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安琪擡眼便瞧見一百米開外的幾個參天大樹,樹蔭下遍地是菸灰色或火褐色的蘑菇,少說也有成千上萬。“陳學姐,這些都摘嗎?”
“都摘,一個也不能少。”陳曉蓮拿着雞毛當令箭,“隊上五十幾個人可都空着肚子等着呢!今晚能不能吃上飯全靠你了!快去!什麼時候摘完什麼時候收工!”
“就我一個人摘嗎?”
“怎麼,你還要我這個傷病號幫你幹活嗎?”
一句話噎的安琪沒有退路。雖然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一向以集體爲中心的聶安琪還是咬着牙去了。可是,她剛到樹根下就聞到一股濃厚的臭氣,低頭仔細查看總覺得那裡不對勁。只見這些菌類頂部蛋殼色或稍深,有皺紋或裂紋,有的有光澤,有的邊緣附有菌幕殘片,有的殘片消失光禿禿的,還有的伴有成熟或脫落的不均勻孢子。菌肉污白色,菌褶稍密,直生,不等長,灰色,頂端有黑灰相間的花斑。
“陳學姐,你確定這些東西可以吃嗎?”聶安琪雖是小孩子,可她從小酷愛讀書,一些基本常識還是懂的,“我覺得這些蘑菇怪怪的,還有種難聞的味道。”接着,她採擷幾根,拿到李開放和陳曉蓮眼前。
“呦!這蘑菇真漂亮,一定能好吃。”李開放的學歷幾乎等同胎教,功課和考試是他最頭痛的兩件事,與其讓他辨別毒性,不如直接扔鞋問東南西北好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陳曉蓮眼皮都沒擡一下,自當安琪是瞧着活多,找理由消極怠工,“聶同學,是隊長讓我帶領你們來採集食材的,如果你心中有不滿,怎麼不直接和謝嘉篪說?犯不着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明年馬上高三了,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多,看多的書比你見過的書多。倘若連這麼點小事都弄不好,怎麼會被學校選送參加此次夏令營?”
話裡話外,意思明顯,人家是高年級的高材生,不是你一個才入學的小毛孩能比的。
聶安琪想想也對,陳學姐和李學長比她大十歲,懷疑大哥哥大姐姐,看來是多此一舉了。想到這些,她從書包中掏出口罩和手套,又返了回去。
李開放笑她,“小眼鏡,要你採蘑菇,不是讓你參加生化試驗,幹嘛搞得跟731部隊似的?”
“這裡真的好臭。”聶安琪委屈。
“臭?”李開放不太相信,揹着陳曉蓮朝那裡走去,果然越來越近時,動物糞便味愈加清晰,“天吶!”他實在邁不動步,無法前進,本來打算幫她的主意也就此打住。
陳曉蓮瞥見滿地狗.屎,有稀的,有乾的,有風化的,也有新鮮的,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只要那個醜丫頭能丟人,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高興,“李學弟,麻煩你再靠前些。”她捂着口鼻,想近一步瞧見安安出糗的樣子。
其實,李開放和陳曉蓮都是十八歲,論生日來說,男生還比女生大幾個月,可她偏偏那麼叫他,還總擺出盛氣凌人的模樣。
李開放心裡恨得切齒,人家能倒出一隻手來,可是爲了防止陳曉蓮掉下去,自己的兩條手臂全背在身後,託着女人的屁股。這也是他即便討厭身上的女人,依舊聽老三的話,揹她走路的原因,能借機揩油。
“快點,快點。”她催促。
“好。”李開放瞧見不遠處的一大灘糞便,登時惡作劇地往前靠了靠,“還向前嗎?”
“向前。”女孩斬釘截鐵,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毒。可是,她的笑容還沒保持多久,便顯眼到姥姥家去了。
“呃!”李開放假意乾嘔,故意猛地低頭咳嗽,一陣晃動身體。陳曉蓮的精神注意力不在此處,一個趔趄,大頭朝下,整個人掉在屎堆裡。
“哈哈哈!”開心的笑聲陡然爆發,他笑得喘不上氣來,最後直接蹲在地上。其餘幾個女孩都忍着臉上的笑紋,怕學姐聽見。
“你……”十秒過後,陳曉蓮一張小臉忽白忽紫,簡直頭頂冒煙,她跟被狗攆了一樣,從屎堆裡蹦出來找對面的男人拼命。
安琪和其他幾個女孩圍過來拉架,七手八腳中,陳曉蓮一腳踹上李開放白襯衫的胸口。後者兩手先着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擡起胳膊一看全是狗.屎,“姓陳的,竟然敢踢我?你知道我這件上衣有多貴嗎?你父母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也不夠買一隻袖子。”他怒了,騰一下豁然站起,足足比面前的女人高了一頭。
“我,我沒踢你。”陳曉蓮瞬間嚇壞了,她知道李開放和謝嘉篪交好,必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卻沒想到他如此有錢,她真怕對方找自己賠償。吐吐舌頭,繼續發揮當面說瞎話的本事,“我的腳掛彩了,是謝嘉篪揹我回來的。”
“是嗎?剛纔從地上飛起來的人不是你嗎?”李開放桃花眸一睜,指了指前胸上一個灰黑色的印子,寒光乍現,“你敢說,這個腳印不是你的嗎?”
