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李家三口在李母咄咄逼人的注視下,一併探病去了。
海濱別墅,清晨。
首先接待李氏人家的是王妙曼,她看到三人之後,面色不善,隨後乾乾笑了兩聲,“來了?”
李開放遞過手中的大包裝袋,裡面全是各種各樣的食品,“我知道小魚兒不挑食,來時路上隨便買的。”
“客氣了,人來了就好,還帶什麼東西呢?”王妙曼的眼睛透過李陌,凝着一直躲在最後的李近平,眸光陰鬱。
李陌笑着擋在前方,“阿姨,安安在家嗎?”
“她和嘉篪一起出門了。”
“那我把這束花插.進小魚兒的花瓶之後就走。”
王妙曼眉頭蹙了一下,“那孩子最近幾天不肯出房,你去看看也好。”
本來她也並不是對平平有偏見,畢竟兩家父一輩子一輩十多年的交情,只是小魚兒受了傷,身爲小孩子的親人,難免有些怨氣,即便面上極力掩藏,可還是從字裡行間留露出些微不滿。
“好。”李陌頜首,拉着平平的手就要上樓,低聲說,“你跟我一塊兒上去。”
“哎哎哎,”王妙曼害怕兩個孩子再次吵起來,萬一又發生什麼事故,自己沒法交代,“陌陌,平平就留步吧!”
“阿姨,聽說花園裡那些開得正顏的月季花全是您親手種的,能不能傳授一些秘方給我。”李開放連拉帶扯將王妙曼拽走了。
臥室古樸的木門前,李陌輕輕敲了兩下,沒動靜。
復又再敲,依舊沒人迴應。
“小魚兒,大伯母來看你了。”李陌開門見山,“能把門打開嗎?”
屋內依然未有聲音。
李陌用力旋動門把手,“小魚兒,再不開門,我就要闖進去了。”接着發出一陣撞擊聲。
就在拍門聲愈加頻繁的時候,裡面傳出低低的童音,“大伯母,你有什麼事?”
“小魚兒,你把門開開,大伯母有話對你說。”
“有什麼話,就在門外說吧!”
“好孩子,乖乖聽話,快開門,我給你帶來一束紅玫瑰,我記得你上次說最喜歡這種花卉的。”
“大伯母,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任何人進來的,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小魚兒,有人要和你單獨聊幾句,”李陌沒有辦法,只能嘆着氣,把花束塞進平平的小手,“你們好好聊,該說的話一定要說出來,省得過後後悔。”之後,轉身尋找丈夫去了。
良久,屋裡屋外沒有任何響聲。
三分鐘之後,李近平終於說了話,“小魚兒,是我。”
屋內一直對着鏡子擺弄頭髮的餘小魚,聞聲一震,空中揮舞的胖胖黑手,倏地頓住。
“你的傷怎麼樣了,能讓我看看嗎?”小男孩稚嫩的童聲。
其實,餘小魚的傷情並不嚴重,只是臉上有幾塊明顯的燙傷,黑黑紅紅色的,特別扎眼。再加上小姑娘海藻一般的長髮,被剪掉大半,變成一個十九世紀五六十年代十分流行的蘑菇式,簡直像個土包子。這對愛美勝於生命的某條小魚來說,還不如拿把刀直接殺了她算了。
小魚兒“噔噔噔”跑到房門口,剛要開門,一下子從手中的小鏡中瞧見她這副半人半鬼的模樣,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不能讓你看。”她可不像他瞧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那天,平平當衆的表白,讓她俏臉一紅,這幾天在房裡閒來沒事,她總會不經意想起他的話,他說:“小魚兒,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你,你放心,我會一輩子對你負責的,反正岳父很早答應把你嫁給我了……”
思及這些,她的心有一絲絲慌亂。原本平平也是十分優秀的,出衆的外面,霸氣的風格,酷酷的神情,以及兩個人在一起那段青梅竹馬的日子。說到底,她說不動心是騙人的。
李近平以爲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心中難受得猶似油煎,他把後背靠在木門上,輕輕地說“小魚兒,一直想和你說一句話,那天的事我真的不是存心的,對不起。”
餘小魚也倚着門板上,聽他的肺腑之言。
某天,某個時刻,兩個不大的小孩,背靠着背,中間阻隔一塊木板,鬼鬼祟祟的心卻緊緊貼着一起。
“我知道你認爲我愛玩愛鬧,說話不靠譜,但是我說喜歡你,想娶你的話是真心的。”平平掏出心裡的話,“不過,不用擔心,往後你也不用躲着我了,因爲我不會再纏着你了,如果你覺得我礙眼,我會立刻轉學,在你眼前消失。你一定要好好養傷,長大以後漂漂亮亮的,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孩。”
說出這些話,平平彷彿被掏空了,“小魚兒,我走了,你保重。”既然她不願意見自己,那他就不要給她增加負擔。
聽到這裡,小魚兒心頭空牢牢的,嘴裡也說不出的酸澀,隔着門喊,“誰,誰讓你走了,你把我弄成這樣,想拍拍屁股走人嗎?”
