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邊的艾哈邁德,看着眼前的小夥伴們,不由自主地,阿爾東的腦海裡又再次浮現出了華萊士的身影。
他知道,華萊士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這件事情沒有那麼容易結束,他也不可能短時間之內就把童年影響全部甩掉;但他卻漸漸心安了下來,因爲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屬於這裡的,自己是屬於橄欖球也是屬於舊金山49人的,在這裡,他再次尋找到了自己,那個因爲橄欖球而單純快樂的自己。
兜兜轉轉的最後,阿爾東重新回來了,而球隊也重新敞開了懷抱迎接他的歸來。
此時,陸恪剛好掛斷了電話,重新回到了屋子裡,揚聲說道,“嘿,現在集體戰術會議可以準備起來了,我打電話預定一下午餐,一會可以當作看電影一樣,一邊吃午餐一邊看比賽錄像,大家覺得怎麼樣?”
果然是陸恪,把比賽錄像當電影,這估計也是聯盟獨一份了。大廳裡的球員們雖然早就已經習慣了,但還是紛紛翻白眼表示了吐槽。
但陸恪卻根本不在乎,依舊是理所當然地說着那些“慘絕人寰”的話語,“還有比賽錄像觀看完畢的提問環節,我對防守組的一些戰術選擇也充滿了疑惑,我希望抱着好學的虛心姿態,從我們防守組隊友身上學習到一些新的內容。有點點期待。”
看着陸恪那摩拳擦掌的模樣,進攻組球員們就看着防守組球員們開始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似乎已經可以預見對方的地獄之旅了。
“對了,我剛剛和球隊通過電話了,賽季末還是需要控制體重,不能吃垃圾食品,但午餐可以攝取碳水化合物,玉米和土豆作爲主食,然後脂肪方面需要控制,150克,我想着今天就不要吃雞胸肉了,我們換牛排吧?然後搭配西蘭花和鱷梨?休息日的食物普遍需要減三分之一,你們不要把我的冰箱掏空了,到時候週四稱體重的時候,沃爾特是要找我算賬的。”
客廳裡一片怨聲載道的吐槽聲,賽季末的飲食控制總是充滿了挑戰,堪稱折磨;但陸恪卻根本不理會,拿着電話就準備轉身離開,此時視線餘光卻看到了阿爾東,然後就主動迎了上來,“嘿,你怎麼想到過來了?這裡沒有什麼規矩,基本當作是球隊訓練基地就可以了,但相關規定比球隊嚴格了十倍左右吧,你隨意就好。”
十倍……?
看着陸恪一本正經說着無比恐怖的話語,阿爾東沒有任何隔閡地就適應了下來。
陸恪對着艾哈邁德點頭示意了一下,“讓阿爾東幫忙準備戰術會議,這位紳士缺席了那麼多戰術會議,現在需要儘儘力了。”說完,陸恪就端着手機轉身離開了,預定一羣壯漢的午餐,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陸恪沒有把阿爾東當外人,應該吐槽的還是吐槽,應該使喚的也還是使喚,沒有任何時間差和距離差地就讓阿爾東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不曾離開過球隊,他一直都是這支球隊的一份子,短暫迷失方向之後,他又再次找到了家的所在。
整個客廳裡所有人都開始陸陸續續忙碌了起來,雖然嘴巴上抱怨不斷,但實際行動卻絲毫沒有懈怠。
面對着威利斯的傷病,他們之所以聚集在這裡,就是爲了常規賽最後兩場比賽以及季後賽的全力衝刺做準備,不是嗎?爲了威利斯,爲了瑞恩,也爲了球隊和自己的榮耀,他們必須團結一心地迎接挑戰!
而阿爾東也是其中一員。
這個想法讓阿爾東的情緒漸漸輕快起來,積極主動地說道,“艾哈邁德,我需要做什麼?”
……
威利斯再次出現在燭臺公園訓練基地的球場之上,已經是週四了。
經歷了醫院門口的新聞發佈會,經歷了週三的官方媒體日,記者們的喧囂已經平復下來。
正如之前所說,整個聯盟擁有超過兩千名職業球員,幾乎每一天都有球員出現傷病問題,不僅僅是比賽過程中,還有訓練場上乃至於日常生活裡,傷病都是習以爲常的一部分,威利斯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記者們的關注和討論終究還是有限——之前陸恪受傷期間也同樣如此。
所有吵鬧和洶涌都已經消失,球隊再次迴歸正軌,開始爲了下一場比賽做準備。
因爲太過平靜也太過正常,就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威利斯反而有些失落——他知道球隊必須重新回到軌道,不可能爲了自己而耽誤備戰流程;但看着眼前的景象,自己的缺席似乎沒有帶來任何影響,內心的落寞還是忍不住開始翻涌起來。
腦海裡甚至忍不住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自己現在就選擇退役,那是不是也沒有大礙?沒有人是不可或缺的,即使沒有了自己,地球也依舊正常自轉和公轉,太陽也依舊照常升起,不是嗎?那麼,他的存在意義又到底是什麼呢?
