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49人整個隊伍之內都慌亂了起來。
雖然如此形容,着實有些誇張,職業球隊應付各式各樣的意外都已經得心應手了,怎麼可能因爲一名球員都陷入混亂之中呢;但事實就是如此,今天的這場週一夜賽,意外着實太多了,僅僅是一場大雪就已經讓球隊疲於應付了。
上半場比賽,任何一個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球隊上上下下都面臨着嚴峻考驗。
不僅僅是陸恪一個人,進攻組、防守組、特勤組的狀態都只能說是一般,特勤組的幾次棄踢效果都不太理想,給了對手回攻機會,如果不是鋼人隊也沒有把握住機會,現在他們可能落後的不止是三次達陣。
如果是客場作戰,面臨冰天寒地的狀況,他們也不至於如此狼狽;問題就在於這是主場作戰,被一場大雪打亂了計劃,一個環節出錯了之後,陸陸續續所有環節都開始出現小差錯,並不致命也不嚴重的小差錯,讓球隊裡裡外外都開始忙碌起來。
然後,陸恪就出現問題了,這就好像是引爆所有問題的導火索一般。
……
經過檢查,隊醫沃爾特-哈德遜帶來了一個喜憂參半的消息:
糟糕的部分在於,陸恪飽受體溫過低的影響,狀態和手感全無,整個上半場,他的體溫一直在緩慢下降,由於呈現出來的症狀並不明顯,這纔沒有能夠及時發現問題,但確實影響到了陸恪的戰術佈置以及傳球狀態。
慶幸的部分在於,陸恪暫時沒有更嚴重的問題,目前也沒有出現明顯的流感症狀,只要能夠及時讓體溫恢復到正常狀態,那麼陸恪就還是能夠繼續上場。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斑比的體溫重新恢復過來。”沃爾特立刻開始安排了起來,左右看了看,“鮑比,告訴後勤,我們需要雞湯,滾燙的雞湯。”
“雞湯?”鮑比-恩格拉姆一臉錯愕。
沃爾特連連點頭,“是的,雞湯。斑比需要補充營養,幫助體溫的回升。快,你還在這裡愣着幹什麼?我們沒有時間了,中場休息很快就要結束了。”說着說着,沃爾特也着急了起來,鮑比連忙轉身,衝出了更衣室,猶如龍捲風一般快速消失。
“沃爾特?沃爾特!”坐在長椅之上的陸恪,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裹成了一個糉子,然後按摩師盧卡斯-伯格也快速過來了,將陸恪的雙腳浸泡在熱水之中,用精油快速開始按摩,幫助陸恪恢復體溫,“沃爾特,現在可以給我一些熱開水嗎?你知道,就是中國人特別喜歡的白開水。”
這是一個幽默梗。
中國人喜歡喝白開水,感冒之後就喝熱開水,進入餐廳也喜歡喝白開水;但在美國,沒有味道的水,他們是不喝的,要麼是果汁,要麼是可樂,否則就一定是酒精或者咖啡,絕對不是白水。這是文化差異的一種,在球隊之中,他們也經常拿來開玩笑。
看到陸恪此時恢復了精神開玩笑,大家不由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擡起頭,陸恪就看到了團團將自己包圍的隊友,小部分站在外圍的球員們也時不時投來關切的視線,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之上都掛着陌生的擔憂,彷彿一股暖流般,緩緩流過心底。
陸恪扯出了一個笑容,“散開,全部都散開,最後一條底褲我是不會脫掉的,小費再多也不可能。”這一個調侃頓時讓衆人都鬨笑了起來,氣氛這才恢復了輕鬆。
陸恪轉頭看向了站在旁邊的帕特里克-威利斯,“還站在這裡幹什麼,趕快商量戰術。下半場開始之後,防守組率先上場,你們必須頂住,否則,我再上場,就已經來不及了。三個,我還可以逆轉,四個,這就有點危險了。”
三個達陣的劣勢,在陸恪口中,卻彷彿是信手拈來的小菜一碟般。
威利斯也不由啞然失笑起來,點點頭,打了一個響指,“這可是你說的。下半場,我們防守組絕對不會讓他們再拿到任何一個達陣!如果最後比賽還是輸掉了,這就是你的黑鍋了。”
陸恪沒有任何猶豫,乾脆利落地點點頭,“成交!”
威利斯立刻轉過身,揚聲喊到,“防守組,嘿,防守組所有人都聽着,斑比剛纔說了,下半場三個達陣的逆轉,交給他了,而我們的任務就是,不能在丟分了!上半場被那個八十四號打都灰頭土臉,下半場我們要好好教訓他們一下,不然還以爲我們的二線防守是擺設呢!聽到沒有?”
“沒問題!”
“斑比發話了,那就沒問題!”
