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愛她,她是我唯一的女兒,也是我最鍾愛的女兒。”沐天培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可是她卻恨我,因爲……”
“外公,媽並不恨您,她從來沒有恨過您,真的。”
“你怎麼知道?”
“我感覺得出來的。”顧卿容回憶的說:“好多個夏天的晚上, 她站在木屋的窗前,注視着天上的星星,她眼中有一種動人 的光采,那是惆悵、懷念和愛。現在想想那種光采好熟悉 …”
“好熟悉?”
“是的。”顧卿容吸口氣,望向沐天培的臉,那張臉變得溫柔了,親切了:“如今我在您的眼中看到了。”
“小容!”沐天培的心臟一陣緊縮,禁不住老淚縱橫:“爲 什麼你母親不帶着你早些回到沐園?爲什麼?難道她不知道她的老爸爸每晚都等在這兒諦聽着她的腳步聲,等待着她翩 然歸來?可是她永遠不會回來了。”
“外公。”顧卿容的眼中滿是淚水:“您不要難過,過去的已經成爲過去了。”
“佳琪的母親……也就是你的外婆…”沐天培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他似乎很累,好久他沒有這樣的激動過了: “爲了我的固執,你外婆…”
“外公,您休息一會,有話慢慢說。”她很急於知道外婆的事,卻不願外公過於激動。
“你外婆要是知道你母親年紀輕輕的就死了,她更不會原 諒我了。”沐天培緩緩的擡起頭,望着黑暗的窗外說。
“不會的,媽在臨終前還對我說過外婆是個心腸最好的人。”
“哦?”沐天培的目光轉向顧卿容,他的心臟又是一陣緊縮, 可憐的佳琪,她絲毫不知道沐園這兩年發生的事情?
“外公,您還好吧?”顧卿容不放心的問,她看到沐天培的 臉色發白,這是怎麼回事?
“你母親最後一次走出這屋子的時候,我不准你外婆送 她,外婆只好站在這落地窗前目送她,她是背對着我的,我 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是否哭,我看見她朝窗外 揮手,我知道佳琪是看不見她母親對她揮手的,因爲她不敢 回頭,她知道她一回頭就再沒有勇氣走出沐園了,她愛我們, 她愛這個家,可是她也愛德進。”
“外公!”顧卿容的淚水沿頰而下。
“佳琪若是知道那是她母親最後一次朝她揮手,她一定會回頭的。”沐天培迷惘的說。
“外公,外婆呢?爲什麼我整天都沒有看見外婆?”
“你外婆……”沐天培的淚在眼眶裡打轉:“你永遠見不到她了!”
“爲什麼?外公,爲什麼?”顧卿容驚訝的問。
“她長眠在那個山頭上。”沐天培指着黑暗的窗外說。
“外公,您是說外婆死……死了?”
“是的。”
“噢!外婆,外婆!”顧卿容喃喃的喊,她的心空空洞洞的, 這個沒有見過面的外婆,以苓相信她會愛她,可是她卻死了, 這是她想不到的事。
“你外婆要是能見到你,那該有多好!”
“外公,外婆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前年秋天,臨終前她最渴望的 就是再見你母親及你面。”
“前年秋天?”顧卿容重複的說。前年秋天她母親的健康就 開始變壞了,但是還沒有到不能出門的地步,外婆病危時,外 公爲什麼不派人通知她們?難道外公一直不能原諒她的母親 嗎?
“那時佳琪還活着,不是嗎?”
“外公,那時您爲什麼不派人去通知我們?如果我們早在兩年前回來,媽媽也許……”顧卿容哽咽着說。
“我派人去找過你們的,可是一直沒有你們的下落,我以爲是佳琪悄悄的出了國。
這是天意嗎?
“小容,你怪我嗎?”沐天培不安的問:“事實上,這幾年我一直在請人打聽你們的下落的。”
“沒有,外公,我只是很難過,爲外婆難過,更爲我母親難過。”
“小容!”沐天培抻手拉着顧卿容。
“外公。”顧卿容緩緩的蹲下來,將臉埋在沐天培的膝上,低泣着,沐天培衷心悽然,輕輕的撫摸着顧卿容的頭,禁不住老淚縱橫。
門口有一條黑影,一閃而過,他們都沒有覺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