“不是。”她此刻也後悔無比,自己一個窮人家的孩子,怎麼能鬥得過豪門少爺?
“死不承認。”李開放怒極,“這裡就你一個人穿這種廉價的牛筋底白網鞋,有膽子給我瞧瞧你鞋底的花紋和我身上的鞋印一不一樣嗎?”
陳曉蓮啞口無言,也不敢撒潑打諢,只得狠狠瞪眼,一個人向着來時的路往回跑。
“想跑沒那麼容易,陳曉蓮,你給我站住!”李開放不死心地拔步追了出去,其他幾個女孩怕他們打起來也紛紛跟去。
只有,聶安琪還有任務沒完成,只好獨自留下。她是個性格比較軸的傻姑娘,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就這樣一個人埋頭苦幹,直到包包裡裝不下了,纔不得不停止工作。
擡頭,看天。天竟然已經黑了大半了。此刻,安琪終於害怕,她怕天黑,怕山上的野獸,怕碰到壞人,更怕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亂轉,半個小時過後,竟然又回到那幾棵大樹前。
這下聶安琪真的慌了,坐在原地不住抽涕起來。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沙沙聲,她突然想起《水滸傳》中關於武松的片段,驚懼地張大眼睛,掩住口鼻,不敢發出一點動靜,向聲音來源處望去……
與此同時,李開放等人前後腳回到夏令營的駐紮處。
剛剛紮好帳篷的謝嘉篪,正指揮男生們用磚頭壘一個竈臺出來,已備晚上做飯使用。
陳曉蓮健步如飛地站在隊長面前,謝嘉篪緩緩挑起眼眸,“你的腳,沒事了?”他早就知道她沒有大礙,只是沒和她撕破臉的必要。
對方乾乾笑了兩聲,未語。
“那是自然,是我幫她治好的,陳曉蓮還沒多謝我呢!”李開放橫空出現。
“和你李開放一起出門,就能治病?”謝嘉篪諷刺。
“那是,我是大夫。”
“什麼科的?”謝嘉篪對於早上的事開始反擊。
“呃……”
謝嘉篪笑容陰險,“老大不必說了,是婦科吧!專治各種疑難雜症。”
李開放不悅,翻翻白眼。
“怎麼這樣臭呢?”一個男同學發現關鍵問題。
老大從沒這樣丟臉過,當下鑽進帳篷,取了一套運動裝出來。“哪裡能洗澡?”
謝嘉篪用手指着一個方向,“那邊五百米開外有個小溪,聽說人煙稀少,水很清澈,快去洗洗吧!”隨後沖鼻的氣味使他別過頭去。
這邊廂,陳曉蓮也拿出一套衣褲,兩人向同一方向走去。
溪潭不大,水流清明,中間有一塊巨石,正好可以作爲男女之間的分界線,溪水繞過石頭,一直流向遠方。
夏夜,水的溫度剛剛好,兩個人分別佔領巨石兩方,除了流水的潺潺聲,沒有一點人聲嘈雜。
氣氛很沉悶,良久,李開放那邊突然發出輕飄飄的一句話,“陳曉蓮,你死了這條心吧!老三不會看上你的!”
“你什麼意思?我不明白。”陳曉蓮揣着明白裝糊塗。
“這樣有意思嗎?”李開放是哥四個中,心眼最好的,“謝嘉篪眼光極高,他的女人一定要有某些方面的優點。最主要的是能降得住他!”
“我渾身上下有缺點嗎?”陳曉蓮猛地從手中站起,妙曼的身姿纖濃有度,她抖了抖碩大的雙.峰,傲嬌地擺個造型。
一石之隔,身高腿長的李開放一擡眼,恰好看到這一幕,登時口乾舌燥,身下的小夥伴有了反應。
陳曉蓮是這方面的箇中老手,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男孩不止一人,她的牀.功是自己的傲人資本,當下一個主意計上心來。
目前,她的目標是謝天國際的謝少,可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並沒有想得那麼簡單。人家對自己絲毫不待見。不如,先接近李開放,進而一步步向謝嘉篪靠攏,倘若真的有一天依舊沒有將姓謝的收入囊中,只要她能巴上一個有錢的少爺,也算完成任務。
心思九轉之間,陳曉蓮嬌.吟一聲,立時在水中撲騰起來,“啊!救命,誰來救救我……”
李開放沒想到,這個假期,從第一次親密接觸之後,他的豔.遇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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