“你現在是不是正在考慮着退役的可能?”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打斷了威利斯的思緒,轉頭望了過去,然後就看到滿頭大汗的陸恪。
威利斯下意識地搖搖頭表示了否認,“怎麼可能?既然決定了繼續前進,那麼我就不會放棄。”
陸恪用毛巾擦拭着額頭之上的汗水,沒有反駁威利斯,而是面向了訓練基地,看着正在忙碌着的大家,嘴角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故意壓低聲音說道,“不要告訴吉姆和其他教練:我受傷離場的時候,球隊遭遇三連敗,其實我有一點點慶幸。”
“因爲我總是在擔心着,如果球隊沒有了我也依舊能夠正常運轉,那麼我的存在是不是就沒有了意義?如果球隊在科林的帶領下依舊能夠勝利,那麼我是不是真的搶走了科林的職業生涯?”陸恪的話語讓威利斯張開了嘴巴,然後就看到陸恪歡快地笑了起來,“我知道這樣的想法非常荒謬,但受傷的時候就是如此,所有負面的黑暗想法都被放大,然後就開始自己否定自己。”
其實,黑暗想法,這就是傷病期間最爲可怕的事情,甚至比身體的物理疼痛還要更加可怕。
陸恪自己真正親身經歷過,所以他能夠知道威利斯的想法。道理他們都懂,但傷病的侵襲卻總是能夠輕易地擾亂思緒,然後所有事情都改變了原來的樣子。
威利斯沉默了下來。
“但我知道,我不是。”陸恪卻彷彿沒有察覺到威利斯的沉默,接着說道,“我是說,我是這樣告訴自己的:我屬於這裡!即使球隊取得了三連勝,我也將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在球隊之中值得擁有一席之地。”
停頓了一下,陸恪轉移了話題,“防守組過去這幾天一直在開會,如何展開前線施壓是現在的關鍵問題。”
“我們需要在戰術層面上擁有更多變化,你可以相信嗎?我們居然開始研究西雅圖海鷹的防守組錄像了,尤其是去年的錄像,如何利用戰術佈局來改變前線施壓的節奏,必須承認,他們擁有自己的想法,即使不能完全模仿複製,但確實有許多借鑑的地方。”
“納渥羅和阿爾東正在幫助邁克爾、丹、科瑞和尼克他們,我們的每檔防守可能需要把戰術區別開來,做出一些調整。科瑞和尼克的身體足夠強壯,但戰術理解能力和場上閱讀能力都還是太過青澀了;丹的經驗還是不夠,但至少不至於慌手慌腳,我們需要不同的配合來彌補短板。”
邁克爾-威霍特,丹-斯庫塔(Dan-Skuta),科瑞-萊蒙尼爾(Corey-Lemonier)以及尼克-穆迪(Nick-Moody),這全部都是線衛羣上的替補球員。
斯庫塔是2009年落選新秀,萊蒙尼爾是今年的三輪秀,穆迪則是今年的六輪秀……他們的個體實力都還是有所欠缺,反而是2011年的落選新秀威霍特繼賽季前四周有着出色表現後,現在能夠承擔起更多責任;但現在球隊本來就缺兵少將,只能希望充分利用每一位球員,然後通過戰術聯動來完成整體防守。
順着陸恪的視線,威利斯可以看到線衛們正在不斷地演練着戰術變化,可以明顯察覺到,納渥羅、阿爾東和艾哈邁德三名球員都被打亂了位置,分別演示着不同戰術需求,還是希望能夠尋找出更好的搭配組合——換而言之,威利斯的缺席確確實實帶來了影響,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風平浪靜。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威利斯也不由笑了起來,轉頭看向了陸恪——這傢伙如此狡猾,拐彎抹角地安慰自己呢,但他也不能說破,否則就是自己丟人了,最後也只能無奈地收回視線,假裝剛剛好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我需要開始復健了。”威利斯開口說道,沒頭沒腦地,球隊正在積極努力着,他也必須開始發憤圖強了,否則他可能就要真的趕不上季後賽這班車了。
陸恪點點頭表示了贊同,“不要太過着急,否則可能事倍功半。距離常規賽結束還有兩週,我們不會放鬆警惕的,你可以慢慢調整步調,然後再來追趕我們,放心,沒有把你帶上,我們不會就這樣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