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靜了幾秒,隨後爆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滿屋人都捧腹大笑。
只有謝嘉篪黑着一張臉,站在一旁的安安面色陰沉,最丟人的還是李陌,她乾乾地站着,勉強保持脣角上的弧度。
李開放見老三一副吃人像,有些不服氣地回道,“行了,老三,戳都卡上了,還想反悔不成?我兒子帥氣又聰明,難道我們李家配不上你們謝家?”
謝嘉篪脣角微微發顫,“平平要是別人家的孩子沒準我還能同意,就偏偏姓李的不行,你那些爛屁股的事我比誰都清楚,上樑不正下樑歪。”
“爛屁股?你謝嘉篪什麼時候說話也這麼噁心。”李開放不服氣,“老三,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咱倆半斤八兩,你比我也強不了多少,誰也別瞧不起誰?”
“咱們可不是同路人,”謝嘉篪剛纔被氣糊塗了,他平時說話從來不帶髒字,只是自己的女兒遭到色.狼毒手,才怒髮衝冠,“你十八歲時就非禮過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這樣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李開放聽了這話,七竅流血,他一面怕李陌誤會,另一面又不肯服軟,只得瞪着眼回道,“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你還敢提?要不是你們幾個臭小子攛掇,我能做那麼禽獸的行爲嗎?那次,你不是也調戲過一個上小學的女生嗎?”
兩個男人吵紅了眼,開始相互揭短,言語相當之犀利。
“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安安和李陌齊聲問道,許多往事襲上心頭。
平平看傻了,他從來沒過這種場面,和鬥狗差不多。
“媽咪,好吵啊!”小魚兒被翻天的叫罵聲吵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她竟不知道,就在幾分鐘之前,自己的初吻已經糊里糊塗地被人奪走了。
大人們立時休戰,擺出一幅和平的姿態。
“小魚兒,你醒了,”安安話語輕柔,“怎麼樣?手臂痛不痛?”
“痛!”餘小魚苦着一張小臉,眼淚汪汪。
李開放厚着臉皮壞笑,“那讓平平給你再吹吹吧!”
“一邊呆着去!”謝嘉篪又吼一聲。
李陌囧囧地站在一邊,剜了丈夫一眼。
老大以爲老婆大人因爲謝嘉篪的泄密生氣,匆忙解釋,“陌陌,你別聽老三滿嘴放屁!我碰那個小姑娘是逼不得已的,千萬別放在心上。”
而李陌確是一種混沌的神態,旁人看不明白。
胡仕安極有眼色,出來緩和氣氛,看着病牀上被白紗布包裹的小女孩,眉眼帶笑,“你叫小魚兒?真好聽的名字!”
餘小魚張大琥珀色的眸子,“你是誰?”
“叫我二伯伯,咱們第一次見面,你好。”胡仕安自我介紹,和小朋友握了握手,又指了指一直在後面沒敢上前的魏爵說道,“那個是你四叔。”
從進門後,魏爵一直躲在人牆後面,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謝嘉篪將他推到人前,表情鄭重其事,“小魚兒,四叔過幾天就要出國了,出門前特意來看看你。”
“四叔,你頭髮長了,應該剪一剪。”小魚兒探出滿是白紗布的手,竟摸了摸魏爵的腦袋,“你要去哪個國家?什麼時候回國?”
“南非。”魏爵沒想到,初次見面,這個孩子非但沒對自己生疏,反而是很親近的樣子,他的心沁在溫暖的泉水中,柔軟得一塌糊塗。
“那裡有什麼好東西?”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吃,對其他事物一律不關心。
“嗯,鑽石吧!”
“那四叔記得給我帶一袋鑽石嚐嚐。”
衆人又是一陣鬨堂大笑,氣氛融洽和諧。
平平像只猴子般上躥下跳,樂得岔氣,捂着肚子,打趣小魚兒,“炭燒妹,你燒到腦子了吧!鑽石是珠寶,不是食物。”
餘小魚立刻翻臉,“瘦猴,閉嘴!不是因爲你這個膽小鬼,我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李近平極愛面子,衆人眼前丟了臉,當即氣惱到不行,“我纔不是膽小鬼,我從小就膽大得很,不信,你問我老媽。”
李陌被兒子逼上陣,不得不幫兒子撐腰,“對,我家平平即勇敢又英俊,你們看過《來自星星的你》嗎?我兒子像不像裡面的男一號?”
“《來自猩猩的你》?”餘小魚想起平平瘦瘦又不老實的樣子,會意地點點頭,“乾媽,是動物園裡的猩猩嗎?猴子和猩猩,外貌是有點像!”