平平剛走不到兩步,身後就傳來那道自己期盼已久的女聲,他瞬時驚到了。
彷彿接到了聖旨,他兩步又跨了回來,對着黑漆漆的木門,嘴都合不上了。
“李摧花,你走了嗎?”
“沒,沒有。”
餘小魚平復剛纔有些急躁的情緒,霸道地說道,“不許轉學,我被你害得沒臉見人,日後要是有人笑話我怎麼辦?”
“我保護你。”
“誰要你保護?”小魚兒又擺出一副驕傲孔雀的樣子,“你,你只要跟在我身後,做我的小跟班就行。但是,我要事先說明,你在我有困難的時候出現就行,不要有事沒事在我面前亂晃,擾亂我的心情。”
“好好好,我願意。”平平中彩票一般,樂得屁顛屁顛。
倘若其他女孩見到自己眼中的白馬王子在面對另一個女孩時,這幅狗腿沒骨氣的樣子,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愛慕。
“那,那你能讓我看你一眼嗎?”最後一遍祈求。
“不行。”爲了維護自己的美好形象,小魚兒果斷回絕,“等到上學的時候,你在看吧!”
“那你什麼時候回學校?”
“嗯,明天吧!”
“好,那我明天也去。”
兩個屁大的孩子破天荒做好商定。
“平平,你在這裡做什麼?”一道凜冽的男音在樓梯口響起。
李近平轉頭一看,就看到一道高大威猛的黑影,手中的花束倏地落地。
謝嘉篪冷着一張俊臉靠近,身後是一臉震驚的安安。
身爲父親,小魚兒是他的心頭肉,出事之後,這位把女兒看成眼珠子的老爹,第一次震怒了,有好幾次都想去李家討個說法。無奈妻子多番阻攔,語重心長地勸了好長時間。這段日子,李開放又幾次登門道歉,他纔算悶着這口心頭之火。
可是,當他再度見到平平的時候,終於壓抑不住了。
“岳父,我我我……”李近平被謝嘉篪陰森的氣場鎮住了,第.一次見到他這種陰鷙的眼神,有一瞬間,甚至以爲自己看花了眼。
“平平,跟我過來一趟。”謝嘉篪凝聲說道。
安安攔在前頭,“嘉篪,別這樣。”
“安安,別擔心,我只是和他聊幾句。”謝嘉篪不容分說,領起平平的手朝書房走去。
奢華的書房內,僅有兩人。
謝嘉篪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用一種悠遠的眸子凝着對面的男孩。
而李近平就像接受岳父檢驗的女婿一般,侷促不安,還搓着小手。
良久,謝嘉篪靠着椅背,說道,“平平,記得我曾經答應過要促成你和小魚兒的婚事,不過,從現在起,那句話要收回了。”
平平擡眼望他,“岳父,我……”
“別叫岳父,還是叫三叔更合適。”他凝着臉色瞬息萬變的李近平,言近意遠,“沒有父親會允許旁人傷害自己的女兒,就算謝李兩家是世交也不行。”
“三叔,您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有心的,那時睡着了,甚至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有心就能消減所有的病痛嗎?小魚兒她現在心理上受到傷害,根本不願意見人。”
謝嘉篪和餘安安因爲擔心女兒的病情,特意到精神科諮詢了專門的大夫。母親曾經得過相似隱疾,小魚兒患病的機率遠大於常人。
“我我我……”李近平就是個半大的孩子,哪裡經歷過這種架勢,當下磕磕巴巴,話都說不全。
“平平,如果你是真心對小魚兒好,請離她遠一點。等到你們到了相應的年紀,如果兩個人真的互看順眼,再談到其他事也不遲。”謝嘉篪的話很有道理,“眼下,你要和小魚兒保持距離,如果你不能做到,我只好將她送出國。”
李近平忍住酸心的淚水,只有應下了,“三叔,我答應你的話,也請你不要把小魚兒送走,她一個人在國外生活不慣的。”
“好,咱們一言爲定。”
一大一小,兩個同樣優質的男人,手握着手,達成協定。
多年之後,當他們最終成爲翁婿,謝嘉篪看着滿地亂跑的孫子孫女,想起那天的事,不免笑自己愚蠢,差一點棒打了這對情感波折卻心中有情的天生鴛鴦。
菠菜:回覆機友609267031145220和屁屁,平平和小魚兒會在一起的。回覆機友558809214105312,謝謝你的鼓勵。回覆機友65595846..4205031、91機友62849161010,謝謝你的留言,歡迎提寶貴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