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軒聽得管家來報說有故人拜訪,只道又是哪位經商時的泛泛之交聽得他中舉之事前來套近乎。他漫不經心地走到會客堂,擡眼只見一道纖細的背影佇立其中,熟悉的感覺讓他一時屏住了呼吸。
正在賞畫的人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子軒,”她注視着他微微一笑,“一別多年,可是無恙?”
李子軒全然愣住了。他曾想過千百種重逢的畫面,卻也從未想到過這麼一種突如其來又怡然自得的場景。彷彿他們不過一日未見,她也從不曾離開。
管家問他要準備什麼茶水,他這纔回過神來。隨便打發了管家離開,他直直凝視着這張依舊俏麗的嬌顏,這才明白自己多麼地思念她。
“你、怎麼……”他的聲音竟有些乾澀。
“我好容易出來走一走,”沈寧笑着走過來,打量他一番,“唉,真好,你沒怎麼變。”
李子軒一時百感交集,“你也沒變。”
“那便太好了,”沈寧笑眯眯地問,“爹孃還好麼?爹的腰疼,可是治好了?”
“二老都很好,只是爹的腰還時不時地犯疼。”
沈寧點點頭,“請娘爲爹多用溫巾敷一敷應是好些。”
李子軒應允。
兩人沉默片刻,沈寧又問道:“子祺的骨灰……你好好送回去了麼?”
“我已經送回去了……”
“抱歉,都是我的錯。”沈寧微微低頭,臉上閃過愧疚之色。
李子軒注視着她,“哥哥既已再次入土爲安,你也不必再自責了。我聽韓兄說,你那會兒也十分辛苦。”他頓一頓,“我分明答應了哥哥要照顧好你,卻毫無作爲無用之極,我也對不住。”
“別說這種話,李家待我已是恩重如山,我纔是無以爲報。”
“怎麼沒有?你幫我把豐寶嵐打了一頓。”
二人相視而笑。
“還有一事,韓兄與夫人將爹孃認做乾爹乾孃,說是要替你盡孝。”
沈寧欣慰地輕點臻首,復而問道:“你娶妻了麼?”
李子軒搖搖頭,“未曾。”
“唉,我這做大嫂的太失職了。”沈寧歉意一笑,“現下你成了狀元郎,一定有很多人跟你攀親家,但是你喜歡哪個才娶哪個,別隨隨便便亂娶啊。”
李子軒笑着深深看她一眼,“我知道了
。”
“你想做官麼?”
“別說我了,說說你罷,你如今好麼?聽說你前陣子中了毒,已是全然康復了麼?”
“嗯,我好了。沒事兒,你別擔心。”
“我也打探不了多少皇宮裡的消息,只是那事兒真就那麼簡單麼?”
“唉,也複雜不到哪裡去。”
李子軒無奈道:“皇宮裡不比李家,你要多上點心。”
“嗯,我知道。”沈寧心生暖意,認真地點點頭。
此時跟着進來的萬福在門外望了望天,走到門邊躬身道:“娘娘,咱們該回了。”
沈寧不想時間過得這麼快,“我知道了,再等一會。”
萬福恐怕是奉了東聿衡的令,站在門邊屹立不動,“娘娘,爺還在外頭等着您哪。”
沈寧拿萬福沒法子,她眼珠遊移,努力想着還有什麼一定得交待的事,猛地靈光一現,她忙讓萬福退至門外,自袖中拿出一塊白玉如意玩件,是東聿衡刻意讓人雕來送給她平時玩的玉玩,“我勞累你變得身份特殊,你收着這個,往後官場往來不知有何險惡,你如若遇到難事,就拿着這個去沈家,他們知道這原是我的東西,定會幫助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