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細細挑選,四五個跟念哥兒一般大的孩子被選了進來,作爲念哥兒的玩伴,開始了他們深宮中的生活。每日早上,都有專門的皇家馬車前往他們各自的府邸,接了孩子以後再回到宮裡,那時念哥兒已經差不多洗漱、用膳完畢了。按照婉貞的構想,這些三四歲大的孩子並不需要學習太多的知識,主要還是以玩耍爲主,在玩耍中夾雜各種知識的學習,完全就是按照後世幼兒園的程度來對他們進行教育。
雖然婉貞在前世並未生養,但她自己也是讀過幼兒園的,再加上閨蜜們結婚生子之後一見面就念叨的媽媽經,所以雖沒有實踐經驗,她的理論知識倒是不少。將這些理論應用到這個時代中,調整之後就成爲獨具一格的教育風格,倒很是讓從未見過這些的光緒等人看得嘖嘖稱奇,對於這種一邊玩兒一邊學習的方法讚不絕口,完全顛覆了中國人長期以來學習就是學習、玩耍就是玩耍的傳統教育觀念。
原本那些孩子們還有些拘謹,但小孩子之間互相的影響力是不可小覷的,不過一天的工夫,念哥兒便跟他們熟絡了起來,分別之時竟有了些念念不捨的味道,看得幾家的大人們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狠狠打了幾個屁股才把各自的孩子拎走了。從此之後,幾個孩子倒是成了死黨,玩在一起、睡在一起,念哥兒也再沒有叫過無聊。
婉貞本想親自照料念哥兒,但光緒卻大加反對。好不容易找了個方法能夠將念哥兒的注意力引開,自己得以獨佔孩子他娘,他又怎能允許她大把的時間再次被孩子佔用?因此在光緒的堅持下,婉貞不得不專門抽調了幾個識字、乖巧的宮女,將自己編好的教學計劃教給她們,平日裡對孩子們的照顧和一般的識字教育都交給了她們,她自己則是在一些特殊的教育,例如英語、數學等等課程中才會親自出馬。如此一來,大量的時間終於空閒下來,光緒成功將佳人拴在了自己身邊,志得意滿並不下於獲得朝堂上的勝利。
不是他不喜歡念哥兒,但畢竟是長年的願望得償,婉貞好不容易成爲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可以毫無顧忌長相廝守,又怎麼甘心讓孩子佔用了她所有的時間?
婉貞只是笑看着這一幕父子“爭寵”的情景,帶着三分無奈、七分寵溺任由他們去鬧,反正打打鬧鬧才能更加親近,看着他們之間的氣氛日益融洽,她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除了陪伴光緒和念哥兒,她並沒有太多空閒時間,偶爾有空的時候,她也會請幼蘭、必祿氏等人進宮來坐坐。她們本就要好,以前在宮外的時候經常都會聚在一起的,如今婉貞進了宮,倒是很少有這樣的機會了。即便要聚,也是由如今身份最高的婉貞出面,畢竟幼蘭等人進宮比起婉貞出宮要來得方便得多。
在御花園擺上一桌點心茶水,迎着微微清風,欣賞着萬紫千紅,很是愜意的生活。由於今兒個幼蘭她們進宮,也帶來了各自的孩子,因此婉貞便命人帶了念哥兒等人出來,讓他們在園子裡自由玩耍,大人們則在一邊聊天喝茶。
幼蘭有些驚奇地看着在念哥兒身邊跟前跟後的幾個小不點兒,難掩訝異地說道:“娘娘,臣妾可真是服了這幾個孩子,臣妾原本也是見過的,都是個頂個兒的調皮搗蛋,沒想到進宮來不過十來天的工夫,竟變得這般乖巧聽話了娘娘真是好手段”
婉貞聽得彆扭,忍不住說道:“五……幼蘭,你可別這麼叫我了,‘娘娘’、‘娘娘’的真不習慣,我還差點兒沒反應過來你是在叫我。就像以前那樣,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大家都自在。”
幾個人都掩嘴笑了起來。幼蘭素來知道婉貞的性子,因而笑着說道:“也好,既然娘……婉貞你這麼說了,我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婉貞,你說說,讓這幾個調皮伢子乖乖聽話,都是怎麼辦到的?”
