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華服、雍容華貴的女人緩緩穿過人牆,走到臥室中央。來人六十多歲的年紀,雖然年過花甲,但脫俗的氣質、大方的舉止無不彰顯這個女人高貴的身份。
“蘇老夫人?”狄市長一見老婦,立時正色,十分正式地問候,“您老怎麼有空來這種聚會?”
老婦人長嘆一聲,“剛纔孫子給我電話,家門不幸,出了醜事,我是特意來負荊請罪的。”
“您老言重了,”狄市長哪裡敢接受她的道歉,“也是犬子太不爭氣。”
蘇晴是顏氏兄妹的祖母,顏氏創始人顏冬之妻。當年狄家競選市長之職,兩家關係密切,承蒙顏家在財力上大力支持,才成就狄家眼下在冰城政壇不敗的神話。後來,顏冬病逝,走動便不似從前那般親密。
就在十分鐘之前,蘇晴接到顏若晟的電話,將情形大致聽了個清楚。她深知狄家睚眥必報的個性,孫女今天算是犯下滔天大禍,就算不是牢獄之災,也會身敗名裂,自己不出面這件事怕是無法解決。於是,她拉下老臉親自來了。要知道她從前都是稱呼某位市長“小狄”的,這一次算是給足了面子。
“那……人我就先帶回去了,放心,往後一定把她鎖在家裡,面壁思過,不會讓她再出來丟人現眼。”蘇晴向着顏若晟微微點頭,“老狄呀,過段時間我帶着這個不成事的孫女登門謝罪。”
完這一句,顏家祖孫三代打算一併離開。可是,當蘇晴走過安安的時候,卻猛地停住了腳步,她睜開昏黃卻精明的老眼,定定地看着對方,恨不得透過肌肉深入骨髓,“你……是餘顏的女兒?”
安安被她剜肉一般的視線瞧得極不舒服,但是礙於對方年長,也不好態度輕慢,“蘇奶奶您好,我叫餘安安。”她想蘇晴既然是顏若晟的祖母,自己也應該尊稱她爲長輩。
“別叫我奶奶!”蘇晴陡然拔高聲調,端莊的臉上偶現獰惡,“你有什麼資格稱呼我奶奶,我不是你的奶奶,更沒有你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孫女。”
“奶奶,這是幹嘛?安安哪裡惹您不高興?”顏若晟一見安安爲難,十分心疼。
“若晟,我沒事。”安安無所謂地笑笑,“蘇老夫人,剛剛是我太冒失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個晚輩一般見識。”
蘇晴漸漸平息火氣,復又變成適才從容不迫的貴婦,“若晟,以後少和這樣來歷不明的女人來往,有其母必有其女,下賤的種子只能長出下賤的胚芽。”隨後,氣定神閒地挽着嘴脣,傲然走遠。
凝着顏氏三人遠去的背影,狄市長恨得咬牙也沒有辦法,本來依照自己現在的實力收拾顏家不在話下。可是下一任的市長選舉就在眼前,劉家的勢力與自己旗鼓相當,他不能因爲一時之氣斷送大好前程。
他整了整衣領,看了看滿臉不甘的狄暮雲,強嚥下這口氣,“瞅什麼呢?還嫌丟人不夠嗎?趕快給我滾回家去!”
狄暮雲急忙套上外套,低着頭灰溜溜地跟在父親身後,小聲嘀咕兩句,“難道就這麼算了?”
誰知,狄市長回首便是一個大力的耳光,瞪大的牛眼全是血絲,“居然還有臉說,因爲你,我這張老臉都丟盡了。”他極少參加名流聚會,此行的目的是拉攏權貴,減少政敵,不料竟出了這樣的家醜。
狄暮雲的右頰立時腫得老高,這是他三十幾年來最悲慘的一天,他是死的心都有了。斜眸一掃,瞧見謝嘉篪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不知怎地突然生出被算計的感覺。他沒說什麼,只得堪堪擦過四大損友的身邊。
狄市長一走,許多看熱鬧的賓客都沒了興趣,逐漸散去。
劉天德瞧了瞧哭得梨花帶雨的妻子,又望了望驚得舌橋不下的女兒,咬牙狠心說話,“明天回劉家一趟吧!”
謝文芳破涕爲笑,抹乾臉上的淚水,趕緊拿起牀上的外套,小鳥依人地靠上丈夫的肩頭,“回去,我們三個都回去,老公,以後我哪兒都不去,天天守在你身邊。”
可是,劉天德卻很冷情地將她推到一邊,“你想多了,我是讓你回家取東西,順便把離婚協議書籤了。”
彷彿被什麼東西戳中了心臟,謝文芳渾身抽搐一下,臉色白得猶如殘雪,結結巴巴地說,“老公,我是冤枉的,所有一切都是顏若彤那個賤.人做的,已經真相大白了,不是嗎?”