“那個二年級生,我們必須好好教訓教訓了,我記得,之前戰術會議的時候提起過他,他在貼身防守之下的接球能力更強,我覺得,我們應該破壞他的身體平衡,而不是試圖攔截傳球路線,改變一下傳球方式,效果可能會更好。”
防守組終於開始熱鬧了起來,而進攻組則依舊站在了原地,沒有人轉身離開。
吉姆-哈勃站在旁邊,眉頭緊蹙,“沃爾特,你確定嗎?斑比下半場肯定可以上場?”
“不,我不確定。”沃爾特直截了當地說道,“我現在先給斑比進行靜脈注射,他必須儘快補充營養,然後再喝一些雞湯,同時盧卡斯持續按摩,儘快讓他的體溫回升。我們現在在和時間賽跑,一切需要加快,再加快。”
“我知道了。”吉姆當機立斷地說道,“基普,帶着艾利克斯出去開始熱身;”這是指艾利克斯-史密斯,他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你,對,就是你,趕快跑到後勤那裡,不,跑到戰術室那裡,找到球隊經理特倫特,讓他快點把見鬼的雞湯弄過來!立刻!馬上!在下半場開始之前!我不管他用什麼辦法!”
此時,被點名的是一名球童,托馬斯-羅賓森,他懵懵懂懂地點點頭,有點不知所措,然後就看到了陸恪投來的視線,“托馬斯,記得跑得快一點。”
陸恪還是記得自己的名字。
托馬斯重重地點點頭,二話不說就轉身衝了出去:快一點,再快一點,他必須竭盡全力地再快一點。
……
中場休息時間結束了,舊金山49人的球員們重新回到了球場之上,但這一次,陸恪沒有一起前往,因爲他的體溫還是沒有完全恢復,四肢依舊微微有些僵硬。
下半場的第一波進攻由匹茲堡鋼人開始,現在的問題是,他們的進攻將持續多久?又是否能夠得分?任意球還是達陣?
當鋼人隊進攻結束的時候,就是49人進攻組登場的時刻,如果陸恪趕不及的話,那麼艾利克斯就將在本賽季常規賽之中第一次登場了。
這對於49人上上下下來說,感覺都有些奇怪,似乎,他們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岌岌可危,更可怕的是,他們還在一點一點後退,跌落的勢頭似乎無法停止下來。那麼,艾利克斯是否能夠成爲他們的救命稻草?而他們所期待的陸恪又能否再次創造奇蹟?
所有一切都是未知的。
更衣室之中重新安靜了下來,沃爾特已經用盡了所有辦法,靜脈注射,毛毯包裹,熱水舒緩,精油按摩,還有最直接的滾燙雞湯——在中場休息即將結束之前,雞湯送到了,真正的雞湯,而且球隊還表示,另外還有一桶滾燙的雞湯正在快速趕來燭臺球場的路上,確保整個下半場,陸恪都不會缺少雞湯。
現在,只能等待着所有的效果慢慢發揮作用。
時間,這是最重要也最有效的方法,卻也是49人現在最缺少的要素。
“斑比,1979年的棉花碗之上,喬-蒙塔納率領着聖母大學對陣休斯頓大學,蒙塔納也陷入了體溫過低的困擾,三節比賽落後二十二分,但他還是成功戰勝了困難,完成了一場史詩般的大逆轉,那場比賽被成爲雞湯之戰。因爲蒙塔納就是用雞湯重新恢復體溫的。
現在,我們需要你來完成這場雞湯之戰。”
球隊即將上場之前,帕特里克-威利斯一個人留在了最後,面對面地坐在陸恪面前,語重心長地說完了這番話,然後拍了拍陸恪的肩膀,這才轉身走上了球場。
這不僅是來自防守組隊長對進攻組隊長的信任,同時也是來自球隊實力領袖對球隊後起之秀的託付。在這一刻,舊金山49人前所未有地團結起來,而作爲一名新秀球員,陸恪也完完全全地成爲了其中一員。
更衣室冷清了下來,只有沃爾特和盧卡斯兩個人陪伴着陸恪;而球場之上,下半場比賽即將再次拉開帷幕。
坐在演播室之中的蒂里科,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球場之上的變化,當然,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爲陸恪就是本場比賽的絕對焦點,於是,他第一時間就詢問了現場特派記者約翰-薩克利夫具體情況。
薩克利夫也剛剛從舊金山49人官方得到了消息,“十四號四分衛陸恪現在正在面臨着體溫過低的情況,他的身體出現了一些不良反應,不得不留在了更衣室裡繼續接受治療。”
“對於如此局面,49人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方面替補四分衛艾利克斯-史密斯已經完成了熱身,做好了時刻上場的準備;另一方面則在等待着陸恪的恢復情況,看看下半場是否能夠再次登場。”薩克利夫簡單地做出了總結,“這場充滿意外的比賽,顯然下半場也將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