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聿衡怒氣衝衝地出了院子,被冷風一吹冷靜了幾分,心中又不免懊悔。她那性子他又不是不知,怎地在她病中與她爭執起來?她眼中的厭惡着實令人難以忍受,可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讓她儘快康復纔是。
他看一眼屋內,想回去一時拉不下顏面,也知道這會兒回去了也是徒勞。他煩躁地在院中來回踱步,張夫人與畫兒等本是恭送於他跪在地下,更是心中忐忑不敢起身。
有侍衛來稟東明奕與簡奚衍、牛政等人求見。皇帝緊抿着脣擺了擺手,又揹着手來回兩次,纔對着張夫人等人下了聖旨,“朕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務必要請得娘娘喝下湯藥,如若不能,朕就拿你們是問!”
張夫人等連忙戰戰兢兢地領了口諭,心中卻是叫苦不迭。連聖上也勸不了的寵妃,他們又有何德何能勸得了喲!
東明奕自東聿衡來後每日都要往返兩回與父皇請安,簡奚衍牛政等是奉旨過來商議軍事。
東聿衡召見他們時雖神色如常,時而輕點的食指與頻頻望向門外的眼神泄露一些情緒。待將士將要事稟完,皇帝並不立即做出決策。他自知現下心浮氣躁,並非決斷的好時機,於是擺擺手讓衆人先行退下。
東明奕留了下來,他給父皇請了安,狀似依禮關心詢問了沈寧狀況,聽得她清醒過來,眼中乍放異彩,“這真是太好了!”他心中的一塊巨石也隨之落下。
東聿衡此時無暇注意他的欣喜,他聽見外頭動靜,知道是遣去沈寧院中探視的奴婢回來了,他打發了萬福出去,不多會兒萬福一臉爲難地走進來。
“如何?”
萬福低垂着頭道:“陛下,娘娘睡一覺起來,始終不肯喝藥,也不肯讓大夫探病。”
這不省心的東西!東聿衡惱得額都突突地疼。正欲待人退下就再去後院,卻聽得東明奕情急插嘴,“父皇,娘娘因何不肯用藥?”
東聿衡隨口道:“你不必管這些,退下罷。”
一問出口東明奕也知自己唐突了,那****的悲傷還歷歷在目,只是不想她竟心灰意冷至此!“父皇,不知兒臣是否可去探望睿妃娘娘?”他無法不擔心沈寧,她難道奄奄一息還想違抗父皇麼?這無異於死路一條!
東聿衡擡眼看向他,眼中深意莫名。
東明奕有些惶恐,低下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汗水。
半晌,東聿衡才緩緩開口,“也好,朕聽說是睿妃救了你,你去看看她她也應是欣慰。”
“多謝父皇!兒臣這就去看望娘娘,兒臣告退!”
待東明奕離去,萬福道:“陛下,大皇子遭此大劫,能自個兒挺了過來,不愧爲皇家血脈,頗有陛下當年風範哩。”
東聿衡神色如常,“男兒本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