毫不在意,朝着索菲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沒心沒肺的無比燦爛,輕輕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繞過了索菲,徑直走進了更衣室。
索菲咬緊了牙關、握緊了拳頭,她深深地認爲,他們兩個肯定是氣場不和,每一次交談她都要七竅生煙,胸口熊熊燃燒的那團火焰簡直就停不下來!該死的傢伙!
陸恪的腳步進入了更衣室,然後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門口附近一圈小夥伴都在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滿臉曖/昧不清的表情着實是難以形容,“怎麼了?你們一個個都臉部抽筋了?爲什麼表情如此怪異?”
就連蘭迪-莫斯也在其中。
莫斯連連搖頭,長吁短嘆的不斷扼腕,“唉,真是爲難索菲了,怎麼就偏偏喜歡上了一位清教徒傳教士呢?不幸,太不幸了。”
“你纔是傳教士,你全家都是傳教士。”陸恪哭笑不得地吐槽到,然後推開了腆着一張臉湊上前的莫斯,“索菲只是履行她的工作而已,不要胡亂揣測。我們之間只是純粹的同事關係,和你們也都一樣的。”
“不不,不要把我計算進去。我偶爾還是會幻想一下索菲的,但她從來不會搭理我,你也是這樣嗎?”阿爾東就喜歡起鬨,甚至還開始吹起了口哨。
“吼吼吼,阿爾東!漂亮!”旁邊幾名球員都紛紛和阿爾東擊掌慶祝,表示了贊同,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只有男人之間才能夠明白。
莫斯勾搭住了陸恪的肩膀,“如果說起戰術手冊,你是專家;但如果說起女人,你就是菜鳥。”經過一場比賽的沉澱和爆發,莫斯正在慢慢地打開心房,融入這支球隊,“聽這位博士一句話,抓住機會,否則錯過了之後就不再有了。”
“博士?”陸恪皺起了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莫斯,莫斯“砰砰砰”地拍響了自己的胸膛,流露出了自豪的神情,陸恪追問了一句,“奇愛博士嗎?”
“奇愛博士”,斯坦利-庫布裡克的一部經典佳作,但和愛情什麼的沒有任何關係,這是一部荒誕的政/治/喜劇。
陸恪如此一說,莫斯頓時就懵逼了,完全不理解什麼意思,甚至從來沒有聽說過,然後周圍其他的小夥伴們就開始起鬨了,“斑比,該不會是印度/愛/經/那樣的書籍吧?你真是一個調皮的傢伙,平常訓練那麼辛苦,居然還有時間翻閱,是不是準備和索菲深入研究一下?”
“誒誒誒,你們這羣人,糖糖都忘記了嗎?”
“怎麼可能!這不是要來一個三人行嘛!”
“咦,我覺得可以有!”
“索菲應該很適合女王風格!”
“那斑比怎麼辦?難道是……”
熙熙攘攘的討論聲越來越離譜,突然之間,虛掩的更衣室大門就被完全推開,所有視線齊刷刷地投射過去,然後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索菲,剎那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紛紛轉過頭,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那場面纔是真正的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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