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守球員的比賽意識也是非常講究學問的,對於場上局勢的把握和了解,對於比賽戰機的捕捉和掌控,這都將決定防守球員的實力與高度。
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防守球員的判斷意識更多是電光火石之間一閃而過的靈感,換而言之就是比賽進程中的一種動物直覺;而四分衛則擁有閱讀防守的時間,智慧與計算的空間就提前預留了出來,這也使得雙方的馮德里克測試要求都是截然不同的。
JJ-瓦特就是整個聯盟球商頂尖的防守球員!
僅僅只是一個接觸碰撞,蛛絲馬跡的捕捉之間就已經敲響了警鐘,這很有可能是一次假跑真傳戰術。
但問題就在於,瓦特能夠第一時間做出判斷,他可以當場做出防守的改變;他的防守組隊友們卻不見得可以。
事實也是如此。
眼看着陸恪轉身伸出右手,與馬庫斯進行橄欖球交遞,正中央的兩名線衛就已經匆忙上步,因爲這是紅區防守,絕對不能給跑衛留下啓動加速的空間,多丟一碼就等於多一絲危險,他們不能停留在原地等候,必須上步阻止。
不僅僅是兩名線衛而已!
三名接球球員在開球之後齊齊前衝的同時,三名對位防守球員的注意力卻完全集中在了陸恪身上,儘管重心正在稍稍移動,做出了亦步亦趨對位防守的趨勢,但實際上,腳步卻依舊停留在了原地,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陸恪和馬庫斯的動作——如果真的是地面衝球,他們也將第一時間上步協助防守。
他們的判斷都顯然稍稍遲緩了些許,可能只有四分之一拍,乃至於八分之一拍。但在比賽過程中,即使只是一毫秒的偏差,都可能讓對位的優勢和劣勢發生轉換。
恰恰是這一點點的遲疑,博爾丁、吉恩和洛根的前衝就已經切入了五碼線之內,這也迫使兩名安全衛不得不快速移動補防,避免無法挽回的災難發生,但這也破壞了德州人整個防守二線的排兵佈陣。
上述所有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瓦特的戰術改變、線衛的上步、對位防守球員的停頓、安全衛的橫移。全部都伴隨着陸恪轉身朝着馬庫斯交遞橄欖球的動作,同時發生,進攻意識與戰術意識的優劣高下頓時一目瞭然。
此時再回頭來看,開球之前,陸恪戰術性地改變了自己的站位,進一步製造出了跑球傾向,無形之中帶來的暗示力量,不可避免地發揮了作用。
陸恪轉身。
馬庫斯前衝。
陸恪收手。
馬庫斯前衝。
正如瓦特的直覺所猜測,這是一次假跑真傳!
只見陸恪和馬庫斯的位置瞬間交錯而過,馬庫斯來到了前方,然後他就一個橫向左側外撇,腳步來到了斯坦利和魯帕蒂的身後,堵住了瓦特前衝的身影,成爲了陸恪身前的最後一道屏障,果然就看到瓦特改變突襲戰術了。
本來,瓦特是以衝撞防禦爲主,卡住自己的位置,避免進攻鋒線完成開路的拆擋,這也是跑球防守的正確姿勢;但現在,瓦特則如同蠻牛一般發力,不求突破而是推擋,破壞斯坦利和魯帕蒂的重心,撞擊着兩個人的腳步連連後退——
通過這樣的方式,製造氣浪製造壓力,破壞陸恪的傳球視野和傳球節奏。
在丟失先機的情況下,現在試圖完成突破進而擒殺四分衛,這已經非常困難;更何況,瓦特需要面對兩名球員的卡位封鎖,難度就更加成倍上漲。於是,瓦特選擇了最爲有效也最爲快捷的施壓戰術,這已經是困難局面之下的最好選擇了。
但馬庫斯的及時補位,卻讓瓦特的努力無功而返:面對兩名球員已經非常困難,現在還需要面對以逸待勞的第三名球員,即使是推土機也無法推動了,現在瓦特只能希望自己的隊友能夠儘快擺脫被動。
這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所有一切都發生得非常快速,眼睜睜地看着陸恪和馬庫斯交錯而過,橄欖球卻依舊保持在了陸恪手中,假跑真傳的戰術就浮出水面了,然後整個防守組二線就頓時風聲鶴唳起來——人的名樹的影,陸恪的傳球能力依舊是聯盟最爲頂尖的重磅武器。
兩名前衝的線衛雙雙完成了緊急剎車,二次改變重心,快速回防;三名對位防守接球球員的防守組成員立刻拉響警報,腳步都顯得有些驚慌失措,或者後退、或者轉身,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朝着端區方向後撤,與兩名安全衛形成包圍圈,快速縮小範圍,試圖覆蓋所有傳球路線。
然後就出現了一幕奇觀。
在五碼線到紅區底線的狹窄區域範圍之內,兩名外線衛、兩名內線衛、兩名安全衛以及一名角衛,足足七名防守球員堆積在了一起,將三名接球球員的位置熙熙攘攘地包圍住,整個端區就變得無比擁擠也無比喧鬧起來。
如果陸恪敢傳球,那麼防守組就將佔據全面上風!
