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喘着氣緩緩的進了站,車站裡的人看是騷動起來,搶着朝月臺跑去,好擠上車,佔個位置。
卿容站了起來,美娟連忙幫她提着那隻旅行袋,卿容沒有拒絕她瞭解美娟,美娟誠心誠意要爲她做點事,若是拒絕了美娟,美娟會感到難堪的。
美娟的手長些,她竟有辦法把那隻旅遊袋從窗口塞進車廂裡,佔了個位置。
“卿容,你快點上去,我在這裡替你看着。”美娟催促着卿容。
卿容上了火車,在靠窗的位置坐好,這時火車快要開了,她伸頭對美娟說:“美娟,你先回去吧!謝謝你,再見!”
“這包東西是我媽媽爲你做的,留給你在車上肚子餓了吃。”美娟把一個塑料袋從窗口遞給卿容。
“美娟!”卿容低喊,她的眼睛溼了,喉嚨發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一聲汽笛長鳴,火車加快了速度,卿容的臉貼在玻璃窗上,眼淚模糊中,她看見美娟仍癡立在月臺上,她無聲的說:“再見了!美娟,再見了,小鎮!”
走了將近兩天,纔到了b市,b市對她來說是陌生的,,人到了b市,這個城市給她的感覺除了陌生外,還有一種神秘和不安全感。
火車站前的車流不斷,人潮不斷。夜空中,閃爍着的不是那些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的)小星星,而是巨大的,帶着挑戰和征服意味的霓虹燈招牌廣告。
這就是她將投身其中的城市嗎?
顧卿容走在美觀卻並不會讓人舒服的人行道上,竟有一種茫然無所適從之感。
在火車上,吃了美娟母親做的兩個肉糉,肚子一點也不餓,就是渴的慌。
她選擇了一家門面比較小的冷飲店,叫了一杯橘子汁。
“老闆娘。”喝完那杯橘子汁要付錢的時候,顧卿容小心的問那位看起來還挺和善的中年女人:“請問要到紫峰要坐什麼車子?”
“紫峰?”老闆娘把那張十塊錢的人民幣握在她那肥厚的手掌裡,想了一會兒說:“就在西站搭車,不過……”
“怎麼了?”老闆娘的神態不由得讓顧卿容緊張起來。
“往紫峰的班次不多,現在可能已經沒有車了。”
“哦!”顧卿容看着老闆娘:“紫峰離西站還很遠嗎?”
“遠是不遠,只是那條公路一邊是山,一邊是河流,彎彎曲曲的,天黑了車子就不太敢走。”
“那兒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
“我沒去過,聽說城裡好多有錢人在那造了別墅,就成了一處所謂的高級住宅區。”
“謝謝你。”顧卿容提起她那隻旅遊袋,站了起來。
“你到紫峰去做什麼?”
“去找一個親戚。”
“天太晚了,我看你還是明天去吧!”
“謝謝你的忠告。”顧卿容對老闆娘笑了笑,表示對她的感激。
西站仍然有不少人在等車,都市裡的夜歸人特別多。
顧卿容找到服務檯一問,真不巧,往紫峰的最後一班車在十分鐘之前開走了。
“請問明天到紫峰的第一班車什麼時候開?”顧卿容走了兩步,又轉回身來問那位哈氣連天的服務小姐。
“六點四十分。”服務小姐看也不看的回答。
顧卿容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她一個單身女孩去住旅館,實在有點不妥,聽說都市裡的大旅館貴的嚇人,小旅館又很雜。
她擡頭望了望,那些霓虹燈廣告像一隻只巨人的眼睛在瞪視着她。
這大都市——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小姐,要不要北投?”一個計程車司機突然伸出半個腦袋冷不防的問她。
顧卿容嚇了一跳,趕緊向前走。
“小姐,要不要去基隆,已經有三個人了。”這回伸出腦袋的是一個留長髮的年輕司機。
“不要。”顧卿容回答。她發現她又走到火車站附近了,沿着馬路,停了不少計程車,這些計程車司機的手都握在駕駛盤上,頭都伸在車窗外。
顧卿容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大概就是什麼“野雞車”吧!
“新竹!新竹!”
“桃園!桃園!”
“中崗!中崗!”
可惜沒有聽到“紫峰”去的車,就是有她也不想去了,剛纔那位老闆娘說的對,太晚了,她還是明天再去妥當些。
顧卿容在火車站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