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顧卿容停了下來,沐天培突然激動的用雙手握住顧卿容的肩膀,顧卿容有點慌,隨即鎮靜了下來,看樣子她是完完全全的激怒了她外公。她將再提起她的小旅行袋在茫茫人海中另覓容身之處,雖然淒涼,卻也無可奈何。

“劉嫂!”沐天培頹然的放下雙手,對着門口大叫。

顧卿容更確定外公是要趕她走了,她站了起來,拎起那小旅行袋,看了沐天培好一會兒才說:“外公,我自己會走,再見!”

“坐下”沐天培的臉色發青,命令的說:“你已經走進了沐家的大門,你以爲我會輕易的讓你離去嗎?”

“外公!”顧卿容的胸中涌過一陣熱潮,眼中閃着淚光。外公畢竟是她的親人啊!他會收留她,善待她的。

“老爺!”李嫂走了進來,她的腳步聲輕得像老鼠,目光也像老鼠一樣偷窺顧卿容:“您叫我?”

“李嫂!”沐天培指指地毯,他極力在抑制自己:“把這收拾一下!”

“是。”沐嫂應着,立即蹲下去撿拾那隻茶杯,杯子並沒有摔破,只是濺溼了地毯,不清楚是誰打翻了茶杯?八成是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子吧!她趁沐天培不注意的時候,又偷

望了顧卿容一眼,這個女孩子生得眉目清秀,相當有個性,只是說不出爲什麼她絲毫不喜歡她,甚至討厭她。李嫂在沐家做了十多年,她把這兒當做她生命中的避風港,沐園的確夠安靜,下意識裡,她排斥別人,除此之外還有一點私心吧!

那私心……李嫂發覺沐天培在注意她了,她趕緊站了起來,掩飾的說:“我去把這茶杯洗洗。”

“等一下你再進來一趟!”沐天培淡漠的說。

“是。”

當李嫂轉身的時候,她不自覺的又用眼角掃了顧卿容一眼。

這一眼令顧卿容悚然而驚,那眼裡流露出的是何等的不滿、輕視和怨怪。

“等會李嫂會帶你去看你的房間,今天你將就着住,以後再慢慢的照你的心意佈置,好嗎?”沐天培看着顧卿容。

“好,謝謝外公!”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卿容。卿我佳人,容你情深”

“卿容?”

“是的,爸爸媽媽都管我叫小容。”

“卿容,這名字不錯。”

“我的名字是爸爸取的。”

“哦?”沐天培的嘴角有一抹隱約的笑意:“看來你是你父親的好女兒,雖然你很倔強。”

“是嗎?”顧卿容笑了,這是她走進沐家後,第一次笑,她的笑容很清純、很動人:“我的倔強得自母親的遺傳,所以我也是我媽媽的好女兒!”

“你知道你媽媽的倔強得自誰的遺傳嗎?”沐天培嘴角的笑意擴散開來,他難得這樣盡興的笑,是因爲顧卿容嗎?這個看起來瘦小的女孩,在她的體內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和吸引力,

他是卿容唯一的親人了,卿容又何嘗不是他唯一的親人呢!

“我猜想是得自外公您的遺傳,對不對?”顧卿容說,此刻她的黑眸亮閃閃的。

“哈哈哈!”沐天培笑得合不攏嘴。

“老爺。”李嫂不聲不響的進來了:“您還要我做什麼事嗎?”

“我讓你收拾的房間,你收拾好了沒有?”沐天培問。

“收拾好了。”李嫂恭敬的回答,在沐天培面前她總是謹慎小心的。

“小容。”沐天培轉向顧卿容:“讓李嫂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吧!缺什麼儘管告訴我。”

“好的。”

“請跟我來吧!”李嫂說。她內心起了激烈的變化,在表面上仍然不動聲色。

經過樓梯口的時候,顧卿容瞥了那架鋼琴一眼。那是一架相當名貴的鋼琴,鋼琴上罩着一塊深紅色的天鵝絨套子。顧卿容居住的整個小村子裡,連一架鋼琴都沒有,媽媽教書的幼稚園裡有一架很舊很舊的風琴,每次媽媽的雙腳都要用力的踩着踏板,才能發出聲音。風琴雖是古舊不堪使用,媽媽柔美的歌聲彌補了那個缺陷。她喜歡聽媽媽唱歌,媽媽真是唱得好極了,要是在他們的小木屋裡,能有這樣一架鋼琴該有多好!她曾有一個心願,在她有生之年,要買一架鋼琴送給母親。

這願望是永遠不可能實現了,媽媽已長眠在開滿野花的山坡上,俯視着山腳下那一畦翠綠的田野,那一彎嫵媚的小溪流,以及蒼蔥的小樹林。

顧卿容的心一陣緊縮,忍不住泫然欲泣。

李嫂頭也不回的在前領路,顧卿容不得不壓抑住她的悲哀和感觸,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這是沐園最好的一個房間。”李嫂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用手推開了那扇門:“十多年來,它從沒有人住過,不過,你放心,這間房子我時常打掃,光線也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