但,這隻侷限於德州人的左翼而已,他們完全忘記了另外一側還有攻防對峙的球員。
防守球員們快速到位補防,齊刷刷地朝着陸恪投去了視線,試圖捕捉陸恪的傳球線路,卻看到陸恪擡起右手,手起刀落地完成了傳球,而傳球方向赫然是……球場右側——空蕩蕩的右側,此時防守球員們才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再次失誤,就如同木偶一般,完全被陸恪牽着鼻子走,他們現在再試圖補防就已經根本來不及了。
該死!
該死!
該死!
……
後撤步,再次後撤步,做出假交遞動作之後,陸恪錯開了馬庫斯的站位,持續地以後撤步拉開距離,爲自己創造更多傳球空間。
腳步稍稍調整一下,視線快速朝着自己的右手邊瞥了一眼,做出了一個觀察空檔的動作;但腰部的扭轉和上半身的轉動卻沒有任何遲疑,以右手的迴避帶動身體的轉動,朝着左側斜線方向傳出了一記八碼短傳。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給防守前線留下進一步施壓的機會,也沒有給防守二線調整防守位置的機會,根據提前佈局的戰術,僅僅只是調整了一下腳步,在二次思考發動之前就已經將橄欖球推送了出去。
但傷愈復出重新迴歸,陸恪還是稍稍顯得操之過急了,整個傳球的時機有些趕,出手位置也有些高,可以明顯地察覺到,傳球弧線和力道沒有結合好,高高揚起、快速落下,這明顯不是陸恪的傳球意圖。
出手剎那,陸恪自己也是連連搖頭,用力蹬了蹬自己的左腿,對於自己在移動過程中的肌肉不適應狀況表示了強烈不滿;但視線依舊死死地盯着橄欖球,跟隨着拋物線的扯動,不由自主地擡起了下頜,似乎下巴用力,就可以改變弧線一般。
……
“攻擊!”
耳邊傳來了開球聲音,弗農-戴維斯立刻埋頭前衝,視線餘光瞥了對位防守角衛卡里姆-傑克遜一眼,然後雙手握拳快速擺動,做出了一個提速的動作,試圖把卡里姆的位置退後。
但開球起始位置就在七碼線之上,距離端區着實太近了,卡里姆根本就不上當,而弗農也沒有更多調整空間,腳步似乎纔剛剛提起,就已經和卡里姆正面糾纏在了一起。
卡里姆試圖阻擋弗農,而弗農卻根本不做糾纏,稍稍降低重心,做出了衝撞卡里姆的動作,這頓時讓卡里姆警戒起來——
卡里姆是現在聯盟最爲流行的輕盈型角衛,5.84英尺(178釐米)、185磅(84公斤),這與高大強壯的弗農有着根本的差距。一般來說,卡里姆是對位防守外接手的,他的對手應該是吉恩;但現在舊金山49人卻利用錯位的方式,以近端鋒來生吃角衛,製造出了對位優勢,卡里姆不會膽怯退縮卻必須調整防守戰術。
就好像現在。
弗農做出了正面衝撞的動作,迫使卡里姆不得不後撤半步,調整重心,迎接對抗的衝擊;但沒有想到,弗農卻緊接着就站直了身體,以一個外扯的腳步,直接繞開了卡里姆,而後就朝着端區衝了進去。
卡里姆的身材靈活,儘管第一次對抗被晃開了,但反應非常及時,再加上端區空間本來就非常狹窄,他不過落後了小半步,緊接着就亦步亦趨地重新貼上了弗農。
卻沒有想到,弗農早就有所準備,提前擡起了右手,在卡里姆靠近的瞬間,突然發力,推開了卡里姆,而後就一個轉身朝着左側角柱所在的角落位置衝了過去。
卡里姆僅僅只是慢了半步,但對於七碼、八碼的短傳來說,半步卻已經是致命的差距了。他的視線餘光就捕捉到了橄欖球飛行過來的軌跡,動作卻慢了半拍才飛撲過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橄欖球朝着弗農的懷抱鑽了過去。
太低了!
太低了!
真的真的太低了!
陸恪的整個傳球弧度都太低了,下墜速度超出想象,直接就朝着角柱所在的地面砸了過去,但弗農現在卻無念無想,整個人朝着橄欖球飛撲了過去,做出了一個棒球運動員的滑壘動作——“嗖”地一聲滑行過去,雙手做出了一個接球動作,如同抱住嬰兒一般,在落地之前,用雙手捧住了橄欖球,然後朝着胸口猛地一撲!
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