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與沈夫人被一干女眷簇擁着到了上房,不多時,沈夫人的大丫鬟小柳雙手捧了一個盛着水的白瓷碗進來,請沈寧滴血。
沈寧不解,“沈大人還不曾過來。”
沈夫人解釋道:“老爺正在隔壁屋子,因辨親是爲大事,族中長老同來作證,你身份特殊,更不宜與老爺們同處一室,因此想出這個法子。”
沈夫人說得有理有據,可沈寧直覺不安,這不是親眼見着的事兒太容易出貓膩了,可他們非得要認下她這個女兒麼?難道那皇帝……沈寧警醒起來,“無防,妾身可以紗帽遮顏。”
“這……”沈夫人有些爲難。
“夫人,入鄉隨俗,既已到了沈府,就照着沈家的規矩辦罷,夫人若是不放心,老奴自薦去做個佐證。”
那豈不是更不靠譜?沈寧抿嘴,而後說道:“沈夫人,您看這樣可好?我滴一滴血送過去,也讓沈大人滴一滴血送過來,這般豈不更爲保險,並且咱們也不必提心吊膽等候真相。”
沈夫人顯然被這個提議打動了,她此刻只想早些知道結果認回女兒,於是她妥協地讓丫頭去與老爺解釋。
洪公公此刻竟是有些不理解。李夫人這般謹慎是爲何?她莫非不願認下這門親?陛下又暗示他勢必要讓李夫人成爲沈府千金,究竟是唱的哪一齣的戲?
丫鬟很快過來回話,說是老爺與族老爺們都應允了
。
沈寧點了點頭,卻也不急着扎指放血,沈夫人催促,她道:“沈夫人莫急,等沈大人的血樣送過來也不遲。”
聞言,沈夫人鼻子一酸,撫了胸口掩嘴輕咳兩聲,沈湄忙將養氣血的茶送至她的手邊,她搖搖頭並不接過,而是淚眼瀅瀅地看着沈寧道:“你是否一直在怪我?若不是我這做孃的沒能保護住自己的孩兒,你也不會成了苦命孤兒,爲求生計做了李家的沖喜媳婦,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並且還在雲州那危險之地,一呆就是二十六年……”愈說,沈夫人的心口便愈疼,她蹙眉不停地咳嗽。
“我不是那個意思……”沈寧怎料沈夫人是如此敏感?她忙爲她輕拍後背,“沈夫人,您想得太多了。”
適時一丫鬟捧着一白瓷碗走了進來,沈寧忙拿起尖錐往指尖一刺,滴了血讓小柳送去,而後又將血滴進已載了沈泰之血的碗中。
沈夫人顧不得疼痛,忙起身上前,一干女眷也不管儀態,全都圍了上來。
兩滴血紅在水裡迅速地融成一團,擴散開來。
沈寧欲哭無淚。
這廂沈夫人已止不住了淚水,死死抱着沈寧大哭起來,“我苦命的兒……”
沈寧竟不知沈夫人有這麼大的力氣,但她知道這是一個尋回愛女的母親的力量,此時此刻她只有回抱住她,代替那個無緣的女兒給她一絲心靈撫慰。
“恭喜大姐……”
“賀喜二奶奶……”
周遭全是沈泰偏房和家中親戚,一見結果,各自心思迥異地道起喜來。
沈夫人多年心魔終於散去,竟是大悲大喜哭得煞不住了,沈湄在旁不停地勸慰,“母親切莫哭壞了身子,如今姐姐認祖歸宗,這是天大的好事,母親當開懷纔是。”
沈夫人聞言,抽抽噎噎地止住淚水,“你說的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