“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不管你是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一切已經發生了,試問天底下哪個男人親眼看到妻子與別的男人上牀還能當成沒事人一樣?”劉天德鄙夷地笑了笑,“謝文芳,我們完了,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贍養費我一分不會少給的。”言盡於此,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老公,等等我!”謝文芳半天才反應過來,她不死心地跑了出去,回頭還不忘喊上精神一直在遊離狀態的女兒,“嘉欣,快幫我追上你爸爸!”
於是,一家人先先後後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餘人散盡,空曠的休息室內只剩下四個男人和兩個女人。
謝嘉篪走到安安身前,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柔聲問道,“好些了嗎?”
安安怔怔地望着她的男人,點點頭,半晌後有些看不明白地問道,“爲什麼要這樣做?你明知道里面的人不是我而是姑姑,應該阻止他們進房啊?”
謝嘉篪淡淡地笑了,靜默了一會兒,目光高深莫測,“本來我也不願這樣,可是一想到姑姑一次次針對你,又用這樣卑鄙的事害你,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更何況,一直慫恿大家進去的人不是我,而是她的女兒。”
“那你也應該攔着其他人啊!她是你姑姑,出了這樣的事,你和爺爺也跟着丟臉,謝家更會顏面盡失。”
“管不了那麼多了,”謝嘉篪只要聯想到下藥的可怕後果,便嚇得驚魂未定,“喂,餘安安,貌似換了果汁的人是你不是我吧!怎麼最後搞得我成了惡人。”
安安立時紅了臉,癟癟嘴,沒再繼續說些什麼。
謝嘉篪右臂攬着她的香肩,暖昧的氣息噴薄在她耳邊,說話的聲音不大也不小,“老婆,別討論那些多餘的事情,我看你臉蛋紅紅的,好像藥力沒有完全失效的狀態,身體一定憋得很難受,不如,咱們今晚回海濱別墅,我幫你解毒,讓你舒服舒服吧!”
“呸!”李開放嫌棄地啐了一口,“獸.行就說獸.行,給自己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真夠無恥的!”
“老大,我是不是獸.行關你毛事?她是我老婆,我愛怎麼折騰是我的事,”謝嘉篪不服氣地回嘴,“你還是想想怎麼搞定身邊的那一個吧!”
李開放天生的厚臉皮,很自然地伸臂摟住一邊羞得臉色紫紅的女人,“別看你們早就結婚了,可我和土特產是天生一對兒,說不準哪天比你們先弄出小人來!”
李陌身體不自覺地抽動一下,心砰砰亂跳。
“大家都各自散了吧!”胡仕安很有眼力,深知老大和老三現在身體的某個地方一定很亢奮,**一刻值千金。
四個發小說笑了幾句都各回各家了。但是,他們並沒有留意到,門外有一道小巧的人影一直偷窺房間內發生的一切事宜。
馬珍妮恨得牙根癢癢,本想借着名流聚會奠定她是謝嘉篪女人的地位,沒曾想餘安安竟然親口承認自己是謝家的媳婦,往後無論她怎麼努力也脫不掉小三的帽子了。她要想辦法除了餘安安,絕不能這樣輕易算了!
紅色並且很騷包的法拉利車上,副駕駛上的李陌一直心不在焉,望着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思緒翩飛,自己懷孕的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訴身邊的男人?
李開放似乎察覺到她的異樣,修長的大手突然摸到她的長腿上。
“你想幹什麼?把手拿開!”李陌嚇了一跳,臉頰紅紅的,推開男人遒勁的大手。
“那麼緊張幹嘛?”男人的特長是狡辯和誣賴,“我能幹什麼?就是掛檔時不小心碰到了,你那種表情好像我要強.奸你一樣。”
說到強.奸二字,李陌的臉上火燒一般得燙,腦中立刻浮現出那晚瘋狂而錯亂的一夜。
“想什麼呢?好像很不健康的樣子……”
“哪有?我就是有些口渴而已。”李陌說完,隨手從儲物箱拿出一瓶礦泉水,看都沒看,擰開蓋子喝上幾口。
“好喝嗎?”
“嗯,還行!”
“真好喝?土特產你口味很重啊!那瓶子是我內急時用來接噓噓的。”
“你說什麼?這裡面裝過你的尿?”李陌眼睛差點掉到車地板上,隨後瘋狂地拍打駕駛座上的男人,“李開放,你這個混球,存心害我,爲什麼不早說?”
“土特產,別打了,我鬧着玩的,”李開放正在開車,擔心安全問題,急忙求饒,“快停手,這樣很危險。”
就在這一危急時刻,迎面真的飛速駛來一輛豪車……