一片又一片歡聲笑語,大家聊到很晚,被某個呆萌的妹紙逗得前仰後合。
第二天一早,安安和女兒還在睡夢中,謝嘉篪醒來後,早早去外面買早點回來。爲了女兒不再遭受鹹豬手,他把李開放一家連夜轟走,所有事情都親歷親爲,自力更生。
今天是週日,醫院的人特別多,電梯前排成長龍。謝嘉篪索性直接從大廳的環形樓梯上樓。他走到二樓康復科時,一道熟悉的女聲冷冷傳來,“輕一點,你弄疼我了,這個笨手笨腳的樣子,連洗腳都不會,還想不想當護士?”
謝嘉篪頓住腳步,不經意向裡面探望一眼,便看到一個纖秀的背影,她坐在輪椅上,身前有一個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蹲在她面前做些什麼。
這是一間開敞的訓練室,裡面安裝了各種康復器材,一排白色衣服的女孩整齊地站在門口,小聲議論。
“都五年了,顏小姐爲何還不能站起來?”
“這樣下去,莫非要癱瘓到死嗎?”
“是啊!醫生不是說她的殘肢沒有問題,裝上義體後能正常行動嗎?”
“可是她總髮脾氣,不拿咱們當人看啊!”
“管她呢!想拿到鉅額的酬勞,只能忍氣吞聲了。”
屋內的女護士面露難色,但態度依舊非常好,“顏小姐,您的腿已經截肢,沒有痛感,您現在的反應叫幻肢痛,就是幻想自己被切斷的肢體還在,並持續性疼痛……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捱了狠狠一巴掌,臉偏向一邊,脣角流血。
“放屁!誰說我的腿已經不在了,它明明還在,只是現在受傷了,不聽使喚,我天天都能感覺到疼感!”顏若彤氣瘋了,她最憎恨的就是旁人提到自己的腿,眼前的護士無疑犯了忌諱。
護士憋着嘴,眼淚在眼中打轉,繼續低下頭做事。
“你不願意伺候我這個病人,才擺臉色給我看嗎?”顏若彤擡起右腳,蹬在對方臉上,將護士掀翻在地,“滾!馬上給我滾!你不願意服侍我,有的是人排隊,只要有錢什麼事辦不成?”
護士被罵哭了,抹着眼淚離開。
顏若彤閉上眼,靠在椅背上,“我腿疼,再滾來一個護士,給我按摩!”
問口的女孩面面相覷,顯然誰也不願捱打捱罵,你推推我,我望望你,最後邊上的一個小姑娘哭喪着臉,一步兩退地磨蹭,就是不想進去。
“快點給我過來,都是死人嗎?”屋裡的聲音叫囂着。
謝嘉篪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把早點遞到對方手中,便緩步接近。
他在她身前蹲下身子,就看到了這樣的景象。
顏若彤的雙腿從膝蓋以下就已經沒了,下面戴着假肢,最可笑的是,她把“腳”放在盆裡,正在洗腳。
謝嘉篪矮下身子,一陣水聲嘩啦啦響起。他並沒有碰觸她的義肢,只是一味挑動水花,掀起一陣陣水浪。
“嗯。”顏若彤閉眸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按摩比較舒服。”
男人冷脣勾起,嘲諷一笑,起初他還以爲她傷後嚴重,患處舊疾復發,目前看來一切完全是她的幻覺,這個女人就是有心折騰別人。
顏若彤昏昏欲睡,似乎聽到對方的嗤笑,沒有睜眼,眉頭一皺,“水冷了,再換一盆。”
這幾個女孩是顏若晟花大價錢僱來的專業護士,爲了能照顧好姐姐的起居飲食。可是她卻將她們當成自己的出氣筒,發泄積壓在胸口五年都無法宣泄的怨氣。
謝嘉篪嗤了一聲,將她的“玉足”擡起,抱起腳盆站起身來。
顏若彤燕語鶯聲,“洗腳水不能太熱,我怕把皮膚燙壞,也不能太冷,我怕冷……啊!”
豈止話說到一半,一盆冷水兜頭而來,淋醒了她的睡夢。小龍女堪堪睜開眼,認出眼前的男人時,已然說話磕磕巴巴,“謝,謝,謝嘉篪?”
“怎麼?五年不見,你變成口吃了?”
“你怎麼在這兒?”
謝嘉篪冷笑,“路過這裡,看見熟人就特意過來看看。”
顏若彤怔愣片刻,幾秒後反應過來,別看臉,擺出一幅盛氣凌人的姿態,“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過得很好。”
“是嗎?”謝嘉篪眸光幽暗,擡起腳朝着她的腿狠狠踢去,“這樣好不好?疼不疼?”
“你在幹嘛?你這個混蛋!”顏若彤叫罵出聲,“我要告你毆打殘疾人,我要讓你坐牢,我要讓若晟收拾你!”
謝嘉篪好像沒聽到她的威脅,依舊用力猛踹,直到幾分鐘之後,一條假腿從結合處生生脫落,才獰笑着停手。他彎腰拾起那條假肢,表情猙獰,“這樣還會痛嗎?”隨後“砰”地一聲,扔出老遠……
菠菜:雙更齊發。推薦《首席別亂來》,希望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