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也這麼說,只是我覺得我缺少母親身上那種說不出的高貴嫺雅的氣質。”
“氣質是慢慢培養出來的,小容,你說你們一直是住在鄉下?”
“嗯!”
“難怪在你身上就有一種泥土的氣息。”
“外公,您知道嗎?在鄉下我們吃的是自己種的蕃茄、蘿ト、四季豆,味道好極了。”顧卿容興奮地說:“我們的鄰居,大部分是農人,親自耕種的農夫,不管他們生活在什麼時代,住在什麼地方,都是泥土氣極重,實事求是的人。玫瑰花固然芬芳可愛,碗豆花也有它超羣的氣質。初夏的時候,芒果樹上的果子只有橄欖那麼大,一眨眼,它們就變得比拳頭還大,綠裡透着金黃,令人重涎欲滴。有一種蘋果芒果,比蘋果大,比蘋果香,比蘋果漂亮,閉上眼睛,我就會想起爸爸說:“天堂裡的水果也不過如此。’時滿足的神情。因爲那是他指導農人改良品種的。”
“我知道這種芒果爲國家賺了不少外匯。”
“除了蘋果芒果,還有香蕉芒果,它的形狀就像一隻香蕉。”
“這附近的山中,也種了些水果,不過大都是柳丁、芭蕉。”
“外公,這附近的鄰居跟您有來往嗎?”顧卿容轉了話題問。
“很少來往,你知道,住在紫峰的人大都是想過退隱生活的人。”
“我猜想他們都曾有過輝煌燦爛的往事。”顧卿容想起那白色別墅裡的人。
“或許吧!”沐天培有點感慨起來:“再輝煌的往事,也如過眼雲煙!”
顧卿容放下了筷子,因爲她發現李嫂正站在飯廳門口。
“怎麼?吃飽了嗎?”沐天培關切的問。
“吃飽了”顧卿容微微一笑。
“那我叫李嫂給你弄點水果來,現在的小玉西瓜好得很。”
“老爺,您的電話,在書房裡。”李嫂走了進來:“顧小姐由我來侍候吧!”
“李嫂,她是我的外孫女。”康天培的介紹似乎有點多餘:“她要長住在這裡,你要好好的照顧她。”
“小容。”沐天培又轉向顧卿容:“李嫂在這裡做了十多年了,你不要把她當做外人看。”
“我知道。”顧卿容回答。她注意到當李嫂聽說她是沐天培的外孫女時,臉上有一種很怪異的表情。
“你坐一會,我去替你把水果端來。”李嫂等沐天培離開了飯廳後,轉向顧卿容說。她的表情又恢復了慣有的冷淡和鎮靜。
“謝謝!”
“不客氣。”
顧卿容坐在餐桌前吃完了那一碟切得很整齊的小玉西瓜,
要幫着收拾碗碟時,李嫂靜靜的說:“讓我來,你去客廳休息看電視吧!”
顧卿容怕自討沒趣,就走進客廳,打開了電視,電視是彩色的畫面,一個穿着曳地長裙的女歌星,正在扭擺着蛇樣的腰肢,愁眉苦臉的唱着一首情歌。以苓轉到另外一家電視臺,畫面上正在舉行什麼肥皂粉大摸獎,她對這些都沒興趣,索性關了電視。目光又移到那架大鋼琴上去。
“顧小姐,喝杯茶吧!”李嫂的聲音嚇了顧卿容一跳。
“噢!”顧卿容急忙把目光調回,接過李嫂手中那杯滾熱的 茶,她看得出來劉嫂似乎想和她談談,她也樂得和劉嫂談談, 人與人之間,多一分了解總是有益無害的。她對李嫂說:“李嫂,下次泡茶由我自己來,外公年紀大了,習慣被別人侍候, 我卻不習慣被人侍候,再說你的年紀足夠做我的母親,你爲 我做事,我於心不安。”
“快別這麼說。”李嫂僵笑着說:“我天生就是做下人的命, 我已經習慣侍候別人了!”
“李嫂。”顧卿容突然覺得李嫂是個可憐的女人,就像她在 鄉下見過的那些女人一樣,辛苦了一輩子,到頭來守着的只 是一份寂寞和孤獨:“你可有什麼親人?”
“親人?”李嫂搖頭,她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惆悵和怨恨: “我沒有親人。”
“哦!”顧卿容歉然的說:“對不起,我引起你傷感了。”
“你是老爺的外孫女,你父親和母親呢?”李嫂很快的恢 復了平靜問。
“媽剛過世,父親死了好幾年了。”
“這麼說你是孤女了?”
“是的。”顧卿容垂下頭說。
“你母親……”李嫂欲言又止。
“對於我母親,你知道多少?都請你告訴我,你在康家做 這麼多年了。”顧卿容急急的問。
“我剛來的時候,聽人說過老爺有一個鐘愛的女兒,她違 背了父親的意願,嫁給一個她父親不喜歡的男人,這件事對 老爺的打擊很大,後來老爺就沒他們的消息。”
“哦!那是外公不瞭解我父親,事實上,我父親是世界上 最好的人。”
“我想有的錯誤是由於人的固執所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