“哪兒有什麼怎麼辦到?”婉貞不禁笑着說道,“他們服的可不是我,而是念哥兒。他整個兒就是一個孩子王,管起人來一套一套的,連我都插不上嘴呢。”
必祿氏笑着說道:“不愧是念哥兒,小小年紀卻極是出羣的,比他大的孩子都能管住了。可惜我家小子年紀大了點兒,不然讓他來跟念哥兒做個伴也是好的。”
何止是她?幼蘭本也有心佔個名額,只可惜家中恰好沒有適齡的孩子,只得放棄。如今聽必祿氏這麼說了,連忙點頭,贊同不已道:“是啊,我們的孩子都年紀大了,真是可惜我們可沒婉貞你這麼高的管教手段,那些個孩子一個比一個調皮,最是不讓人省心。我還尋思着,若是皇上把上書房開起來就好了,也省得我跟爺成天擔心這些孩子不學好,荒廢了學業。”
婉貞看了看她們,自是知道她們心中所想,於是笑道:“上書房的事兒我倒是聽皇上說過幾次。不過念哥兒如今年紀還小,用不着那個地方,也就暫時擱置了下來。其實說起來,在宮外學習也有宮外的好處,別的不說,數理化這些自然科學學起來就方便得多。洋人們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爲他們的教育從小就全面發展,他們可沒有什麼‘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想法,掌握了自然科學,做出各種科技上的發明,富國強兵,這些在咱們眼裡屬於‘奇yin巧技’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卻是無價的寶貝,誰家的孩子沒學過自然科學那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由此可見,讓孩子們均衡發展纔是最重要的,光讀些之乎者也的有什麼用?照我看,你們如今的情形纔是最好的,能夠自主安排孩子的學業,今後也有大出息。念哥兒這樣的情況,以後還有得我操心呢”
她說了這麼一通,帶了一點小小的抱怨,本意是安撫幼蘭她們,說到後來卻真的憂心了起來。皇子的教育聽起來挺尊貴的,她卻並沒有插手的餘地,要學什麼、不學什麼都是有規定的。偏偏這些規定現在看來都已經落伍了,若是還不改變,她怕念哥兒真的要被教育成了那種不通世事、不知進取,成天掉書袋的書呆子可怎麼辦?
她在這廂發愁,幼蘭等人卻是面面相覷。她們可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話題,也不知道洋人們都是怎麼教育小孩兒的,更不清楚什麼自然科學有什麼重要性。如今見婉貞說得認真,甚至還發起了愁,不禁更是覺得莫名其妙了。不過畢竟是心思靈活的人,幼蘭趕緊勸解道:“婉貞,念哥兒這不還小嗎?教育的事情還輪不到現在就發愁,以後再慢慢想辦法就是了。”
“是啊,”必祿氏也道,“既然那什麼自然科學那麼重要,皇上一定也心中有數,回頭你跟皇上說說,他一定會安排的,你也用不着操太多心。”
婉貞想了想,倒也是這麼個理兒。如今的大清跟她前世課本上讀到的大清已經大有不同,至少袁世凱還活着,北洋軍閥還沒分裂,光緒也還是中國名義上的主宰者,清政府雖然衰弱卻並沒垮臺。歷史如今已經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那麼在皇子的教育上也發生點兒改變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不少字或許,自己能說服光緒在這上面做出點兒讓步呢?
如此一想,她便也暫時擱下了心事,笑着說道:“這倒也是。念哥兒還小,讀書什麼的還有幾年呢,我現在就來操心倒是有些杞人憂天了點兒。不過,方纔我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孩子從小還是得什麼都學才行,長大了纔能有更多的選擇,發揮出更大的作用。你們的孩子都是大清未來的棟樑之才,更是應該博學廣紀,趁着年紀小多學點兒東西纔是,洋人的東西雖然多不可學,但在教育之道上還是有些值得借鑑的地方的。你們回去,不妨跟五爺、六爺他們說說,溥儀等人正是學習的年紀,該仔細考慮他們的學習內容纔是。”
聽她說得認真,幼蘭和必祿氏不禁也有了幾分凝重。其他的不敢說,但這位曾經的弟媳、如今的皇貴妃,眼界比她們誰都開闊卻是不爭的事實,她的建議,載灃等人都不敢輕視,何況她們?當下便把她的話牢牢記在了心裡,準備晚上回去跟自己的丈夫好好商量商量。
必祿氏笑道:“你的話,我們都記住了,放心吧。且不說這個,你晉封皇貴妃也有些日子了,怎的也不見慶祝一下?雖然如今宮裡是有些艱難,卻也不至於連個慶祝儀式都辦不起來不少字”也就是她們了,敢這樣明目張膽談論皇室的行爲。換了個人,這樣的話題是提都不敢提的。
婉貞聽了,笑笑說道:“不過是個虛名罷了,照我的意思,本實在沒有必要慶祝什麼的。不過皇上的意思,是還是要辦一個晚宴,宴請親族和大臣們,這不,我正籌備着麼你們也知我一向是個懶人,所以琢磨着乾脆將各國公使們都請來,一次過請了算了,也免得到時候還要另外請一次,實在是麻煩。”
幼蘭點了點頭道:“這倒也可行。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
婉貞笑道:“那倒沒有,如今這宮裡要人有人、要錢有錢,還有什麼是辦不到的?”一席話,說得衆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