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之後,趙阿姨讓我和方靖珊回我家去看看外公外婆,還讓我把買來的東西帶回去一半。
另外還給了我不少海鮮和水果讓我帶回家去,說是家裡頭冷藏車跑活兒的時候人家給的,看着眼前新鮮的海鮮和水果,我信了。
我一開始還想拒絕,畢竟在我的潛意識裡,送出手的東西怎麼好意思再往回拿呢?
方叔叔這時候走過來對我說:“小戴,這是我們這兒的規矩,姑爺上門禮都是要帶一半回去的,你是小孩子不懂,就聽你阿姨的,帶上吧。”
我一聽這話,就沒有再拒絕的理由了,也只好再一次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家裡頭去。
本來想着就在隔壁小區,走着去就算了,但是剛一出電梯我就改主意了,這些玩意兒說沉吧還真沒那麼沉,但是勒手啊!
下午我和方靖珊在家呆了一下午,把海鮮都給處理了一下,因爲外婆根本不會燒海鮮,晚上方靖珊親自下廚,我這才知道方靖珊居然還有這一手,以前都沒見識過。
吃飯的時候,我聽外婆說孫傳璽上個週末居然來了,說是來到這兒找我,我沒在家,然後在家裡吃了個晚飯才離開,臨走時還讓外公給我帶句話,說他很快就能翻身,讓我也好好學習。
我心中瞬間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禮拜我給孫傳璽打過幾次電話,他都沒接,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他能翻身的話,那也不至於因爲欠了我一萬塊就一直躲着我,我隱隱覺得孫傳璽可能已經在外面欠下不少錢了。
“孫傳璽是誰啊?”方靖珊問。
“就高三的時候,一個班上的同學,你不認識。”
“跟你關係好嗎?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我故作鎮定地說:“也沒有那麼好,就是最近聯繫了一下才知道他也是學的建工專業嘛,然後他說要先考個二建證,讓我也跟着他一起考,我沒樂意。”
“你就是不上進,看看人家多努力。”方靖珊說着還往我的碗裡夾菜。
晚上,把方靖珊送回家之後,我又給孫傳璽打去了電話,跟往常一樣,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還是沒人接聽。
我嘆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準備去孫傳璽家看看。就在我準備上車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是網站的客服發過來的。
今天晚上有一場輪盤局,客服給我發了兩個數字組合,賠率十七比一,可以上五千,贏了的話就是八萬五。
看到這個消息,我瞬間就心癢了起來,畢竟好久都沒玩了,這次又有客服的內幕消息,八萬五千塊確實很難不讓人心動。
時間距離開盤只有不到一個小時了,去孫傳璽家再回來肯定是來不及了,我當即決定先回家,贏了這場再說。
可是等到真正開盤的時候,我心裡卻猶豫了。
既然我已經有了兩個數字組合,那如果我押單一數字的話,就有一半的概率會贏,一旦贏了的話,那可是三十五倍啊!
猶豫就會敗北!幾秒鐘之後我就決定壓上五萬塊的籌碼,押了其中的一個單一數字,如果這次贏了,一百七十五萬的鉅款足夠讓我就此收手了。
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轉動的輪盤,我不停地喘着粗氣,心也怦怦跳了起來,隨着輪盤越轉越慢,我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
看着輪盤上的鋼珠從蹦蹦跳跳轉爲靜止,我的耳邊也沒了任何其他的聲音,心跳急劇加速,瞳孔不自覺地放大,
讓我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
我感覺到自己的鼻腔裡有一股暖流直噴到嘴脣上,用手一摸,看到的是鮮紅的血跡,我連忙拿起紙巾拼命地擦拭着,可是結果卻越擦越多,臉上也沾滿了血跡。
我不得已跑到衛生間洗了把臉,當我從鏡子裡看到自己那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臉龐時,我手裡的動作慢了下來,嘴角有些抽搐,不受控制嘿嘿地笑了起來。
回到房間之後,我躺在牀上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昏睡了過去。
週末的早上,我老早就醒了,可是我卻總感覺整個人完全沒精神,想着再睡一會兒,可是一閉眼就忍不住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心裡充滿了悔恨,要是昨天聽客服的就好了。再不濟,就算自己堅持不賭也不會白白地看着五萬塊打了水漂。
嘆了一口氣,我起身坐在牀邊抽起了煙。
不知道自己一個人發了多久的呆,我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了過來,電話是王懷義打來的。
“喂,王叔,有事兒嘛?”
“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跟我那個朋友都談妥了,你有空把你的身份證給我送過來一下,政府那邊的合同需要註冊一個公司才能籤,這個我來辦。”
“行,那我有空給你送過去。”我有氣無力地說。
“小戴,你這怎麼回事兒,生病了?”
“沒有啊,好好的怎麼會生病呢?”
“那怎麼聽你說話有氣無力的,有空去醫院看看吧,聽你說話都不對勁了都,寒磣得慌。”
我勉強在臉上擠出了個笑容,“行,我知道了,王叔。”
“那先這樣吧,你來之前提前跟我打聲招呼,我這兩天可能經常在外面,不在酒店。”
“嗯,好。”
掛斷了電話,我打開了手機的自拍功能,看着屏幕裡憔悴不堪的自己,心裡暗自思忖,看樣子我是真的生病了,只不過這病是心病,怕是世間無藥能醫啊。
下午大概一兩點鐘的時候,我給王懷義打了個電話,問他在不在酒店,他說自己現在在外頭有點事情,讓我等晚點再過去,或者先去酒店辦公室等他也可以。
這一下午的時間,我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如坐鍼氈,想玩會兒遊戲,打了兩局,輸了!想看個劇,要會員,算了!最後決定還是刷短視頻,又總是會刷到附近人發的那些逆天的視頻,吐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四點多鐘,王懷義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已經在回酒店的路上了,讓我直接過去就行。
去荷蘭香的路上,我跟方靖珊說了這件事,方靖珊雖然沒反對,畢竟有錢不賺王八蛋嘛,但還是跟我的想法一致,覺得事情可能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王懷義作爲一個星級酒店老總,又是黑道大哥,突然跑去種起莊稼地來了,這確實很難讓人信服。再說了,王懷義就算是隨隨便便找找關係做個工程什麼的也比種莊稼強數倍不止吧。
到了酒店之後,王懷義已經在辦公室等着我了。
看到方靖珊跟我一起過來,王懷義連忙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呦,你們小夫妻倆一起過來了啊。”
我聽王懷義這麼說,雖然心裡是很滿足的,但還是有些害羞地說,“王叔,我們這八字纔剛畫上一撇呢,這麼說......”
“怎麼着?那一捺不畫了?”
“這......”我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王懷義。
“早晚的事嘛,再說你小子,要是不好好對人家小方,我王懷義第一個饒不了你。”
方靖珊聞言咯咯笑了起來,獨留我自己一個人吃癟。
王懷義隨即正色問:“身份證帶來了嘛?”
“帶了帶了。”
我從兜裡掏出身份證,放在了王懷義的辦公桌上。
王懷義拿起我的身份證,邊打量邊說:“就註冊一個公司就行,我估計順利的話明天一天就成了,你們要不要給公司想個什麼名字?”
我還沒搭上話,王懷義又驚聲說道:“你才十九歲?”
“十九歲怎麼了?”
“我還一直以爲你二十出頭了,看着也不像十九啊。”
我頓時一頭黑線,也不知道王懷義這是損我長得老,還是誇我長得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